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对很奇怪啊,为什么我要......”
站在一个阴暗的小巷子里,瑞秋不断咒骂着自己的愚蠢行为。
在数十分钟前,对于人群的转移工作已经进行到了尾声,按照主教的安排,接下来只要带着小队整队脱离算是完成任务了。
但就是在回撤的过程中,却偶然听到了有市民在讨论关于工厂的废弃仓库是否还有人没有逃出来的事情。
“我绝对是脑子坏掉了吧,这种连遇到危险都不知道逃跑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去救啊。”瑞秋·瑞莉多恨不得现在就给自己两巴掌好让自己反省一点,“明明都走到撤退通道的门口了,还为了这种事一个人折返回来到底是要吃了多少胶水才会让脑袋变得这样浆糊啊!!”
“......”
足足在原地满满地抱怨了三分钟,期间还踹翻了两个无辜的垃圾桶,瑞秋终于是稍微平静下来了一些。
说实话,虽然嘴上将自己形容为一个蠢蛋,但既然能爬到天命中的这个位置,她自然也不是什么无谋之辈。
为什么血魔会将这座小城市当做第一个主动袭击的目标?究竟这种城市里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他放弃那些收益更高的选项?
或许这些问题,才是让她真正地站在这面锈迹斑斑铁门的面前的原因。
“没错,我才不会和那个笨蛋一样,为了救别人而去做将自己置于危险的事情。”瑞秋抱着自己的双臂仿佛在对着并不存在于此处的谁说着,“只是想着如果这可能是什么能让我在职位上更进一步的东西,才会来看看的。”
虽然语气依然是那般高傲,但瑞秋再次强调了自己行为的合理性,以便于自己能够保持正常的心态。所谓要想说服别人,就得先说服自己,指的就是此时的状况。
“不过.......”
言语之余,瑞秋端详起了面前这扇从之前的市民口中打听到的铁门。
这是这座城市机械工厂的一处偏门,而比起那由天命资助而光鲜亮丽的外墙不同,这扇铁门却显得极其的破旧。不仅上面布满了铁锈,就连上面的锁都已经几近脱落,只依靠半截身体黏在门上。
就像是在一张洁白的画布上站了一只丑陋的蛤蟆一样,可能说出来有些不太好,但确实让人有点恶心到连视线都不想多停留在上面多一秒。
“但......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东西,反倒是让人觉得奇怪.....”
轻皱着眉头,瑞秋从口袋里掏出了与自己的队员用来联系的通讯器,将其调至空频道后,再将信号强度调到最大。
“滋!!”
顿时,刺耳的噪音从通讯器中传来,让人不禁难受得将上下颚抵在了一起。
“真是要命......”
如果让一个人一整天都听着这种声音,绝对会精神失常。瑞秋将只能用来堵住一边耳朵的手放下来将通讯器调回正常。
不过比起用手去摸那面恶心的铁门,还是这种方式更能让自己好接受一些。
在看着这面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门的时候,瑞秋就在想这是不是一记为了隐藏真正的门的烟雾弹。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瑞秋利用通讯器放出了一段声波,虽然只是一段普通的波长,但如果对方是采用电子设备进行伪装的话,或多或少会有些效果。
而就在刚才那段噪声的时间里,在旁边平整的墙面上果然产生了些许的扭曲,这便是真正的通道。
其实,对于那种设备配置比较高的全息投影来说,这种简陋的破解方法并不会奏效,说到底瑞秋也不过是碰碰运气罢了。
不过这种时间紧迫到要采用这种性能不佳设备,反倒更是让人怀疑起这后面是否有鬼。
稍微摸索了一下,瑞秋在那面空白的墙上摸到了看不到的门把手,轻轻转动之后,门也应声而开。
“......”
在那之后,映入瑞秋眼帘的是一间窄小的房间。
不,与其说是房间,其实更像是一个简陋的实验室。在靠墙的桌子上,各种瓶瓶罐罐东倒西歪地摆放着,地上尽是些药剂的污渍和食物的包装纸,看起来十分脏乱。
“这是什么疯狂科学家的实验室吗?”
瑞秋将视线放低,甚至发现了那堆被一堆手术刀和镊子之类的手术工具挡住的血迹。
眼前的一幕幕都像是水露一样,一点点地滋养着她心中恐惧的萌芽,让其不断地长大,直到含苞待放的那一刻,瑞秋心中的恐惧也到达了极点。
走,赶紧走,这绝对不是什么正常人能待的地方,比起利益,还是命比较重要。
但就在瑞秋刚转过身准备逃跑的时候,却因为撞到了一个什么东西而摔倒在地。
“你是.......”
看着面前这个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黑影,瑞秋惊恐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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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何等的压迫力......”
看着面前这高展着镰刀般双翼的身影,符华的心头也不由得一颤。
在自然界中,为了吓跑敌人,有的动物会采取增大自己体型的方法来保护自己,比如河豚和伞蜴一样。
虽说人类已经自认为是高等动物,脱离了一般动物的范畴,但毫无疑问,这种来自于基因中的畏惧感还是没法完全消除。
而且,面前的这对巨翼,可绝对不是像河豚充气,或者伞蜴颈伞那种糊弄人的东西。
“这是动真格了吗.......”
