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武道圣地真武宫外围的树林中。
“阿云,不用那么夸张吗?我只是出门寻找解决自身不能修炼的问题而已!”
“妻子对丈夫出远门修行的担心,你要给本宫好好体谅一下啊时君!快拿好!”
说不过漂浮半空的赤色小龙,时遴只得服软,悻悻然地把收纳数以百万计的灵石和十来件顶级法宝、圣兵的储物手镯戴在手上。看到他收下这些东西,小龙才露出安心的表情。
经过昨晚长达十小时的“睡服”工作,时遴当然是成功让阿云答应他的请求,在时遴离开真武宫后依旧保护这个武道圣地。也许一开始只是要借这个人族门派捏造一个修为通天,杀神降龙只当等闲的『百炼武圣』来躲避逼婚,但日子久了,两人也算是对这里产生了一点归属感吧?
因此,这次来为时遴送行的并非阿云本人,而是她用神力凝结的赤色小龙分身。一来,本体坐镇斗木峰的话会更为稳妥,二来,则是不想暴露她并未被镇压在山脚的真相,引来那位逼婚的龙族族长。
讲真,两千多年来祂明里暗里策划了两百多次劫狱,到现在居然还能不放弃,就算不怎么待见那位想逼他老婆嫁给别人的老家伙,时遴还是发自内心地佩服祂的毅力,不愧是把阿云烦到不惜隐居的老龙神啊!
不过没关系,再过几个月,等阿云做好准备,时遴就能通过两人的联系把她的分身投影到身边。到那时,重新踏上武道的老少年就不会寂寞了。但在此之前嘛……
(元石太多了,虽然能当钱花,可我储存不了真气,也不可能拿来修炼。法宝和圣兵是我这些年顶着武圣的名号,从被剿灭的敌人那里搜刮的,威力自然不俗,问题是我没真气啊!还不是得从老婆身上借?但我借了的话,用不用武器都没差……阿云,关心则乱啊!)
为妻子的失算感到无语的同时,时遴心里一暖,“放心好啦,阿云,你和我之间的联系没那么容易断开。到时在镇上发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我会打破虚空给你送过来的。”
“啧,还算时君你有良心。”见他不忘讨自己开心,赤色小龙很是受用,但很快又疑惑地问道,“不过这样子真的没问题吗?重拾武道之路,为了寻求精进,时君不免要跨入生死之间的境地,若是还借用本宫的力量,九成九的凶险都会消弭……”
“……阿云,你拿其他武者的情况往我身上套,可一点都不合适啊!”
时遴哭笑不得地打断赤色小龙的话,“他们是受限于对自身对武道的有限感悟,才需要靠生死之间的大恐惧来激发潜力,求得武道上的明悟。可我不一样,冒充武圣的这两千年里,我可没少借你的力量施展各种武学绝技。可以说,我对神明以下的各个境界早就了然于心,缺的,只是依靠属于自己的真气,来完成啊。”
赤色小龙轻轻点头,“是了,绝缘之身为时君带来的麻烦,才是时君在武道一途上最大的障碍,和本宫曾经为之头疼的突破问题截然不同,无需向死而生,在绝境中争得领悟……”
不难想象,出山以后的时遴虽不会频繁借力,但需要掀桌子的时候相信他也绝不会含糊,依靠绝缘之身的便利从她那借出超规格的力量。因此——
“那么时君,旅途愉快?”赤色小龙竖瞳微眯,在此世活了两千多年的老少年回以微笑,
“是啊,阿云,我在路上等你。”
“那就让本宫祝时君马到功成吧。希望三个月后本宫来到时君身边时,能看到好消息,再见了哦~”
“不会让你失望的,再见啦,阿云。”向身影逐渐淡去的小龙挥手告别,时遴转过身,带着信心十足的微笑,走向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小镇——这些年来他可没少琢磨如何让身体留住真气,现在该是时候对最可行方案付诸行动了!
* * *
两个时辰后,青麟镇的一家客栈厢房里。
时遴正盘坐在有着柔软床垫的床架上,脸色惨白,崭新的黑衣被汗水浸透,隐隐能看到紧贴后背的部分,颜色较其他地方要深。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但看上去却比搬了一天的砖还要辛苦。
但是让时遴来回答的话,他现在大汗淋漓可不是因为累,而是剧痛引起的冷汗。不得不说,那种深入骨髓,连屏蔽灵魂都无法隔绝的痛,最近一次体验,好像是一千年前自己无聊尝试着靠炼体解决体质问题的事吧?
