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这场王选如何进展,结果如何,我都将首先歼灭三叶草,不惜一切代价。”
捕蝇草带着略有些病态的表情如此宣言,与苍白的脸色对比的是强硬的语气。
“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不管通过什么方法实现,最终的结果都将破坏规则。”
“为什么?”
“他们的目标是王座而非王权,王座是成为王能够无所禁忌的象征,力量的一环,王权则是诅咒,限制的一环,同时也是通过限制自身造福万民的一环,爱民之王当两者兼备。但是他们最终的目的是只得到王座而不要王权,那么会怎么做呢?”
兰接下话头。
“他们在得到了王座之后,就会抛下王权的争夺不管了是吧。”
一般的权利加上完整的诅咒,王不在位,位不在王,这确实只能被称作规则的损毁了。
“他们不是挑战者,本来挑战者只能一方有一人参加,他们是通过系统漏洞进来的违规者,不惜违规也要做到这个地步,绝不能相信他们会负责到最后。”
捕蝇草放在桌上的手攥成拳握紧。
“他们是入侵者,身为前王本来是身负阻止这种情况发生的责任的,事到如今是我的责任。”
因此她不管付出何种代价都誓约歼灭三叶草,就算堵上这具已是烛火将尽的残骸也罢。
她抬头寻求兰的视线。
“挑战者兰,能请你协助我吗?”
她的外表只有十五岁,然而十五岁的肉体内寄宿着与之不符的强大灵魂。
兰不具备看见灵魂的能力,但是那份灵魂确实使他感受到了,是什么使其如此强大?
王者无所禁忌。
但是身为王者,都必须背负起责任,一个人的心里要装下整个世界。
“兰哟,如果你也想成为未来的王的话。”
要想成为王,要先将王的心态付诸己身。
只是对付一叶一人兰自认已经全力以赴,仍然不能获胜,不管是谁,心中的执念强到他那样的地步都会变得不可思议的强。
兰感到心往下沉去,因为那份重量。
灵魂的重量是责任的重量。
兰张开嘴打算回答,就在这时。
意料之外的喊声将两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
“慢着慢着!谁允许你诱拐我们家兰前辈了啊你这偷腥猫!”
“偷腥猫?!”
捕蝇草从座位上跳开,原先坐着的地方连带着地面一同被冲击掀翻了。
狂犬登场,四肢着地从黄土尘烟中现身。
空气缠绕上黑雾。
朝着捕蝇草后跳的方向再次跳跃,空气因为急速而鸣啸。
短兵相接,狂犬手中的铁棍插进捕蝇草的肋间。
不,不对,那是仿佛幻硬一般的假象,铁棍被捕蝇草以手腕,手肘,侧肋三点分毫不差地紧紧夹住。棍状武器的弱点就在于侧面无武装以及需要蓄力这两点上。
“原子流奥义,刃取其九。”
狂犬回旋踢向捕蝇草的太阳穴。
这是牵制的一招,借着被限制住的铁棍施力可以发挥出更大的力量,如果捕蝇草坚持不放手的话就要结结实实地挡下一招。
她选择了格挡,但是——
“有那么简单吗,别小瞧人了啊小狗!”
——同时放开了限制铁棍的手肘,狂犬失去施力点动作变得迟缓。
捕蝇草一手格挡,身形却直接欺进狂犬怀中。
传来金属的撞击声,肉体的打击声,两者连携成混合交响乐。
狂犬的回旋踢力度不足,被捕蝇草格挡在右臂之外,而捕蝇草的冲拳,猛击在了铁棍上,在危急关头狂犬赶上了防御。
在反冲力作用下两人各自向后分开,相距数米对峙。
“挺有一套的嘛。”
狂犬发出感慨。
“干什么啊小狗,突然偷袭打断他人的对话不觉得很丢主人的脸吗?”
“再叫我小狗就撕碎你,偷腥猫。”
“才,才没有偷腥,我都三十五岁了哦!”
“兰他就喜欢年长的,不然为什么看不上可爱的竹呢,理由充分。”
捕蝇草像是被说服了一样用狐疑的视线看向兰。
“是这样的吗?”
“......你们给我差不多一点。”
咳咳,捕蝇草清了清嗓子。
“也对,陪小狗玩闹有失王的风度,那么兰你是不是可以给出回答了呢?”
“慢着慢着偷腥猫,你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看得我很不爽耶。哼哼,事先告诉你,我们家兰前辈可是相当任性的,就连我的请求都拒绝了的任性前辈怎么可能会——”
兰开口道。
“不,我这次没打算直接拒绝的。”
“诶,怎么这样,逻辑上行不通的吧,我可是有着青梅竹马光环的角色......”
狂犬惊愕地看向作思索状的兰,眼中带泪。
对她的话产生反应的第一人不是兰,反倒是捕蝇草。
“不对吧,兰是第二次见你而已,而且还是仇敌的状态。无数次单方面从暗处偷窥兰的只有你一个人,那不是所谓的——跟踪狂吗?”
“仔细想想确实是这样啊!”
