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做了一个梦,梦了很久很久。
高高的人们,略过他,向着前面疾驰,就仿佛后面有着什么在追赶,前面有着什么吸引目光,匆匆来,匆匆过。
他走在街道上面,静静地观察着他们,走来走去。也体会着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的连绵地狱。
良久,他从睡梦中醒来,坐起身,捂着发晕的脑袋,抚着疼痛的胸口,等待眼前的黑暗缓和过去。
“吸呼——”杏鹧试图深呼吸,却勾起肺部的痒意。
“额咳咳咳……”就仿佛风箱似的,微凉的空气侵蚀着他的肺部。
一边咳,一边整理散乱的衣服,杏鹧回味着那份梦魇。
“最让人恐怖的是,我在梦中浑不自知,就像是那次昏迷一般——咳咳,感觉现实也像场梦呢……”
那么,如何醒来?自己问了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一边站起身子,又沉了沉。
拉开窗帘,旅馆的房间顿时大亮,杏鹧琥珀色的眼眸微微眯起,不由用手挡住光,又是缓了一阵。
直到,房门响起一阵敲门声。
“谁啊?”杏鹧微微扬声。
“是我,词梓窝。还有啊,你声音太小了。”门口,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响起。
“哦……请等一等。”他点点头,开门凝望,对面的那一个俊朗少年。
“好久不见,小词。”
“杏鹧,好久不见。”
“听说你是来看病的?不如我带你吧,正巧巴别塔这里我很熟。”
“那就谢谢了。”杏鹧慢条斯理地回应道。
“我说啊,有气无力的样子像什么话嘛……”大咧咧地勾住杏鹧的肩膀,梓窝说道。
“嗯,最近有些气短,抱歉了哈……”杏鹧歉意地点头回应。
“没事没事,”大咧咧地摆摆手,梓窝笑笑,“所以说,我们是要现在出去呢还是怎么着呢?”
“嗯。”杏鹧恬然的点点头,“正好我休息的差不多了……”
话还没说完,杏鹧便被梓窝拉着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
“诶诶……门还没关呢。”杏鹧心头一惊,赶紧提醒。
“诶嘿嘿……抱歉抱歉。没注意啊哈……”梓窝揉揉脑袋,讪笑道。
“嗯。”杏鹧默默地望着他,点点头,看着他渐渐收敛起那份插科打诨。
“那么,我们就准备走吧?”梓窝开口,引着他从旅馆走出。
两人沉默无语,突然,梓窝又一次开口,带着些许感叹:“真是喜欢和你待在一起,总感觉待在一起,自己内心渐渐平和了。”
“嗯,我也是。”听梓窝说着,杏鹧也是开口。
“诶对了,你觉得你身体还能撑多久?”梓窝笑了笑,又开始引出下一个话题。
接着,梓窝看见杏鹧皱起了眉头,略略抿了抿嘴。
“我也……”杏鹧沉吟,“我也说不好,不过很可能,我这一关过不去了。”
“诶诶诶?”梓窝挑眉,“我记着你几年前那次也没什么啊……”
“所以,我也不清楚了。”杏鹧笑了笑,“我记着自己就这个问题问过乌有。”
“怎么?”梓窝开口的声音变得有些抵触,“那个你自己虚构的小姑娘说些什么?”
“不是虚构的啦……”杏鹧浅浅笑笑,没有太用力反驳,“她说,她也不清楚。”
“喂喂,根据你的定义,她可是死神诶!”梓窝嚷嚷,“死神怎么还不知道人死掉的日期?”
“死神只是一个种族罢了,书上也在这么说的。”杏鹧开口解释,“负责的不过是,沟通轮回的桥梁。”
加快某一个过程罢了,杏鹧心里补充。他知道梓窝也是知道的,可是就是刻意忽视掉这些东西。
“哦——我想起来了。”梓窝拍拍脑袋,“不过,我还是保留看法。”
就像这样,一次又一次选择保留自己的观点。
“言者无心,闻者足戒。”默默地,杏鹧开口低语。
“说啥呢?我怎么听不懂啊。”梓窝蹙额,望向他。
“我在想,我想到一些游戏,要不要我看完医生后玩一下?”杏鹧微笑。
“嗯?怎么?可以啊。”梓窝眼睛一亮,“我正愁闲得无聊干什么呢。”
“嗯。”走在街道上,两人对视,杏鹧默默无语。
平静的眸子盯得人心里发虚,只想逃避。
“好啦好啦我知道我自己太浮了。”梓窝一边说着,一边急促地挪开眸子。
“嗯,其实并没有什么。”还是平和的回应,梓窝又一次对上那双眼眸,接着又迫切地挪开。
两人交谈渐渐在这种氛围里,走向医院。
“抱歉,可能是我太浮了。”梓窝沉默了好一阵,又是开口。
“没什么好抱歉的。”杏鹧摇头,“一路来,我看到你从一次抱歉走向另一次抱歉,真的没什么必要。”
“哦……”
“不过,却也不是让你恣意放纵,也不是让你放任自流。”
“额……不懂。”梓窝呆了呆,望着面前的杏鹧,接着摇了摇脑袋,“算啦算啦,想那么多干什么。我就先走啦,拜拜。”
说罢,挥挥手,走离了杏鹧的身边。只留下,杏鹧一个人,抬头仰望巴别塔最大的医院。
身旁,人来人往,人们行色匆匆。
“咳……”杏鹧猛地咳嗽,缩着身子,微微晃了晃。
随后,脚步踉跄地朝着医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