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再说吧。”苏慕的目光回到剑上,“你想修为更强也是应该,但这把剑不适合你,它是有主的,不会认你。”
“哪里有主?不给就不给,说那么多做什么?”姜宓看这把灵剑平平无奇,并没有任何他人的灵力附在剑上,“我听师父说,这世上的灵剑都是剑选人,而非人选剑,你敢不敢让我试试。”
苏慕沉默片刻,他自己拿着这把剑也没有多大魔气,想必是被他的灵宝给砸散了灵识,就算是南宫云夜也无法在控制这把魔剑了,料想也不会姜宓有什么伤害,“好吧,你要试就试吧,若这剑不认你,可不要发脾气。”
“哼。”姜宓冷哼一声,“我最讨厌,别人看不起我了。”
她深吸一口气,心里想着师父也要把这把灵剑拿到手,到时候练成自己的法器就能御剑飞行,伸出手就紧紧地握住了剑柄,要把剑拔出了,却不想这剑还有点重量,但要是这剑都拔不出来肯定要遭这小子笑话,其实苏慕已经在笑了。
这殷灭倒是毫无动静,毅然地插在地上,像是赖着就不起了。
姜宓心想这不行,就算她不被灵剑认可,好歹也要拔出了,她心中默念其真诀,调动灵气的那一瞬间,忽然就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仿佛……她能感觉到,这把剑就想是有心脏一样在跳动,她不禁后退了一步,连她自己都被吓到,可是手还紧紧地握在剑柄上无法松开。
“放手。”苏慕第一时间感觉到了不对,按住了姜宓的手想把她拿开,但是一股强大的灵力就像是束缚住了他们的手,死死的吸住在了剑柄上。
他们同时感觉到了,这把剑的内部,就想是心脏在跳动,如远古的洪钟,震耳欲聋,它像是暴虐的狂龙,活了过来。
剑身上的纹路全部亮了起来,像是扭曲的花藤结成了一个个咒印,依次亮了起来,每亮起一次,那心脏的声音在逐渐加大,这把剑在疯狂的吸收周围的灵力,连同姜宓的微弱的灵力也在吸食,苏慕不得已将自己的灵力输入进去维持住这把剑,不然它只要顷刻之间就能吸干姜宓身上那本来就不多的灵力,然后……就会吸收骨血。
它就像是像是魔头,疯狂地吸食骨血,来滋养自己壮大,但握住这把剑的感觉太好了,就想是把持住了天下的权柄,仿佛将世上所有的力量,牢牢地握在手中。
“这不可能!”苏慕低下声音说,连他也能感觉到这股力量,被唤醒的力量,那是真正的魔君血脉才能唤醒这股戾气。
数百年前,前代魔君就是以这剑中血戾,带领魔道众人,一直杀入昆仑太虚幻境之中,无人可挡。
也就是唯有篱鸢能与之一战,最终也不过是两败俱伤,双双陨落而已,人会死,但法宝难灭,既然青瞑扇中能留有篱鸢的元神,那这殷灭魔剑之中……藏着的,却是一份诅咒!
“原来是你!果然是你!”从地底当中,一团血水透了出来,形成了一团血雾,发出诡异的声音,“篱鸢!本君,找你找得好苦,足足三百年了!你终于,还是没有逃过这一劫!”
“姜宓!”苏慕抱住她将其护住,可姜宓却受了这魔剑中的魔气,仿佛是失了三魂六魄一般地双眼空洞无神,苏慕心中一紧,掌心贴在姜宓的胸前,为她渡去本源真气,可也无法唤醒她。
“没用的,这是诅咒。”血雾像是嘲弄一般地戏笑,“原来她才是篱鸢,我还以为,你才是篱鸢转世,有如此强大的法力,却想不到……你就是她那命中情劫注定的好徒弟吧。”
“你是……南宫云夜?你对她做了什么!”苏慕恶狠狠地看着那团血雾,“我给你一次机会,解开她身上的法术,不然你将会元神俱灭!”
“你杀不死我的,我不是元神,也不是南宫云夜,只是一个幻影……”这团血雾融到了魔剑殷灭当中,与魔剑合为一体,“我是这剑中所留的执念,三百年前,篱鸢和魔君一战,上代魔君其实并不敌篱鸢,他将要身死,却在死前对她下了一个诅咒——情劫。”
“那是什么诅咒!”苏慕咬住牙,如蓄势待发的猛虎,眼神凶厉。
“篱鸢已经死了,可你复活了她,代价却是你一半的寿命对不对?”殷灭发出癫狂一般的笑声,“这便是诅咒,你将她复活,可她已经是另一世,不会再记得你,可这份诅咒会让她想起,可当她想起你的时候,你就会死了!篱鸢一定会用同样的方法再造你的元神,而你就会变成小孩子,可当你长大,再记起她时,她就会因为诅咒而死。这将是你们的情劫,注定要生生相遇,又要生生错过!一遍又一遍的轮回,哈哈哈,真是精彩的好戏。”
苏慕怔住了,“怎……怎么会……”
“我是剑中上代魔君留下的诅咒而已,这一切都将应验。”殷灭森冷地说,“十八年前,我从剑中而出,以为自己是魔君少主,南宫云夜,但我并不是,我来到昆仑都是命数所注定的,魔君对篱鸢下的诅咒,这一切都将应验,你怀里的那个女人,她成为真正魔君,最终她会成为魔,而你便要亲手杀死她,没有比这更完美的剧本了,相爱相杀,世世轮回!”