狂犬痛苦地抱住头。
那家伙先放在一边不管吧,反正估计不超过十秒就能恢复心态了。
兰在心里叹了口气,视线转向捕蝇草,果然她注意到自己的视线之后也递来催促的眼神。
狂犬评价自己为任性的前辈,但是和捕蝇草比起来的话,哪一边比较任性还很难说呢。
他以平淡的口吻提问。
“王哟,能先告诉我你打算如何找到三叶草他们吗,之后的计划是什么?”
“并没有什么计划。”
捕蝇草挺起胸膛,给出了就连狂犬听了都瞠目结舌的回答。
“把整个箱子翻过来必然能找的到,箱子只要通过传送门就能进来,但是除非结束了王选,不然绝没有脱离的手段,所以他们一定还像蚯蚓躲在某个角落,我要把每个角落翻个遍地毯式搜索,找出钻进地里的蚯蚓拉出来然后踩死。”
兰的眼角不禁跳了跳,显而易见,比较任性的果然还是捕蝇草那边。
“最笨的办法也是在没有线索的时候能够使用的最脚踏实地的办法,就是地毯式搜索。不如说这是除了拥有笨蛋一样强到离谱的力量以外没人用得了的办法吧。”
嗯......
嗯?
兰本能地感觉到了违和感。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任性到过分的地步啊偷腥猫,难道这是王的诅咒吗?将整个箱子翻过来?你以为箱子内的空间有多大,话说到底要怎么翻啊,要是他们躲在地下隐藏气息,要怎么找到?”
狂犬果然不出十秒就已经恢复了精神,指着捕蝇草责难。
对此,捕蝇草轻叹一声作为回应。
“真是吵闹啊,你问我怎么翻过来?当然是直接翻啊。”
说着弯下腰,把手插进地面,随手一掀。
地面被掀翻了。
成吨的泥土脱离基岩,如同海啸一般升上高空,以至于方圆三十平米内土石整个翻了个身,叠加到旁边的地面上形成一座新的小山。
捕蝇草的表情轻松写意到就像只是在卷地毯一般。
“就像这样翻过来。”
“除了你以外没人做得到吧!”
狂犬全力吐槽道。
无论几次被她无双的强悍所震惊,捕蝇草都会用超越性的力量有一次将那认识打碎,除了任性到极点以外还能怎么形容?
嗯。
兰也因此确认了自己所感受到的违和感到底来自哪里。
只有捕蝇草一人能够做得到。
只有她,不,说到底这么搜索的话,只需要她一个人就足够了,除了她以外的其他人根本起不到作用。
那么——
“那么你又为什么要提出‘合作’呢。”
单方面的出力不叫合作,一方被要求的合作内容如果只是偷偷懒的话,这种合作兰知道是什么,他以前在进行地上贸易的时候也曾经使用过。
捕蝇草歪过头。
“你终于注意到了啊,比我想象的晚得多呢。”
“王哟,你的目的不是来找我们合作,而是为了牵制,我说的没错吧。”
地毯式搜索是愚蠢的办法?这样想的人才是蠢货。毫不犹豫地选择最脚踏实地的办法本身就是睿智的一环。
“身为王的我虽然力量上绝对能够碾压你们所有人,就算你们围攻我也有必胜的把握,但是毕竟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长期作战,所以要是你们能够在我收拾三叶草期间隔岸观火就帮大忙了。”
“如果我拒绝呢?”
“那也无妨。”
狂犬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捕蝇草与兰之间,迎战状态,眼神中没有透出丝毫光泽。
“放心,我没有打算就在这里歼灭你们,现在就进行最终决战并非我的本意,如果最后只剩下我和三叶草留在箱子里,我会寂寞的。”
捕蝇草的语气不像是在说谎。
“狂犬哟,堵上你们的选择权来和我比试一场如何?”
不是决斗,但也不同于游戏,而是比试。
“我赢了的话你们就遵从我的意思隔岸观火,如果你们赢了的话,随便拿我怎么样都行,我堵上自身的一切,你们只需要堵上一件举手之劳的行动权就行。”
兰眯起眼。
“这是你最初的目的吗?”
捕蝇草轻笑一声回应道。
“不,只是在挑战者狂犬登场之后临时想到的罢了,因为我是必胜的,我觉得这样会比较有趣。”
从她的笑意来看,她确实是因为觉得这么做会很有趣才给出的提案。
这才叫做傲慢。
“谁要和你比试——”
“好吧,王哟,我同意这场比试。”
“——谁怕谁啊,看我不把你撕成碎片。”
胜负规则有三。
一,点到即止。
二,不得抢攻,限时十秒决胜。
三,赌注如刚才所述,保证遵守以上规则。
这次不同于无规则的决斗,是在规则保护下以兰为裁判正当的比试。
“两位背对背,各自走出五步开始攻击,请尽量拼上性命。”
“是点到为止吧。”
“总觉得兰前辈带着私心在裁判。”
“如果死在对决当场正合我意,如果能活下来的话,狂犬,要我同意你的提案也不是不行哦。”
在狂犬自裁的时刻到来之前陪伴在兰身边的提案。
狂犬听到了兰的话,脚步停止了一瞬,仿佛觉醒了什么一样,全身的黑雾开始剧烈收缩。
走出四步,只差一步就要开始了。
“这样啊......那就不得不全力一战了啊!”
从内心深处发出长啸,露出尖牙。
第五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