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床边静静坐下,也是用极为柔和的目光凝视病床上的少女。
少女此刻正轻轻的闭着眼睛,安静的躺在白色床单之上,修长纤细的手指交叉在一起放在小腹,显示出她的安详。
只是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容也同样代表着她似乎会就这样一直睡下去直到永远。
我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的脸,最终面露出不忍的惆怅。
在那不见的两个月里,我实际上是选择了逃避。我的内心更多的只是想把关于她的一切美好封印在回忆与思念中,而不是看着眼前人苍白的模样一次次告诉我现实所带来的残酷。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允抬头用平静没有一丝波澜的目光看着我略带痛苦的脸,开口打断了我的出神。
“你倒是还有脸来。”
我抬头看着他:“不是叔叔你想让我来的吗。”
陈允眯了眯眼,继续说:“今天凌晨在服务器内引起轰动的那名玩家就是你吧。”
“什么?”
我面露一丝疑惑,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有些云里雾里。
陈允看着我露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压低声音沉着脸说:“别以为你在游戏中的任何举动能瞒过公司,我已经让他们查了你的ID,发现那高价挂在“交易所”的“银狼蛋”就是你的杰作。”
“你知不知道这种行为让我们承担了多大的压力。”
“虽然你现在已经不是我们的一份子,但还是麻烦你做事考虑一下后果。”
我在听到这些话后瞬间醒悟,但看着他的面色不由沉了沉,原来这人生气的原因在这里,叫我来也不过是兴师问罪。
就算我现在已经不是他团队的成员,却依然还是要被说教吗?
我之所以高价挂卖银狼蛋是出于想先看看市场价究竟定格在哪条线上。但想来很多玩家认为是游戏内部员工在作怪,毕竟挂出的时间过早。
其实从这游戏决定在公测前不测试迷宫副本,而是派监督员进游戏随玩家一同记录开始,在我看来这种矛盾迟早会引发,只不过是我无意间的举动开了个头罢了。
我淡淡的说:“我身为一名普通玩家,在游戏中获得道具以后挂上交易所卖钱似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
“况且隐藏任务的编码程序这一环节,似乎不是我当时的工作范围,我并不能做到掌控。”
陈允闻言沉默,望着病床上的少女很久后又说:“在我们原本的预想中,可没有你这样一名比监督员还要了解游戏数据的玩家出现。”
“不然那枚银狼的蛋也不会仅仅在“maze”发行短短两天的时间里问世。”
“你的身份本应该不是什么玩家,而是我们团队的一份子,成为整个maze世界中的合法监督员。”
我的双眸划过苦涩,接着平静的说:“不,其实你早就应该料到我会为了阿月离开那个团队,就从你拜托我将她的意识封存在这个游戏中的那一秒开始。”
听到我的这句话,陈允再一次沉默了。
最终,他抬头用复杂的目光看着我,眼中有着伤感,有着愤怒,但更多的则是代表坚定的执着。
“我之所以会这样做的原因,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我直视他严肃的目光,犹豫片刻后低头不语。
是啊,确实如此。
我不仅知道他这样做的理由,也同意了他的委托,从去年开始成为了完成“Maze”这款跨时代游戏的一份子。
众所周知,“六十米长刀”对全国人民述说。
“武器”,是玩家的通行证,倘若“weapon”死亡,那便代表着游戏的结束。
很多玩家或许会对这句标语没有过多的关注,他们想着无非就只是获得一把永久成长的武器,实际和养成并没什么区别。
但只有我们这些所谓的内部相关人员才知晓,这句标语所蕴含的真正含义。
武器们拥有着灵魂,那是真实的灵魂,而非虚构的数据。
这些“weapon”的程序设定中有现实人们的“意识”存在。
那些在现实中被病痛饱受折磨的人类,将会与该浮华科技公司签订合法契约,将自己的意识投入到虚拟的世界中重生,成为一把玩家们所独一无二的“武器”。
而患者们的意识在进入“maze”内成为“weapon”以后,他们也同样能从病痛中解脱。
虽然这毕竟是虚拟的东西,但不管怎么说,对于那些人们来说是致命的诱惑。
谁不想拥有完整的身体与灵魂去享受人生呢,就算是虚拟的世界,也一样可以活出自我。
在全国各地的那些无意识患者们的家属,更是争先抢后的想与这款游戏签订保密合约。
目前,国民们还并不知道这个秘密。
在这之后,在第一个迷宫副本被推进成功后,当大家都知道这个“灵魂武器”秘密的时候。
才是一切轰动的开始。
陈允从兜里拿出一只烟,却发现没有打火机。
“你有火吗。”
我看着他苦笑:“这里不能吸烟。”
我知道他是烦躁的忘记了这件事。
陈允微愣,这才反应过来,将那根夹在手上的香烟直接扔到脚边的垃圾桶后,站起身走到床窗边将窗帘拉开。
“我知道你当初是因为医生的报告说月儿可能一辈子也不会醒来,这才答应我做出的这个决定,同时协助我完成游戏的开发。”
“但你离开我们进入这款虚拟的世界又能怎么样,你什么都无法改变。”
“况且你就真的那么有自信可以在塔中找到我女儿的意识吗。”
我看着他的背影沉默良久。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她,但是我依旧会为了能再一次拥有她而努力。”
“但倘若我呆在团队里成为监督员,那我便连寻找她的机会都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