“住口!”苏慕抬头震飞了殷灭,那把魔剑被高高地抛飞,在空中轮转,又插到了最高的石头上。
“没用的,我已认主,不论多少次,我都会回来,你摧毁不了我。”殷灭的声音遍布天地之间,“我要亲眼看这场好戏,亲眼看,徒弟杀死师父,师父再杀死徒弟。但因为爱,她一定会复活你的,不惜一切代价,对不对?哈哈哈?就像,你当年一样。”
苏慕久久地沉默,将额头贴在了姜宓的额头上,眼泪轻轻地滑落,却也滴在了姜宓的脸上,“对不起……师父……我救不了你,是我害了你。”
次日,红尘客栈。
姜宓睁开眼睛,缓缓地醒了过来,她躺在床铺上,抬头第一眼,便是看到了苏慕就坐在床边,马上吓得坐了起来,抱紧了自己,看到身上的衣裳完好才松了一口气,没好气地说:“你在这里做什么?我有允许你坐着吗?你师父就教你,别乱进女孩子的房间吗?”
“你好些了么。”苏慕神色冷漠,仿佛变了个人一样,“知不知道,昨日你做了什么?”
“诶,这个。”姜宓揉揉脑袋,“头……头疼……好些感觉,那把剑……像是活了。可是,我为什么睡了过去……你也别生气嘛,不就是一把剑嘛,我不要就是了。”
苏慕默默地拿出被黑色剑鞘装下的殷灭,外面是层层的包纱布包裹,上面写满了红色的朱砂符文,都是一层层的封印:“你灵力不够,还想强行御剑,若不是我在你旁边,你就被这把剑吸进灵力而死了。”
“那么这把剑……”姜宓看到这把剑略感惊讶,她居然可以感觉到这把剑,情不自禁地想伸出手去握住它。
“这是一把魔剑。”苏慕说,“它已经认你为主了。”
“魔剑?”姜宓吓得缩回了手,“魔道中人用的剑?”
“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这把剑,是你的。”苏慕将殷灭递在了姜宓的手上,“但你,不能使用它,这把剑已经被我施加了封印,也暂时影响不了你。但它毕竟是一把魔剑,好在此处里昆仑派不远,若是天底下谁能解除‘认主’的话,昆仑派那四个大乘期的长老,说不定他们会有办法。”
“这样啊……”姜宓拿住这把剑,看了看,又看向苏慕,“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是,你也有麻烦。”苏慕严肃地说,“我相信,你师父绝对不想看你走向魔道,使用魔剑者,心不正,亦邪。你需要尽早摆脱它,去昆仑派,这里离昆仑也不远了,大约也就一日的路程,到了昆仑派主峰的山脚下,你就拿这个给他们看,昆仑长老就会见你了。”他取出一块令牌一样的东西,放在了床头边,“记住了,这把魔剑,你要交给昆仑长老,越快越好。”
“你呢。”姜宓忽然问,“你要走了吗?”
“嗯,我要走了,我记起来,我要去找释家高僧问一些事情,对我很重要的事情,立刻就得走。”苏慕的声音有一些颤动,看着姜宓,“我交代给你的事情,你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忘了。”
“你之前还说,会送我到昆仑,也罢。师父说,男人承诺过的事情,从来都是做不到的。”姜宓低下头了头,看着床头的令牌,拿了起来,“哪这个令牌是什么?”
“我和昆仑长老有些恩怨,他们见我,就不会让我走了。”苏慕叹了口气,“但好歹,也算认识,你师父虽然是昆仑掌门,但你这个徒弟,却没几个人认识,要想最快见到昆仑长老,就拿出这块令牌,就没人会为难你了。”
“你在仙道里,其实名头不小吧。”姜宓沉默了一会,“连昆仑派长老都和你有关系,你到底是什么人?昨晚,你说的话,到底有几成真的?”
“我说的话,句句是真的。”苏慕微笑,“尤其是对你。”
“那对你师父呢。”姜宓也笑。
“很久远的事情了。”苏慕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作揖,“在下告辞了,记住我刚才说的,不要忘了,那是攸关你性命的事情。一定,一定要先把魔剑交给昆仑派长老。”
“我知道了。”姜宓靠在枕头上,声音懒洋洋地说,“虽然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会回来吗?”
苏慕微微一愣,转过身,轻笑:“会的。”
姜宓看着苏慕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知怎么就咯噔一下,忽然想冲上去留下苏慕的冲动,她捂着通红的脸,想着千不该万不该,难道还是爱上他了?不应该的,自己应该只会爱着师父才对,可是这种感觉却不是假的,就仿佛和师父面对面一样的错觉。
她呆呆地出神,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从此就错过,再也追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