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欧欧欧欧——————————臭死了！你到底多久没刷牙了啊混蛋！！”
臭死了……
臭死……
臭……
少女的声音在山洞之中回响，让原本趾高气昂的巨龙，彻底陷入呆滞中。
这个人类，刚刚到底说了什么？
臭？——谁？
这个山洞中除了少女和龙以外，并不存在第三名具有智慧的生物，少女的话所针对的对象自然不可能是少女本人，那么说的话——
这个愚蠢的人类……居然说伟大的吾……口很臭?不是用崇拜、也不是畏惧，而是嫌弃的口吻。
停滞的大脑逐渐运转起来，龙在逐渐理解到少女话中的含义后，魁梧而又庞大身躯无法控制地发出颤抖。
【咕、咕——看样子伟大的吾……似乎给予汝过多的……仁、仁慈的样子，居然使用这么低劣的谎、谎言来试图动摇伟大的吾的精神……果、过然……人类这种生物真的是愚蠢至极。】
龙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此时自己的话语听起来是多么动摇。
“不不不，再怎么说这也太臭了。简直就和村子里那三十多年没被清理过的粪池一样，光闻到就感觉恶心想吐，不！甚至在那以上！”
似乎对恶臭的恶心感瞬间凌驾过死亡的恐惧，少女一脸铁青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左手捂住自己的鼻子，一边右手拼命扇动，试图将周围带有臭味的空气给扇走。
不得不说，少女此时的举动，微微地刺痛到了龙的自尊心。
【哼……所、所以说，汝等人类是多么渺小的生物，三十年的时间对于吾等伟大的龙族来说，只不过弹指一瞬的时光。】
“这就是你口臭的理由吗？”
少女一脸无语的吐槽道。
【库——】
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的龙陷入了语塞，随后似乎恼羞成怒，拼命地摇动自己的头颅。
【啰嗦！吾可是世界上最伟大的龙，怎么会有口臭，肯定只是汝等人类的嗅觉太过愚昧，无法承受吾的气味在擅自做出判断而已！对！肯定是这样!】
“额……”
少女一头黑线，看着此时煞气十足的巨龙。怎么说呢，很像村子里那些说不过父母而开始强词夺理的熊孩子。
【怎、怎么回事？人类，汝的眼中如今连对死亡的恐惧都消失了，汝那是什么眼神？】
“不不，你的错觉而已。”
少女淡定地捂着鼻子退后了几步，同时摆手否认道。
【——】
错觉吗，少女总觉得眼前的龙似乎因为自己的动作而有些受伤。
少女歪了歪头，随后便放弃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不过，你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确实龙和人类之间的嗅觉器官完全不相同。”
少女思考了片刻以后说道，
“那么，你试着将手——对龙而言应该说爪子吗？你试着将爪子并拢挡在嘴巴前面，然后‘哈——哈——’地吐气看看。这样就知道这气味对于龙来说是不是普通的了。”
说着，少女似乎是要向龙做示范一样，把双手合在嘴前，轻轻吐了两口气。
【为什么伟大的吾一定要听从你的要求啊？】
龙不满地说道。
“对你而言没有损失吧？而且也可以证明你自己观点的正确性。如果真的你不觉得自己的口很臭的话，那作为赔偿，你直接把我吃掉也行。”
【恩……也是】
龙琢磨了一下少女的话，确实如她所说，这对自己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伟大的龙族自然不可能会有什么口臭，只要证明了这一点，自己就可以用畅快无比的心情，将这自以为是的人类吞入腹中，让她在恐惧和后悔中走向死亡。
【恩……爪子合拢放置于嘴前……额……】
龙模仿这少女之前的动作开始试图将自己的爪子合拢，不过由于骨骼结构上的不同，龙的利爪虽然锋利无比，却无法紧密的靠拢在一起。
切，人类也就这种无聊的地方比较便利一些。龙在心中不屑地想到，将两只爪子改成前后重叠，来尽量减少空隙。
【这样就可以了，哼，这种小问题怎么可能难得住伟大的吾呢——恩？】
说着，龙突然发现，原本坐倒在地面上的少女，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洞口处。
【人类，你这是打算干什么？】
“不用介意。只是以防万一而已。没有逃跑的打算，你放心吧。”
【哼，就算你想要逃跑，最后也只会成为伟大的吾的食物而已。】
虽然有些好奇少女所谓的“以防万一”究竟是指什么。但龙并没有多想，沉声警告了一句后，就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
下一刻，将洞穴内的空气吸入了肺部，巨龙的胸口微微伏起，吸入的空气在巨龙的体内进行循环，宛若气泵一般从肺部向上推送，在穿过脖颈内的气管，通过咽喉，再从龙的口中喷吐而出。
紧接着，浑浊的气体被龙爪所构筑的“墙壁”改变了流向，在经过偏移反转后，进入了在龙口上方的鼻腔内。
随后——龙感觉自己的视野，变成了一片空白。
【好臭好臭好臭好臭好臭好臭好臭好臭好臭好臭好臭！臭臭臭死了————————————————————————————————————————！】
龙似乎被自己喷出的气息给刺激到一般，庞大的身躯疯狂地在洞穴内翻滚着。
站在洞口的少女清楚地看到，山体在巨龙的猛烈撞击下产生了肉眼可见的颤抖，而在内部，因为冲击而从墙壁上脱落掉下的巨石，更是将原本摆放着各种金银财宝的洞穴变得一片狼藉。
“好险，幸亏我有先见之明。”
