谁能知道我的痛楚呢?
谁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生命失去呢?
Nobody.
所以我只能这么做。
眼前是复杂的机器,我却感到了一阵熟悉感。
我只能尽力而为了……
————————————————卡洛斯汀——————————————————————
“天启”,这是一个类似记忆转换器的东西。
只要坐在它上面,并启动电脑终端选择一个记忆胶囊,自我脑内记忆就会自动与记忆胶囊内储存的记忆进行交换。
当初这台机器的发明者——如今已是86岁高龄的卡加罗·斯特·弗洛宾教授,他的本意只是用这台机器来储存一些珍贵的回忆。因为他自己本身患有间歇性失忆症,甚至有时忘掉了自己是谁。
但后来,得到他这项专利的公司把它用于了记录一些快要死亡的经历过那场“毁灭”的幸存者的记忆,然后用超级电脑改编了一些记忆碎片并把它编成了一个游戏——《毁灭》。
这项游戏就是说让如今的人们去体验一下一百多年前的那场灾难的瞬间,让人们从中获得更多的快感。
他们这个公司当初为这个项目投入了全部,因为一部“天启”的价格是十分昂贵的。
事实证明,他们改编的游戏成功了。而且成功改变了许多人的价值观,让许多人在玩过一次后就懂得了珍惜生命……话说当年政府还颁给这个公司一个什么最佳健康游戏奖来着?
但不久后就出问题了。一位妇女在刚进入游戏时便由于记忆转换失败而导致脑记忆丧失,并且脑死亡,成为了植物人,这在当时引起了轰动。
那个公司随即开始调查原因,最后说是由于记忆端口连接失效造成的,发生概率十分低。
话是这么说,但在接连又发生了数起类似事件后,那个公司便再没发过言了。
几年了,经过不懈努力,他们终于发现了原因:心理素质不够,在坐上“天启”时心态不够平和,便会发生记忆转换短路事件,从而使当事人引发脑死亡。
不知不觉的,这个游戏变成了一种禁忌。
只有每年经过选拔出来的人,才可以来使用它,而其他人就只能通过电脑传感器中显示的画面来得知那些记忆中的故事以及选手正在经历的事。
如今的游戏,变成了一场场比赛。
一次游戏,时限为,2天。
我正坐在这贵宾席中——作为选手的监护人。
四周的人都是些名门贵族,他们看我的眼神不是带有一丝鄙夷就是一丝怜爱,毕竟我这个头发乱糟糟的老头穿的只是一件廉价的白大衣。真该听听弗洛尔的话,出门前把头梳一梳。
突然,灯光几乎全熄灭了,只剩下一束白光照在前方的主台上。
上面是5台“天启”。
旁边是一台由透明强化玻璃构成的记忆转换器,里面充斥着保养液体,其中漂浮着无数的记忆胶囊。
我相信,到时候其中一颗游戏胶囊将会和奈菲尔的记忆交换……但说不定会在交换的过程中就短路了……不、不、不,我不应该这么悲观的……
“噢,卡洛斯汀先生,您看起来好像很痛苦,也许我并不应该打扰您的,”一个富有磁性的女声传来,“但是现在您该投票了。”
我抬起头,看到了声音的来源——椅子的扶手。
扶手上有一个移动小孔,从中投射出了蓝光的全息影像。
一位仿真度极高的全息投影少女正站在我的扶手上。她一身的白衣,简直跟我穿的差不多,然后是一头齐耳的短发。唉,要这是真人该多好啊……
“先生,请选择。”她面不改色的吐出这么几个字。真冷淡啊。
眼前便又出现了一个方框,我毫不迟疑的选择了“奈菲尔”,手触摸在蓝光之上,顿时感到了一股触电感,在蓝光投影上泛起了波澜。最后,我投入了500现金点作为比赛的赌注。
“真是爆冷门啊,先生,”这位迷你少女转头看了看选项,“我还原以为您会投给彭罗斯先生呢。”
“你管的太多了吧……”我小声嘀咕着,然后选择了“查看结果”。
米歇尔·蒂诺·K·苏迪诺——11.4% 支持率 现金点:12232400
凯伦·奥布斯·亚德里欧 ——20.35% 支持率 现金点:13156900
彭罗斯·吉利路德 ——57.25% 支持率 现金点:121302500
艾露·迪亚 ——9.8% 支持率 现金点:856000
弥川抚子——1.18% 支持率 现金点:92400
奈菲尔·卡洛斯汀 ——0.02% 支持率 现金点:50500
我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并不是因为别的选手那雷人的点数和支持率。
“嘿!全息影像!是哪位好心人为我的奈菲尔投入了50000现金点的?!”
“卡洛斯汀先生,我不叫‘全息影像’,我是N-003210贵宾专用服务器,”那迷你少女又跳到了方框上,瞪了我一眼,“那是一位普通席的小姐投入的。”
她顿了顿,全息影像闪了闪,而后说道:“奈伊娜·卡洛斯汀小姐,北郊斯坦迪亚学院学生,15岁……她年龄不够,不应该进入这里的。属于非法进入,违反未成年人条例第135条第4项……”
“等等,是奈伊娜?”
