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细微的开门声，我从睡梦中醒来。
屋内还是基本漆黑一片，透过窗帘的缝隙只有微弱的光芒照进室内。
我打开手机稍微瞟了一眼时间：凌晨五点三十二分……
我一开始以为开门声只是我的幻觉，并没有再管想要再度陷入睡眠。
结果门外传来了“咕咚”的声音、像是某个物体滚落的声音——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清醒了。昨晚理解进行对话之后没过多久我就躺在床上睡着了，所以即使醒来的这么早我也没有什么困意吧。
我从床上起身，换好衣服起身，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免得吵醒其他人。二楼的大厅依旧一片漆黑，而楼下的灯光却是亮的。
走下楼梯，看到已经换好便装的理解正在厨房里用水龙头接水。
似乎是有听到我的脚步声，她看到我也没有显得很吃惊。
“早安，难得你竟然会起这么早啊。”
“昨天睡得比较早，所以就醒了。”她说完将玻璃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早晨的别墅里显得十分安静，只听得到中央空调平稳运作的声音。因为喉咙很干，我也拿着自己的杯子去接水，她给我腾了个站的位置出来。
苍白的灯光微弱地照亮厨房。玻璃窗的一角映照着我们两黑色的影子。
理解依然还是理解，老实说我看不出她说话的方式和平常有什么区别。她只是一直用有些睁不开的眼睛注视着银色水龙头里残余滴下的水滴。
“下次下楼时记得开灯，否则摔到脑袋就不好了。”
“你听到了啊……”她喃喃说道。
“发出那么大声音我怎么可能听不到嘛……有没有受伤呢？”
“还好，没什么问题。”
“那就行。”明明摔倒的声音听上去就痛得不得了。
然后我们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只有空调运作的声音，与水滴滴落在水池里的脆响。
我握着还装有半杯水的水杯，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你现在胃口还好吗？有想吐的感觉吗？”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只能继续昨天的的话题。
“我不知道……”她有些落寞的摇摇头，“但我现在感觉也不怎么饿就是了。”
“不吃点东西可不行啊。”
“这我知道，不过还没到早餐时间不是吗？”
“说的也是呢。”
理性告诉我还得再说些什么，但我真的不知道在这个气氛中该怎么开口。
或许我现在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才是最好的选择吗？但我不太想就这样放弃……
正当我盯着漆黑的天花板思考时，理解以宛若树叶飘落的速度从我面前经过，径直走向屋子的大门口。
“你要出门？”
“嗯。”
“去哪？现在山底下商店餐厅还都没开吧？”
“只是去散个步……”
“早晨五点多散步？”
“差不多吧。”她含糊其辞，似乎在隐瞒着什么。
如果理解不想告诉我的话，就算了吧。
她打开了大门，屋外夜晚还未退散的冷空气席卷进室内。
红色的围巾在风中飞舞，方形的矩阵仿佛要将理解吞噬进黑暗之中，我承受着那阵风感到有些头晕目眩。
“稍微，有个地方想去呢。”
阴影中，她脸上带着凄惨的笑容如此说道。
看到这样子的她，我从思考到下定决心跟上去的时间，已经完成好了穿好鞋子的工作——或许仅仅有那么一瞬间，我担心她会做出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在我准备锁门时，正好撞见梦涵学姐从楼上走下来。
我朝她做了个“嘘”的手势。我想理解这么早出门大概是不想被我们发现。
“……”
学姐似乎有些不解，但还是朝我点了点头——她无论何时都如此善解人意。
于是我关上门，跟上已经走下坡的理解的脚步。
“悠零君你不用跟过来的。”她轻声这么说道。
但我只是偷偷笑了笑。
——不想让我跟过来的话，你当时倒是把门关上啊。
仿佛夜晚的底层渗进了澄净的葡萄酒，东边的天空逐渐泛紫，而越靠近西边的的天空则显得越暗。在这片层次分明的清晨美丽天空之下，耳边只有微微的风声、两人的脚步声与身旁理解的呼吸声。
理解轻轻哼起了歌，曲名是之前我所弹奏《Scarborough Fair》。如果还有心情做这种事的话，这印证了之前我的担心纯粹是多余的。
我们就在这昼与夜的分界线上，在这寒冷空气中流淌的温柔的歌声中，一步一步朝着山下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