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山中的森林里，龙的洞穴。
“……隔！”
摇晃着手中空空的酒杯，少女醉醺醺地靠在一个盛满葡萄酒的木桶上，傻愣愣地打了一个酒隔。
“啊……真没想到……酒……喝起来居然这么过瘾……隔……哈哈哈哈——来！干杯！！”
说着，少女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酒杯装满，发出如同大叔一般酣畅的大笑声，对着眼前的巨龙，举起了酒杯。
【……干杯。】
龙凝视着眼前少女，迟疑片刻后，用龙爪提起酒桶，和少女的酒杯轻轻一碰。
咕噜咕噜——
以不逊于就酒豪的豪饮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少女打颤着舌头发出了呻 吟声。
“啊——好爽啊。”
【……】
龙默默地将酒桶中的葡萄酒喝光，平日话多的它不知今日为什么突然变得非常沉默，和大笑豪饮的少女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喂！少女。】
“嗯——？”
听到龙的声音，少女有些迷糊地抬起头来。
【今天怎么了，突然想要和伟大的吾一起喝酒？如果伟大的吾没记错的话，汝不是不能喝酒吗？】
“啊哈哈哈哈！没问题没问题~”
对此，少女大笑着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无碍。
“以前拒绝是因为未成年所以不能喝酒，现在我已经二十岁了~完—全—没—问—题！如果不是因为神父和修女一直管着，我早就已经酒馆里的一代霸王了！”
说着，少女得意的挺起了自己的胸脯。
【从幼年到成年期……真快啊，龙族的话可是要花个两三百年呢。】
龙带着几分复杂的心情感慨了一句后，庞大的头颅微微一歪，似乎有些疑惑。
【——不过，成年喝酒就没问题吗？汝等人类的风俗真是莫名其妙啊。】
“没问题没问题~隔——”
喉咙再次升起了一次酒隔，似乎酒的后劲上来了，少女的脸颊泛起了两团诱人的潮红，整个人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喂！少女，汝怎么了？没事吧？】
龙有些紧张地弯下自己的脖颈盯着少女，也许它自己都不曾注意到自己话中的担忧。
“所以说没事啦……我的……酒量很好的……来！接着喝——”
话刚说到一半，少女便被地上的一块金砖绊倒在了地上。
【汝着哪算没事啊！】
竖瞳中难以掩饰的浮现出焦急的感情，龙连忙伸出自己的龙爪，打算把少女从地上拉起来检查情况。
（——！）
然而，爪子却在即将碰到少女身体的瞬间，掐然而止。
不知为什么，此时的它突然回想起了在过往的漫长岁月中，无数个被自己庞大的利爪给捏成肉屑的——无知而又弱小的人类。
仿佛在下一个瞬间，少女也便会在自己的利爪下变成一堆血肉模糊的混杂物。一想到这，龙不禁产生无法理解的厌恶感。
（可恶——伟大的吾为什么要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操心费神！）
有些烦躁地咬紧牙关。龙缩回了龙爪，伏趟在地上，使用捕捉猎物时使用的风魔法，将少女提到半空中。
“啊——我在飞耶！我飞起来了！”
身体不受控制地飞到半空中，少女不由瞪大双眼惊呼道。
【愚蠢。一看就应该知道这是伟大的吾施展的魔法，连这种事都分辨不出来，汝果然是那种弱小的人类啊。】
并没有什么伤，龙不由暗暗地松了口气。表面上则是一如既往地露出了轻蔑的眼神。
“……”
少女突然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巨龙。
【怎、怎么了？】
就在龙感到有些不自在的时候，少女突然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龙！龙有好多啊！”
【啊？】
“这边也有，那边也有。一只、两只、三只……哇——龙变成了好多只了！哈哈哈哈哈，还在闪闪发光，好奇怪啊！！”
【……】
看着将周围的宝山误认成自己的少女，龙不由得一头黑线。
【原来如此……这种水中的成分对于人来说有麻醉和亢奋的作用啊。】
简单说就是喝醉。酒这种东西对于龙族而言只不过是口味独特的水而已，实际上不管摄入多少的酒精都不可能让龙族产生醉意。所以龙才没注意到这点。
要是山下的那些人类看到自己信仰的圣女正毫无形象的发起酒疯的样子，会是什么样精彩的表情。说真的，龙还挺想知道的。