躲在洞口不远处，少女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她敢肯定，要是刚才自己还待在洞穴内的话，就算没有被龙一口吃掉，也会被落石给砸死。
“好了……接下来要怎么办？”
如果现在不跑的话，自己八成不可能再有机会从巨龙的手中逃脱了。
看了看自己背后的森林，再看了看眼前正在发出“轰轰——！”震动声的山洞，少女犹豫片刻后，还是放弃了逃跑的想法。
就算逃走，没有野外生存知识的自己，很可能会在森林里迷路，然后被野兽吃掉。而且如果自己逃走的话，那龙等到平静下来以后，很有可能将怒气发泄到村子那边，将村里的人全部吃掉。
“哎——我的人生还真是波澜啊。”
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少女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找了一块比较干净的石头坐下来，耐心地等待着洞穴里的龙平静下来。
随后，洞穴内的晃动渐渐平息下来，当少女再度走进洞穴内后，原本看起来凶狠残暴的黑色巨龙，此时似乎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打击，失意地跪倒在洞穴中。
不得不说，看到被称人们作灾害的龙做出这种姿势，少女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妙成就感。
而此时，龙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浆糊般乱成一团。
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就在那一瞬间，自己似乎体验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冥风，又或者是将所有的罪恶混杂在一切发酵酝酿出的最糟糕的毒液，在那股浑浊的气体充斥鼻腔的瞬间，巨龙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就好像一堆恶心黏着的淤泥堵住了意识。
哪怕是当年胡作非为被那些自以为是的神明围剿时，巨龙都没有如此切实的感觉到死亡。
更可笑的是，这东西，就是自己的口臭。
伟大的龙被自己的口臭给臭死了。这事情要是被其他的龙知道的话，那就成了龙族历史上永远的笑话了。
诶？等等！
也就是说，过去那些在自己的龙吼下无法动弹的弱小生物，并不是被自己的强大的威压而恐惧，而是单纯，被臭得无法动弹了吗。
一瞬间，龙的内心被名为羞耻和恼怒的情感给填满。
啊啊啊啊啊——这是何等的耻辱啊！
“那个……你还好吧。”
【——？！】
龙赶忙从地上翻起身来，张牙舞爪地对着少女怒吼道。
【卑鄙的人类，居然设下如此狠毒阴险的计谋，企图将伟大的吾从这个世界上抹杀。】
“不不不，你自己嘴巴臭和我什么关系！？”
【咔——】
被少女戳中了的痛楚，龙脸上的鳞片微微扭曲。
【不可能。身为龙族，世界上最伟大的吾，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污点，一定是汝在吾不注意的时候做了什么手脚对吧。】
“我能在你的眼皮底下做什么手脚？”少女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说道，“而且，伟不伟大和有没有口臭应该没什么因果关系吧？你倒是回答我，你到底多少年没刷牙了？要不然漱口总该有吧？”
【哼……拥有无尽寿命的龙岂是用汝等人类短暂的生命所能衡量？】
巨龙一脸不屑的说道。
“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少女显然没把巨龙的自吹当回事。
【咕——等等，让伟大的吾回忆一下。】
可恶，回头必须要在这人类把自己的污点流传出去前灭口才行。看着对自己毫无恐惧的少女，龙心里一阵恼火。
距离上次清理身体的时候……奇怪？
对于拥有世界上最坚实体魄的巨龙来说，没有什么生病的可能，所以清洗，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现在回忆起来，龙发现自己的记忆中，大部分的内容都是：觅食、掠夺、破坏、休眠。
清洗身体倒还是有几次的，但上次漱口……是什么时候了？
“喂，还没想到吗？”
眼前的人类似乎有些不耐烦地催促起来，真的是，才这么点时间就焦急起来，所以才说人类是多么的短命和愚蠢。
烦躁地瞪了少女一眼后，龙转过自己庞大的头颅，吞吞吐吐地说道。
【六、六千年……吧？】
“………………”
在无声的空间内，少女那冰冷的视线，仿佛无视了那刀枪不入的鳞片，在巨龙的心头上狠狠地捅了一刀。
“啊啊——真不愧是伟大的龙啊——漫长的生命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少女用毫无感情的语气棒读着奉承的话语，然后看着眼前的巨龙，悄无声息地——后退了一步。
耻————————耻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刚、刚刚只是失误，吾要出去一下！汝给吾老实在这里等着，吾一定要让汝为轻视吾伟大的龙族，付出代价的！！！！！！！！！】
在用爪子洞穴的墙壁上刨开一个离地三十多米的小洞，将少女放置在其中后，龙便踏着“轰轰”的脚步声走出了洞穴，张开双翼，携卷着狂风飞向了天际的另一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