从符华的额头上缓缓流下了豆大的汗珠,在此刻,她的左臂依然被对方牢牢地抓着没法动弹,没法采取迂回的战术,只能在如此的近身战中用一只手应付对方三倍于自己的攻击手段,这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双拳难敌四手,这种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不行,就算是强行的,也必须先抽身出来。
想到这里,符华在右臂上暗暗下了力道,随后再一瞬间发劲将手向后拉去,试图将手从对方的束缚中挣脱开来。
但就是这一举动,让一股钻心的疼痛从符华的右臂直涌而上,让她不得不停了下来。
而正是因此,符华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右臂已经被血牢牢地缠在对方的手上。就像是围绕在树干上的藤蔓,这些由血液化为的长条状枝干死死地将两人的手臂固定在了一起,让双方都没法轻易脱离对方。
再回想到刚刚的那种痛感,恐怕在这些枝干的内侧,全都是如同刀片一样的细长凸起嵌入到了自己的血肉之中。好在符华及时停下动作,不然可能现在整只手都已经血肉模糊了。
“唰。”
对于占据优势的一方,血魔当然不会给予符华任何思考对策的机会。在符华这般惊异之时,血红的短刀已经朝着她的脖颈而去。
“啪!”
符华精准地用手抓住了对方,让这把锋利的刀刃停在了距离自己仅有几英寸的位置。但事情远非那么简单。
几乎同时,血魔背后的两把镰状双翼宛如急速闭合的剪刀一般向符华袭来。
“......”
十分精准地,符华用手肘撞开了一边的镰翼。但即使是如此精妙的动作,在单手已经动弹不得的情况下,符华所能做到的始终还是有限。挡下了一边,另一边的镰翼却抓准了空档在其肩膀处留下了一道血痕。
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势,但符华已然意识到了,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一味采取被动防御的姿态,只会让自己陷入慢性死亡的局面。
必须,得用攻击打乱对方的进攻节奏。
想到这里,符华甩开血魔拿着短刀的手,并猛地挥拳击向了对方的胸膛。
不过对方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很快便反应过来用接下了符华的攻击。
侧头闪过镰翼的攻击,符华迅速地向前侧身,弯过手肘朝对方击去,而对方也巧妙地用另一边的镰翼挡下了这记肘击。
说到底,两人的距离仅有一臂之长。但就是在这连展臂都不能自如的距离下,两人之间的攻防却如疾风烈焰般进行着。每一拳,每一刀,都迸发出耀眼的火光。并不能移动,两人的攻势却丝毫未减。
血魔飞溅的血液如同绽放的蔷薇一般骤然落地,符华飘舞的长发如同濽急的河流一般不停飞舞。这般景象,或许在外人看来,更像是两人站在跳一支优雅的交际舞吧。不过,这支舞蹈之间包含的可不是什么男女之间的爱意,反倒是与之截然相反的,想要将对方置之死地的杀意。
“砰!”
抓准了机会,血魔用刀柄撞开了符华的拳头,
不管符华的拳头是能如何地媲美与刀剑,但既然是靠自身的肉体进行攻击的类型,比起用外物当做武器的攻击方式,就会难以避免加重身体上的负担。这也就意味着,在长时间的胶着对战下,总会有精神懈怠而出现破绽的那一刻。
而所谓的破绽,便是此刻。
在符华因为受挫而向内缩手的同时,血魔的两把镰翼直击其肩膀。
及时反应过来的符华试图躲避,但在转动肩膀的以刹那,那巨大的镰刀突然像抹布一样扭成了长条状,变成了两条锁链正好铐住了符华刚准备偏转的身体。
“糟了.......”
似乎是太专注于战斗,符华忽略了另一个关键的问题。
血魔的攻击手段,从来就不只是刀剑这样的东西。
而第一时间想着躲闪没法防御的符华这一举动正中对方的下怀,被锁链绑住的她,现在连侧身这种躲闪动作都做不到了。
几乎没有任何的停顿,血魔随之而来的短刀毫不留情地刺入了符华的胸膛。
顿时,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这近在咫尺的血魔的面庞,而那那顺着面颊轮廓留下的血,也慢慢地被血魔所吸收,融入了旁边的血潮之中。
以血为食,以血为器,血为攻人之剑,亦为防御之盾。
“这就是血魔......咳......”
剧烈的疼痛让符华不禁呕血,就算只是一把短刀,但这贯穿胸膛之伤,可不是那种能够置之不理的小事。
甚至可以感受到胸口的凉意顺着血液传达到全身,就算是现在,符华的右臂也被对方紧紧地抓着,看着对方如同欣赏猎物死亡前的最后一刻的姿态,符华努力地调整着呼吸,试图稍微缓解一些疼痛。
但这终究只是杯水车薪,符华的呼吸难以抑制地慢慢变得急促起来,似乎是在为了苟延残喘一般拼命地挣扎着。
“.......”
没有多说什么,或者根本就什么都说不出。
血魔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这个猎物的死亡,他已经决定了不会放过任何挡在他复仇道路面前的人,就算是符华也一样。
他必然要将那个.......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伤害自己重视之人的家伙......
剥骨抽筋,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也许是为了确认符华的状况,又或者根本就只是无意识的,血魔的目光微微下移,看向了自己手中用血化成的短刀。
但就在此时,他却发现符华不知何时已经将拳头收于腹侧。
而那原本因为受伤而急促的喘息声也早已消失不见。
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冻结在了之一秒,无论是风声,呼吸声,甚至心跳声,都戛然而止。剩下的,只有符华如刀剑般锐利的眼神,以及.....
那破冰而出的断喝。
“寸劲·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