“唔。”
被龙给放到地上后，少女不知为何不满地鼓起了腮帮，像刚学会走路的婴儿一般，来到龙的身边。
“啊~冰冰凉凉的鳞片，好舒服啊~”
靠坐在龙的身上，少女露出了软乎乎的表情
【喂！不要靠上来，谁允许汝把吾当床垫了。】
“嘛，偶尔一次就原谅我嘛~帅气而又伟大的龙神大人。”
【哼~什么嘛。用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来奉承吾，汝觉得会有用吗？不过，毕竟伟大的吾宽宏大量，这次就大发慈悲放汝一马吧。】
（……真好对付。）
心中默默地嘀咕了一句。少女的醉意稍微解了几分，看着得意地扬起头来的龙，脸上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少女安静下来后，周围的一起瞬间变得一片静寂，落针可闻，无言的空间不由得让少女的心思回到了过去，想起了不少的烦心事。
“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听到少女的叹息声，龙有些在意的问道。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哦——不，应该说明白发生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了。所以才会烦恼吧。”
【什么意思？】
龙不解地问道。然而，少女并没有回答龙的疑惑，而是改变了口吻反问道。
【呐——龙神大人。你对现在的生活满意吗？】
【当然——不满意啦！吾是伟大的龙族，汝等至高无上的龙神大人，作为庇佑的代价，汝等自然有必要向伟大的吾献上更为美味的佳肴，更多的金银珠宝，更加诚挚而又坚定的信仰。如果安逸于现状而怠惰不前的话，吾会让汝等人类尝到比死还要痛苦的绝望。】
“哼哼——原来如此，真不愧是龙神大人。”
看着少女将自己的恐怖宣言给一笑带过，龙心中浮现出了几分郁闷和不满。
【这么问的话，少女哟，汝自己又是如何？汝对现在生活满意吗？】
“我吗……”
少女抬起头来，出神地凝视着洞穴的石壁，许久，才开口道。
“说的也是啊。现在的我是大家最崇拜的圣女，能够穿着昂贵布料织成的衣裳，吃着贵族才能品尝的佳肴，睡在舒服的房间。衣食住行在被大家一手包办到最好，简直像个公主一样，这大概是大部分人都梦寐以求的生活吧。”
【然而，汝并不在这‘大部分’以内吧。】
“是啊。”
没有否认龙的话，少女的表情显得有些迷茫。
“有时候，我时常在想，如果当初做选择不一样的话，我现在会怎么样呢？”
【汝……是在后悔吗？】
“不，并没有后悔哦。我至今也认为，五年前做出的决定，不管对你，对我，还是对大家是最好的选择。”
【这样啊……】
如果现在仔细一听，就能发现龙的语气稍稍地舒缓下来，不过此时的少女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只不过，该怎么说呢，即使知道是最好的选择，但在意识到代价后，还是有些……不舍？或者说是贪婪吧？”
【贪婪？比如说什么？】
似乎对少女说出的话感到意外，龙好奇的扭过头看着少女。少女犹豫了片刻后，开口回答道。
“嗯……自由，还有梦想吧。”
【唔……不是很能理解啊。不过，贪婪对汝等人类而言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诶，是这样吗？”
【废话，正是因为贪婪，汝等才会学会制造美味的料理，才会试图去改变自己的生活。如果汝等人类没有那份贪婪，和丛林那些只会按照本能行动的牲畜有什么区别？】
龙不屑地哼着鼻息说道。
“阿勒？明明是很过分的偏见，我居然无言以对。”
【当然，伟大的吾说的话即为真理。】
“哼哼。”
也许是酒劲壮胆吧。看着因为辩论胜过自己而意气风发扬起头颅的巨龙，少女乌黑的眼睛一溜转，嘴角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那么，龙神大人。今晚载我玩一趟好吗？”
【哈？】
龙瞬间一脸懵逼。
“人类是很贪婪的种族。我也是人类。所以，贪婪的圣女小姐想要体验一把把骑在龙神大人头上的感觉。可以吗？”
少女用闪闪发光的双眼看着龙。
【不行！少女哟，虽然吾确实不否认人类的贪婪，但是，贪婪过度可是会招致毁灭。这次因为汝喝酒，伟大的吾就当戏言既往不咎，否则——】
“我不管！！如果现在你不肯载我的话，那就直接吃了我啊！来啊！我要骑我要骑我要骑我要骑——”
