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滚！别再让我看到你了！”
“轰——！”
看着木门在几乎在贴着脸的距离皮轰然关上，龙愣了好久，才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伟大的吾……被赶出来了？”
龙不由感到有点意外。
讲真，它是从没有想过自己会被逐客令出店门。一是因为这里的人都是自己的信徒，毋庸置疑都对自己抱有忠诚的信仰，二是因为以它的强悍，这个城市的人就算全加起来和自己作对，也不过是吹口气就能解决的问题。如果想呆在一个地方的话，还有谁能赶得走它的？
（和外表不同，内在很胆小，同时讨厌别人欠他钱……吗？）
再次回想起以前少女对于这名酿酒大叔的评价，龙一时间又多了几分别样的体会。
虽然并没有看破龙的真身，但酿酒大叔应该是隐约察觉到眼前这名小女孩的危险性，内在的胆小使他没有选择直接使用武力，而是扮出一副和颜悦色的“笑脸”，十分诚恳的把龙给“请”了出去。
“人类，还是很擅长演戏的生物啊。”
一想起酿酒大叔关门前那比翻书还快的表情，龙不禁感慨道。
仔细一想，以前潜入自己洞穴的人类，也有很多很擅长隐藏自己的本性，只不过龙那时对人类根本不感兴趣，所以基本上都是一视同仁拍成肉酱或者吞进肚子里了。
“不过，居然被弱小的人类给赶了出去，以前的吾觉得没想过会有这种经历啊。呵呵——”
想到这里，龙不禁发出了一阵低笑。
虽然说被赶出店铺，但龙意外的并没有怎么生气。毕竟它现在扮演的是人类，而不是龙神。被献给龙神的酒而生气，反而更能说明他对龙神的信仰，要是那名酿酒大叔真的就这么心平气和的原谅了它，龙反而可能真的把他给打个半身残疾了。
“嘛……看在酒很美味的份上，这次伟大的吾就特别原谅汝的不敬了。”
也没有继续为难这位酿酒大叔的打算。龙轻吐了口气，收拾好心情后，继续开始游逛起这座城市。
“不过话说回来……钱啊。”
回想起在城门口被门卫要求征收税费的经历和酿酒大叔的问话，龙不禁产生一丝好奇。
“以前还没注意，人类这种生物还真的是经常把‘钱’挂在嘴边啊。”
就连对自己财宝基本不屑一顾的少女，也曾经跟它感慨过一句话：“钱不是万能的，但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钱到底是什么？
逛过一条喧闹的集市，龙看了许多不同的摊位，不管是金银首饰，肉食美酒，还是在它眼中毫无用处的水果蔬菜和象牙兽皮，甚至是随处可见的稻草石头，都被必须通过不同的数额的“钱”才能够获得。
（原来如此，是人类设计出来衡量物品价值的单位和进行物品交换的中间替代品啊。）
在经过一阵观察后，龙渐渐明白了“钱”的本质。
（这么看来，被伟大的吾掠夺进洞穴成为收藏品，无法对外进行流通的财宝确实无法被称作‘钱’。）
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后，龙顿时感觉清爽了许多。
不过想归想，龙并没有想要拿到“钱”，那是生活人类世界才要用到的必需品，对龙而言既没有使用的必要，先不说有没有收藏价值，目前它感兴趣的只是“钱”的本质。
“接下来继续寻找到少女的居住地吧。——嗯？”
有一股熟悉的味道绕过鼻尖，让龙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但是，这一次龙闻到的，并不是酒香。
“少女的……味道？”
龙的话中少见出现些许的迟疑。
准确来说，这是曾经出现在少女身上过的气味，少女这几年来变化的不只有外表，身上的气味也发生了相当变化，除了那股在龙认识中几乎快成为少女标配的木屑味以外，其他掺杂在她身上的气味都时常发生了改变。
虽然人类无法发现，但龙敏锐的五官还是能够很轻松地注意到这细节。
当然，这不是说龙是狗那种只凭气味来辨别人类的低等生物。除了少女以外，产生过这样误会的生物都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
（嗯……这应该是五年前，最初和少女见面的那段时间，她身上带着的味道吧。）
做出了判断之后，龙的心中反而更加在意。原地踌躇了几秒后，便决定顺着味道飘来的方向走去。
来到气息的源头，龙看到是一栋略显老旧的店铺，一名头发斑白的人类女性站在柜台前，从外表特征看，应该是已经步入老年期了吧。
“欢迎光临~阿拉，真是可爱的小妹妹啊……”
看到龙的到来，这名女性嘴角微微扬起，布满皱纹的脸庞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喂，人类，汝这里是卖什么的店啊？”
对于龙没有丝毫礼貌的声音，老婆婆并没有生气，而是从后台取出一筐刚出炉的面包，慢慢吞吞地解释道。
“这里啊……是我老公开的面包店……女婿和女儿在市长那工作……现在由我和孙女一起经营着……”
