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阳渐渐从地平线的一端升起，天空中露出了鱼肚白。
晨光映射在了城市的中央，那是一座教堂。和数年前由木材构建的简陋小屋不同，如今的教堂已经被国内一流的建筑师给翻修重建，大量的大理石堆砌而成了一座宏伟巍峨的建筑，富有优雅而又庄重的铭文和雕像在光芒的照耀下，显得神圣而又无比威严。
而在这教堂之中，少女——不，应该说是圣女吧，此时正跪坐于高台上，双手合十，闭着双眼轻声的祈祷着。
忏悔，恳求，述说，朗诵着圣经中记录的语句，这几年下来，少女早已将圣经的每一章每一节记得倒背如流，平稳的声音在教堂中回荡着。
“阿门——”
随着一句代表结束的话语念出，结束祷告后，教堂内聚集的市民纷纷起身，带着感激而又清爽的心情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呼……”
睁开双眼目送着市民们一个个的离开，知道教堂里的大家全部都离开以后，少女才轻轻吐了口气。
尽管祷告已经可以说是自己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少女还是无法习惯。
“辛苦了。圣女大人。”
从高台走了下来，教堂的神父用稳重的笑容迎接自己。
“没有这一回事。帮助龙神和主引导人民，奉献出一切是我理所当然该做的事情。”
收拾好心中有些微妙的情绪，少女戴上了名为“演戏”的假面，用真挚的语气回答道。
“真不愧是圣女大人，多么无私而高尚的精神啊。”
听到少女的回答，神父不由发出赞叹，脸上充满了崇敬之色。
“圣女大人，今天是向龙神大人献上供奉的日子，请跟我来沐浴更衣。”
在和神父的对话途中，修女们突然走了过来，恭敬地向行李。
“嗯，知道了。”
（不知不觉又到了这个时间了啊，一个月过得真快啊。） 心中不由浮现出这样的感慨。在对时间流逝的速度之**到惊讶的同时，少女心中也不免有些期待。
在修女们的引导下，少女来到餐厅吃完了早餐，随后进行沐浴，更衣，随后经过修女们的祈祷朗诵，加护，以及各式各样一系列繁琐的仪式后，等到时间逐渐接近正午后，才最终走出了教堂。
“圣女大人，这边请。”
“……”
无言的点了点头，在年轻的圣骑士们守护下，少女走进了轿子。
很快，少女便感觉到马车移动是产生的轻微摇晃。几十辆装载着美酒佳肴和金银珠宝的马车在佣兵和骑士们的护卫下，穿过了热热闹闹的人群。
（每月都这样，简直像是过节的气氛啊。）
少女无奈的想道。记得起初给龙送食物的时候，村里的人都像是怕染上瘟疫一样闭门不出，而如今，每当自己为龙神献上贡品的时候，城市里却像过收获祭一样热闹。
（啊……他们好久不见了……）
透过窗帘看着外面欢呼的市民们，圣女还看到了以前和自己关系不错的街坊邻居，此时的他们无不洋溢幸福而又欢快的笑容。
稍微想要挥挥手打个招呼，但随即又意识到圣女必须保持在市民面前保持神秘感，只能无奈打消了念头，端正坐姿直视着前方。
（当时……我的选择没有错吧？）
恍惚之间，少女心中不禁浮现出这样的疑问。
五年前，在那场严重的旱灾中，少女成功利用了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消除了人类对龙族的恐惧与偏见，让村子里的人们开始信仰巨龙，并且让龙与人类之间达成了一种相互依附的契约关系。
当时自己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少女这几年时常这么不断的问着自己，然而得出的结论一次也没有改变，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在那场雨中做出行动的话，龙和村民的隔阂就永远不可能消失，村子也不可能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大家也不可能过上如此富饶的生活。
然而，作为交换，自己的生活却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舍弃了和父母一同居住过的住宅，被作为圣女请进了教堂最舒适的住房，生活日常一切所需都有人帮自己照料，每天要做的事情基本上就是作为圣女倾听市民的忏悔给予指引，业余时间也就是背诵着教堂的经文。
所能活动的范围被大规模的限制，除非特别情况，她被严禁和一般人进行接触，原本擅长的雕刻手艺活，也因为太危险而被严厉禁止了。
可以说，少女为了整个村子，放弃了自己的自由，人生，梦想。
（在接下来的岁月里，我也得用这样的方式浑浑噩噩过完一生吗……）
每想到这里，少女的心中便无法抑制的涌现出恐惧。说真的，哪怕是当初险些被巨龙吃掉的时候，她也不曾向这般害怕过。
（没错，我做的没错。村子的人都过上了幸福的日子，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所以这个选择肯定没有错的……）