“是的,先生。很巧与您一个姓,”迷你少女双手环抱站在眼前漂浮的方框上,用轻浮的眼光看着我,“不是您的私生女吧?根据资料您是未婚。”……话说现在的信息技术和30年前大不相同啊,每个服务终端都有安装智力芯片吗?
“是我的女儿,全息影像。”我向后方的普通席望去,却只看到一片黑暗,“只不过不是我亲生的。”
她来干什么?
——————————————奈菲尔——————————————————————
我始终都把头面向着墙壁坐在椅子上,聆听着另外3人的对话。
我实在是不想看到其他人。也不想让其他人看到我。
我并不想死啊。
可这有什么办法呢?为了妹妹,只能这样。
“つまり、私は言った(那个,我说)……”一种低沉的女音从身后传来。
她冰冷的手搭在了我的肩上,那手是如此的苍白。
“不要碰我!”我猛地回头,站了起来,把她的手给打开了。
看到的是个跟我差不多大的乖巧的亚裔女孩,头上黑色的短发被跟我头上戴的一样的后箍扎紧了。
她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恐惧。
甚至刚才的手都还没有收回,悬在空中。
她就是刚才没说话的第4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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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对、对不起!”她向我深深的鞠了一躬,长发随之而飘扬。
呃,刚才是我吓到了她吗?
她这是在道歉吗?
呜,我吓到了她,她还向我道歉,真是个好人诶……
“何もない謝罪,つまり、からですか?(不用道歉啦,那个、你是哪里人呢?)”我笑着说道。
“诶?”她抬起头来看着我。红润的脸上挂着两行泪痕。
“你是……亚洲后裔?”她歪着头,站直了身,一脸的茫然。话说刚才没觉得,现在才感觉她和我差不多高嘛。
话说回来……她貌似也听不懂日语啊!我也听不懂她说的话呢……可恶,还以为她长着亚洲人的样子还以为她至少会点汉语啊日语啊之类的话呢。白白浪费了我的表情呢。
早知道当初就该好好上外语课的……
这里的其他4人我一个人也都无法沟通诶……
早知道当初就不参加这个比赛了。可恶的老爸,非要给我报个名,害我一路晋级还从亚洲居住地跑到了人不生地不熟的欧洲残留区……
“嘿嘿……”
我对眼前的女孩苦笑了一下,然后坐到了她身旁的椅子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奈伊娜————————————————————
我坐在普通席的座位上,向姐姐祈祷着平安。
要不是为了我的话,姐姐也就不会冒犯那些“贵族”,也不会被迫参加这个“比赛”了……
我的正前方是主台以及离主台最近的两排闪烁着蓝光的贵宾席。
贵宾席每个座位都配有独特的人工智能系统,它会帮助贵宾更好的观看这场“游戏”,不像普通席,投票只能靠扶手上的按钮,灯都没有一个,就连有问题想咨询都很困难。
我知道,其中的一个闪烁着蓝色荧光的座位席上,坐的就是养父了。
刚才听座位自带的直播频道里说姐姐的支持率是0.02%……
我知道,那其中有0.01%是养父投的。
但他才只投了500块耶!太小气了吧!
为什么他就不能像别的人一样投入几百几千呢?居然敢这么不关心姐姐……
“嘶————”
连接着扶手上的自播频道的耳机中传来了噪音,把频道中那冰冷的女音给掩盖住了。
取而代之的声音是——
【奈伊娜啊,你跑到这儿来干什么!】养父的声音。
【卡洛斯汀先生,请不要大声喧哗。】以及高傲的女音。
“喂喂!你是怎么插入到这个频道中的啊!卡洛斯汀!”我对着耳机低声喊起来。
【别叫我真名啊……这可真伤我心啊。】养父像是叹着气般说道,声音低了下去。
“还有啊,那个女人是谁?”我声音高了上去。那个女人是谁啊!趁这个机会在贵宾席中找女朋友吗?!这明明不是现在该做的是吧!
【啊……那个是人工智能啦,别激动别激动……】养父断断续续地说道。
【先生,您忘了您通话的目的了吗?请快点,这个切入通道我维持不了多久。】高傲的女音再次插进来。
【啊,对对对……奈伊娜啊,你来干什么?】养父问道。
对此我的回答很干脆——“来找姐姐的。”
【奈伊娜,这不是你该涉足的事吧?你还有病在身,别擅自离家到处走啊!】养父略带着请求似的说着。
“反正……我都是快要死的人了,休息不休息什么的无所谓了。”我故作轻松的说道,其实我的心正在抽搐。
【奈伊娜,如果是你姐姐,她肯定不会愿意你来的……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混进来的,但还是快点回去吧!待会儿有些场景也许并不适合你……】
“……”姐姐?
【奈伊娜?你在听吗?】
“……别……”可恶,为什么要提姐姐啊!
【嗯?奈伊娜?还在吗?】
“别、别拿我姐姐说事!还有,不准叫我的名字!懂了吗?!”我已经接近是哭喊着对养父吼了。
【别这样—吱—啊!——咔——奈伊—娜——我是——吡】
【先生,临时通话频道——咔——坚持不住—————吡】
两种声音同时响起。
……然后是寂静。耳机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哗——目前,距离比赛开始还有5分钟,请欣赏音乐——】冷冷的女音又传出来了。
我把耳机摘了下来,双手摸着头上戴的后箍,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