“面包店？”
听到老婆婆的话，龙的眉头一皱，似乎有了什么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面包店面包店面包店……面包店……面包……哦！！！”
在口中反复咀嚼念叨了几遍后，才终于回想起来。
对了，就在五年前，少女经常吃的主食，记得没错应该是——
“用野草烘烤出来的食物对吧！”
“谁敢说我们家的面包是野草！？”
就在这时，店里突然传来一阵暴躁的脚步声，只见一名看起来二十岁上下，身材丰满健壮，绑着两条褐色的发辫，脸上长了点雀斑的女性突然冲了出来，手持着一根擀面杆，一脸怒容的瞪着龙。
“是你吗？”
“怎么？小麦不是野草吗？”
丝毫没有被对方一副要打人的架势给吓到，龙不解的反问道。
看到对方是一个尚未成年的女孩，这名女子的火气稍微降下了几分，放下擀面杆，一脸不爽地反驳道。
“才不是，小麦可是能够靠出香喷喷的面包主要原料，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食材！”
“那不还是草了吗？”
“——你这家伙！”
就在这时，老婆婆出声制止了自己的孙女。
“行了……别闹了。你都成年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可是外婆，这家伙……”
女子一脸不服气看着龙。
“好了……就是因为你这毛脾气……才总是找不到男朋友的。”
“——唔！”
似乎被戳到痛处，面包店的老板娘一时语塞。对此，老婆婆长叹一口气，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
“而且，这小姑娘说得也没错……同样是在土中被阳光和水培育生长，同样能够填肚子……野草和小麦也许真的没啥差别。”
有些伤感地感慨一句，老婆婆看着龙，微微一笑，。
“……抱歉啊小姑娘，说了一些奇怪的话。不过难得来一趟面包店……要不要吃一点面包再走？”
“哦？汝要让伟大的吾吃这种野草做的奇怪食物？”
龙一脸古怪看着这人。居然她自己都承认这是野草做的食物了，居然还问自己要不要吃？
“都说过是小麦不是杂草了。而且，这才不是什么奇怪的食物呢。是面包！面包！给我想城里全部吃面包的人道歉啊！”
在旁边，面包店的老板娘有点炸毛地喊道。不过，老婆婆依旧心平气和地说道。
“小妹妹……虽然我不否认小麦是野草。但是……我并没有说面包难吃哦？所有的东西，都得吃过之后才能评价不是吗？”
“……”
老婆婆的话让龙一时间陷入沉默，一言不发地看着面前的面包，许久，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吾不需要。”
“你、你这家伙！”
听到龙的态度，面包店的老板娘顿时火冒三丈。
没有理会暴怒的女子，龙看着老婆婆，平静地回答道。
“吾身上没有用来和汝进行交换的‘钱’，所以吾不能拿走汝的面包。”
“额……什、什么啊。只是没钱的话早说嘛。我还以为……”
意识到自己误会了龙的意思，老婆婆的孙女顿时感到一阵尴尬，声音顿时小得跟蚊子一样。
“真是个诚实的孩子。”老婆婆开心的一笑，轻轻地摆了摆手，说道，“没事……这篮面包是送你的，不需要钱。”
“哦？为何？”龙不解的蹙起眉头，问道，“通过‘钱’来交换物品，不是汝等世界的规则吗？”
“小姑娘，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东西都需要钱的。”
老奶奶语重心长地回答道，随后看到龙那一副明显无法接受的表情，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
“说的也是啊……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你那黑色的头发吧。”
“哦？”
听到老婆婆的话，龙感到有些意外，不由摸了摸自己帽子下乌黑的长发。
看到那一缕和众人明显不同的黑发，老婆婆露出了十分怀念的表情。
“因为你和那孩子……现在应该叫圣女大人吧，头发的颜色是一样啊。”
“哦？诶——真的啊，和l……圣女大人一样的发色啊，是亲戚还是什么的吗？”
凑上前仔细观察了几眼后，老板娘惊讶地说道。
“别靠过来，无礼之徒。”
龙没好气地闪身和对方拉开了距离。
“原来如此……圣女大人啊。”
之前问道的气味似乎能够找到答案了，龙嘴角勾起了耐人寻味的笑容。
“人类，汝的供奉，吾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接过老婆婆递来的一袋面包，龙用一种命令的语气说道，
“不过作为交换，汝必须要跟吾说说汝和圣女的以前故事。”
（看来能够找到拿来嘲笑那家伙的情报。真不愧是伟大的吾，运气真好~）