不断地这样安慰着自己，少女双手暗暗地捏紧衣角，微微抬起头，面纱下的双目似乎要透过轿子的天花板，凝视着广阔的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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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对于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
自从被人类当做龙神信仰以后，自己的生活可以说是舒服到了极点。
再也没有那些自以为是的冒险者前来打搅自己的睡眠，如果肚子饿的话，也不用去捕捉野兽，人类就会向自己献上美味的佳肴，哪怕不到处去掠夺，大批大批的金银财宝都会源源不断的送入自己的洞穴。
而自己，只需要在偶尔发生旱灾的时候施展个小魔法降雨就好了，何等轻松的事情。
而且最重要的是，感受那些弱小的人类对自己投来的敬畏目光，着实让龙心情愉悦。
想睡就睡，想吃就吃，无聊的时候还可以捉弄少女看着对方炸毛的态度取乐，龙这几年来可以说过的非常的充实。
【啊~这才是伟大的吾应该度过的生活啊。】
趴躺在由金银珠宝堆积成的山堆之中，龙不禁陶醉地感慨着。
【接下来，也差不多也该来了。】
从二十多天的小睡中醒来，龙慢悠悠地从金山中爬了下来，
【嗯？】
稍微有些出乎意外，村子的人类和少女还没来到自己的洞穴，以为意外的客人却先来到了龙的住宅。
【躲着干嘛，快点出来！】
龙凝视着只有白云漂浮的蓝天，用不耐烦的催促道。
【暴露了吗？真不不愧是前辈啊。】
【少拍马屁，这种程度的认知干扰魔法顶多偏偏那些无知的人类，岂能逃过伟大的吾的慧眼。】
【哼哼，说的也是。】
一阵笑声突然从空中响起，紧接着，一条比自己体格略小，披着翡翠色龙鳞的龙毫无征兆的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汝这家伙，来这里干什么？】
龙有些诧异的问道。要知道，除非有什么特别的大事，否认龙与龙之间都是互不干涉地独自栖息。更别说这么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对方家门口，严重地话可以视为前来侵犯栖息地的。
【嗯……】
对方并没有回答它的提问，扇动着龙翼缓缓地降落到地面，带着几分古怪的目光扫视龙，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龙不禁对对方的举动感觉到些许的不快。
【怎么了？吾的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前辈，变了好多啊。】
绿龙用惊讶的语气感慨道。
【明明以前总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暴躁样子，弄得好像谁都欠着你钱一样。要是以前，这时候早就已经一口龙息喷过来了。】
【喉……这样啊。正好，吾早就对单存的虐杀感觉厌烦了，同族登门拜访实属难得，要不要久违的来一次生死搏杀啊。】
【开玩笑！开玩笑！前辈你不要当真啊！】
似乎感受到龙身上洋溢出来的杀气，绿龙讪笑着倒退了几步。
【哼，有话快说！没事就滚！伟大的吾可是很忙的！】
龙很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说道。
【额，要说有事也确实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最近偶然听到了有关前辈的传闻，所以就忍不住好奇过来看看了。】
说着，绿龙扭动自己常常的脖子，翡翠一般的竖瞳穿过了茂密的丛林，凝视着外面人类的城市。
【相当大规模的人类栖息地啊，要是以前的前辈，早就已经把那里的人类给捕杀的一干二净了吧。】
【…………】
听到这话，龙沉默不语。
【为什么，要庇佑人类呢？】
再度转过头来，绿龙凝视着自己，声音显得相当的冰冷。
【哼！身为吾的同族，吾真是不禁为汝思想的落后感到同情。】
不屑地撇了撇嘴，龙用略带怜悯地口吻说道。
【？】
绿龙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确实，人类这种种族即无知又弱小，但是比起其他的野兽，还是值得一谈的可取之处的。比如说这个，叫葡萄酒的东西，汝可以尝尝看。】
说着，巨龙尾巴一卷，从自己的洞穴中掏出了一桶上等的葡萄酒，递到了对方的面前。
【这是水吗……但是，好奇怪的颜色。】
绿色的龙接过葡萄酒，狐疑地看了两眼，迟疑片刻后，才咕噜咕噜喝进肚子里。
瞬间，它便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这是什么……没有品尝过的味道，虽然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美味！】
【对吧！】
看到对方的反应，龙不禁得意的扬起了头颅。