剧痛的滋味自然不好受,但时遴惨败的脸上却露出微笑,原因则是从他丹田处传来的,十分微弱的真气波动久久不见消散。相反,这份波动还随时间推移持续增强,只是一炷香的时间里才增加不到千分之一,让人容易忽视罢了。
如此微弱的真气波动,怕是连太极界最弱的气炼境武者的一半都不到。虽然可以算作是入了武道修炼的门槛,但别说施展武功招式,就算是最基础的加强体质,估计也不会让一个刚入门的武者比普通人强上多少。
尽管如此,时遴仍是由衷地为这一个多时辰的尝试没有白费而高兴,因为……
“呵哈哈哈,我的推测果然是正确的!有着绝缘体的人终生与修炼无缘?这个业界公认的规矩,今天终于被时某我彻底打破哒!”
就如同闭死关的人几经艰难后,顿悟突破一般,时遴仰天长啸,清秀的样貌因为激动的大笑而变得有些扭曲,配上那似乎有些得意忘形的笑声,生动演绎出一份不可多得的颜艺,魔性至极。
——即使是第一次镇杀神明,赢得武圣之名,也没见时遴高兴得如此失态。毕竟,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在体内留下自动循环流转的真气,而不是和过去一样,只能看着辛苦炼出的真气逸散出去,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是十分微渺的进展,但时遴为之付出的代价可不小。接近一千年的钻研和推测自不必说,更要命的是,他其实也没能解决绝缘之身无碍真气进出的难题,只是用别的替代品在自己体内另辟蹊径,制造储藏和运转真气的新“经脉”而已。而这替代品,就是时遴灵魂的一部分。
没错,在来到客栈下榻后,时遴就立马打坐运功,照着自创的秘法,小心地从自己的魂魄里切割出不损坏整体的部分并一边修补。同时他还得忍着剧痛,把切出的“边角料”移到小腹丹田处,捏造最简单的循环——一个圆。
完成这些,时遴便立刻运功修炼真气,并得到如今这个少量真气在“经脉”运行壮大的可喜成果。只要设法扩张延长这条用灵魂捏造的“经脉”,来容纳更多真气,他就能按部就班地进入淬体、真罡这两个境界,甚至后面的魂合、神通也没是问题。
只是……
“储存的真气还是太少了点。虽然我的想法已经得到印证,作为精神力和神识源头的灵魂既是一种力量,也是容纳力量的良好媒介,就算是运转真气也不在话下。而且还不像经脉,只要超出承载极限,就会把多余的真气排出,不存在撑爆撑伤的危险。但就这点回路,压根不够啊。”
时遴低声自语,最大难题被解决的狂喜很快就因为接踵而至的一系列新问题而冷却。虽说是成功在留不住真气的绝缘之身里构造出流转真气的“经脉”,而且单从质来看,要比一般武者的经脉强上不少,还没有过载的危险,可量还远远不够。
如果把一般武者的经脉容量当作1,那么此刻在时遴丹田中存在的小圆,就只能算是0.01了。更坑的是,只要不出什么意外,经脉是会随武者长年累月的修炼而自动拓宽的,但时遴的“经脉”可没有这种成长性,想要扩容,还是得分割灵魂来补!
换句话说,就是时遴还要继续从灵魂那里切割边角料,然后……
“不行,太难受了!就算能再生也不是这么干的。”连忙用衣袖擦拭脸上的汗水,自虐的念头还没生出,就被时遴在自言自语中扼杀了。
借助阿云的神力和数百年的摸索,被时遴修炼至大成的自创秘法『摄神御鬼』,赋予了时遴操弄魂魄的能力。让他可以分离自身灵魂并在体内构建简单的循环。
不仅如此,因为『摄神御鬼』,时遴的灵魂性质突变,拥有了惊人的再生能力,难以磨灭,不然他哪里敢进行切自己魂魄这种骚操作?一着不慎,变白痴都是轻的!
所以,只要时遴持续不断地切自己魂魄,拿来为“经脉”扩容,三个月以后,应该就能把容量扩大到优秀武者的水平。然而——
“很痛啊!”时遴倒在床上,发出苦闷的呻吟,“割自己的太痛苦了,割别人的也不是不行,但这种事分明是反派魔头才会干的好事。我堂堂真武宫的弟子,哪里能自甘堕落,为了得道,做这等禽兽不如……唔!禽兽?有了!”
话音刚落,老少年立刻从床上爬起,两眼放光,“我不好杀人,杀凶兽不就行了?记得一千年前被我杀死的双头雷兽就埋在青麟镇北边的那个山谷。祂的不甘和怨愤,应该会催生不少凶兽,所以我只要去……”
“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