没等龙威胁的话完，少女就躺在地上不断的翻滚哭闹着。完美地将一哭二闹三上吊——女性的必杀技发挥到了极致。
“……”
龙觉得，自己如果是人类的话，此时眼角绝对正在不断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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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隆——！隆——！
伴随着一阵阵大地的震动，深夜的森林中，巨兽从洞穴中探出了头颅，巨大的竖瞳闪烁着冰冷的荧光。
“龙，为什么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警戒着四周啊？”
坐在龙的脊背上，少女不解的问道。
【哼……只不过是确认一下有什么自寻短见的生物敢在这里瞎晃而已。目前看来没有，真是可惜啊。】
龙冷笑着回答道。它发誓，要是现在的这一幕被谁给看到的话，就算对方是神，它也要当场灭口。
“这样啊。那么，出发把龙神大人。目标——云层的上方！”
少女显然没有在意龙的话，一手抓紧龙的背脊，另一手高指夜空，兴奋地大喊道。
（只有这一次，给吾记住了少女。）
在心中把少女给骂了个几万遍后，龙还是张开自己的双翼，飞出森林，朝着天空冲去。
“哦哦，好快好快！”
少女看着眼前不管空间的云层，不由得惊呼道。
【哼，这种程度不过是小儿科而已。】
龙得意的回答道。
讲真，如果有心的话，这样的距离龙只要一个眨眼地功夫就能够达到了。但这样飞行造成的负担显然不是脆弱的少女所能负担，所以龙才可以放缓了速度，并且用魔法制造了一个风之屏障将少女保护了起来。
越过山峰！
划过天空！
突破云层！
在穿过了一层又一次住挡视线的云朵后，忽然，少女眼前的世界豁然开朗。
“哦哦哦哦哦哦！好厉害啊！”
看着黑夜中一望无际的云之海洋，少女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龙，快看快看！那边发光的地方是我住的地方吧。”
伸出脑袋，在云与云之间的细缝朝地面望去，明明一般人光是看上一眼就会吓尿裤子的高度，但少女的脸上却未见任何惧色。
【哼，也只有汝等人类的栖息才会在夜晚还会如此显眼了。】
撇了一眼地面上灯火通明的城市，龙轻哼了一声。
将云下的风景一览无遗后，少女又将目光投向了上空。
“喂喂，龙快看快看上面，云层上的天空。”
云层上方，是一片澄净的黑幕，其中无数闪烁的星星，像是钻石一般璀璨。
“真是漂亮啊。”
少女由衷地发出了赞叹。
“是这样吗？”
说真的，龙有些无法理解少女此时的热度，如果说从上往下俯视地面感到兴奋，它多少能够理解。但对于欣赏星空的喜悦，龙却无法理解。
因为，那里的每一颗星星的距离，即使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龙，也无法到达的未知。象征身为龙族的极限。只有凝视星空之时，龙才会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然而——
“不可思议！世界原来是这么广阔啊！”
这个比自己还要渺小无数的人类，却没有任何畏惧的，坦荡地接受一切。
（因为无知，所以无畏吗？）
龙不由得思考道。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突然，少女从龙的背上站起身来，发出了略显娇气的嚎叫声，
【汝在干嘛？】
“没什么？只不过在这种地方，有种突然想要吼一声的冲动。”
少女这样说道。对于这样的心情，其实龙也并不是不能理解。
不知何时，心中的阴霾已经烟消云散了。
【哼，让我来告诉汝吧，真正的咆哮，应该是这样子的。】
龙便深吸一口气，将周围的空气都吸入口中。
轰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一瞬间，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响彻云霄，整个云海都在龙掀起的声浪中颤抖。
“哦哦！好厉害啊！”
“哈哈哈——当然，吾可是伟大的龙啊！”
PS：唔……有点不尽人意，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