【除此以外还有其他的，大批大批的财宝，可口美味的佳肴，只要人类还活着，这类东西就能够源源不断的供奉到吾的面前，比起选择把那种难吃的肉吞进肚子里为难自己，将它们支配，将它们圈养起来。不断的压榨它们的剩余价值，这才是身为伟大的龙应该做出的贤明之举。】
【哦哦！原来如此，真不愧是前辈啊！】
绿色的龙兴奋地点了点头，不免露出了钦佩的目光。这让龙感觉到非常的舒服。
（果然，即使在龙族之中，吾也是得天独厚的伟大存在。啊~吾真是罪孽深重啊。）
【唔……喝完了，好少。前辈，这种叫葡萄酒的东西能再给我一点吗？】
喝完了看着已经见底的木桶，绿龙有些犹豫未尽的舔了舔桶底，紧接着朝着龙的洞穴投向了贪婪的目光。
【不行。想要的会就去压榨自己栖息地的人类。刚刚给汝是看在同族的一点交情，还想要的话，就得靠实力说话了。】
似乎是在证明自己不是在开玩笑，龙漆黑的瞳孔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
【我知道我知道了！我放弃还不行吗。】
绿色的龙果断认怂。要知道，即使在龙族之中，自己这位前辈的凶狠残暴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它才没有那么傻地自找苦吃。
【唔……人类吗？我地盘内人类早就已经吃光了。不，就算还有，我也没有能够和迄今为止一直看作食物的生物正常交流的自信啊。】
回想起刚刚品尝到的葡萄酒所带来的绝美的口感，在看看现实的残酷，绿龙不禁失落地垂下了脑袋。
不过很快，对方也就从失落中重新振作过来。
【……好吧，前辈的想法我已经明白了。确实不是没有道理的……不过就算没有道理，前辈本来就比我强，我一开始也就没打算说什么就是了。】
【哈哈哈！当然，弱肉强食是这个世界不变的法则。汝也真是可怜，不禁智力，连魔法和武力也都不及伟大的吾的千分之一毫。不，应该说是伟大的吾实在是太过优秀而遥不可及了吧。】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前辈你的性格真的非常让龙讨厌啊。】
不满地瞪了对方一眼。随后，绿龙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一般，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
再度给自己加上识别障碍的魔法，绿龙扇动自己宽大的龙翼，扬起的飓风压迫着周遭的树木弯下了腰杆。
【啊，对了。虽然觉得没有必要，但还是提醒前辈一下。】
似乎想到什么，飞到半空中的绿龙，突然转头看向自己。
【如果只是这样利用人类，自然没什么问题。但请务必不要对它们产生感情，毕竟不管怎么说，它们都只是一种短命的种族而已。】
说完，绿龙便扇动翅膀，快速的消失在的天际之中。
【……废话。伟大的吾，怎么可能会不明白这种事情。】
沉默的许久以后，龙才厌烦的嘀咕了一句。回到洞穴之中，悠哉懒散的趴在了金山之上。
【嗯！果然吾真是帅到罪孽深重啊。】
看着摆放在眼前那小巧而又精致的自己的木刻雕像，巨龙一如既往自恋的陶醉着。
除此之外，龙的洞穴内还对方着一些其他的木雕，虽然龙个人觉得除了这个龙的木雕以外，其他的作品都和自己这金碧辉煌的洞府格格不入，但那毕竟是少女的东西，所以龙还是决定大发慈悲地把它们存放在自己洞穴的角落里。
【哦，这回终于来了啊。】
听到远处传来繁杂的脚步声和车轮声，龙不禁抬起头。
眼看在森林之中，一条漫长的车队正沿着一条笔直的石路朝着赶来，这条路是人类四年前利用龙的吐息破坏的痕迹改建出来道路，对此龙也得稍微赞叹一下人类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哼哼，龙神大人吗，要是那些没用的神明听到人类的对自己的称呼，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感受着人类朝这个方向投来的信仰的目光，龙的嘴角不禁扬起了一丝坏笑。
【人类，真是无知而又有趣的种族啊。】
——但请务必不要对它们产生感情，毕竟不管怎么说，它们都只是一种短命的种族而已。
【……切，都怪那家伙说了奇怪的话。好好的心情都被糟蹋了。】
用力的摇了摇头，然而对方的话却一直萦绕在巨龙的心中无法散去。
【那个少女……改变了不少啊。】
望着轿子中静坐不语的少女，龙不由地发出这样的感慨。
和最初相遇的时候不同，少女早已不是粗俗的村姑模样，正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优雅而又圣洁的服装将少女装扮成一个无暇到令人怜爱的精致娃娃。
也许是这几年被人当着圣女养着，少女的身高长高了几分，皮肤也变得相当光滑白皙，充足的营养也原本有些贫弱的少女逐渐发育起来，变得亭亭玉立。
从人类的角度看，少女已经从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苞成长为娇艳动人的鲜花。但在龙的眼中，少女的变化却无疑等同于衰老。
在龙不曾察觉的地方，时间确实在少女的身上留下了痕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