龙差点就忍不住偷笑出声来了。
“明明白拿我们的商品，为什么你这语气反而这么嚣张啊……”
“好好，你不嫌我老人家唠叨，当然可以。”
老板娘一头黑线的吐槽。不过老婆婆看起来倒是十分高兴，脸上都笑开了花，思索了片刻后，开始讲述起自己和少女的往事。
“以前……圣女大人的父母搬到这里后，就一直以买木雕饰品为生。我这孙女小时候特别喜欢她们家的玩具，经常要女儿买给她玩。圣女大人的母亲也经常光顾我们家的面包店，久而就是，我们两家也就熟悉起来了。我记得没错吧，孙女？”
“是啊。”
老板娘点了点头，随机似乎想起了什么趣事，轻笑道。
“说起来，记得以前，圣女大人超讨厌吃面包的。”
“诶？不是喜欢吗？”
龙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在它的记忆中，少女吃面包一直都是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讨厌面包。
“那孩子……以前住的地方，貌似是不吃面包的。”
似乎也想起这事，老婆婆回想起来，不禁有些心疼。
由于土壤和气候的关系，圣女家乡和这里作为主食种植的谷物并不相同。圣女年幼时比较偏食，吃不惯这里的食物，所以很长的一段时间，吃得非常少，导致她那时候比同龄的小孩子瘦弱上很多。
“记得那时候，听到她说我们家的面包难吃的时候。我忍不住可是和那家伙吵了一架，真的是，明明体质那么虚弱，真发飙起来比我还凶……咳咳，刚刚的话当作没听到吧。”
注意到自己外婆一副要训话的样子，老板娘干咳了一声，赶忙转移话题。
“嘛，被说到这个份上我肯定是不服气的。就跟奶奶一起，研究改良新口味的面包，要好吃到让她赞不绝口的地步。”
说着，老板娘双手抱胸，一脸得意的说道。
“虽然废了相当大的功夫。不过在听到她笑着说‘好吃’的时候，心情可是非常的舒畅啊。”
“嘛……从那以后，她就经常来我们店里买面包吃。”
无奈的摇了摇头，老奶奶对龙继续说道。
“候……原来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啊。”
听到少女和这两人的往事，龙感叹了一句，低下头，看着手中还散发一丝丝热气的面包，一脸若有所思。
——要不要吃吃看，村里面包店婆婆做的面包可是一流的哦。
“——哈姆。”
拿起一块长面包，龙张开嘴巴咬了一口，三两下把它吞进肚子里。
然后，龙没有说话，而是又从纸袋中拿出一块面包，大口大口的咀嚼起来。
“你还挺能吃啊……”
有点意外的挑起眉头，老板娘看着龙津津有味吃着自家面包的模样，一时间觉得顺眼了许多。
“怎样？我们家的面包味道如何？”
“……”
将纸袋中最后一块面包吞进肚子里，龙舔了舔嘴唇上残留的砂糖，淡淡地回答了一句，
“难吃。”
“那你就别吃啊！”
老板娘火冒三丈，烦躁地咬了咬牙。撤回前言，这家伙果然一点也不可爱。
“吾下次还回来的。所以，汝谨记，不要再给吾端上那么难吃的面包。”
“你别再来——不对，这样不就好像我认输了一样吗？给我等着瞧，我一定会做出更好吃的面包，让你亲口说出‘好吃’的。”
听到老板娘的话，龙嘴角露出了一丝愉悦的笑容。
“呵呵——有趣。那吾就抱有一点微不足道的期待吧。前往别让伟大的吾失望哦。”
说着，龙将手伸进自己的长袍中，装出一副掏东西的样子，使用空间魔法连接上了自己的洞窟。
“这个就赏赐给汝等，就当做今后来这里的定金，以及吾听到有趣事情的报酬。感到荣幸吧，汝等是这个除了圣女以外唯一得到吾财宝的人类。”
“嗨嗨~真是感激不尽啊~”
老板娘敷衍地回答道。看着龙那一身脏兮兮的长袍，老板娘也显然没期待能够从一个小女孩身上得到什么好东西，随手接过了龙递来的东西。
然而，在看清物品的真实面貌后，老板娘猛然瞪大了双眼。
“好好好好好大的红宝石戒指啊——”
一瞬间，老板娘惊慌地连话都说不清楚了。看着龙，一脸的难以置信，试探着问道。
“你捡的？”
“哼，吾的财库里这种东西多到吾都懒得数了，又何必捡呢？”
“真的？”
“吾的财宝还能有假货？”
龙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然而，即使得到了龙的回复，老板娘的动摇也没有丝毫的平息。
“怎怎怎怎么么么办，这个戒指如、如——果是真的，那都够买下十家我们这样的面包店了，不也许能卖二十家也说不定啊。”
“冷静下来，我的傻孙女。”
老婆婆叹了口气，走出面包店，接过老板娘手中的戒指，默默看了许久后，把它交放回了龙的手中，默默地推了回去。
龙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汝这是什么意思？”
“抱歉啊小姑娘，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这戒指，就还给你吧。”
“汝难道认为吾的财宝会是假货？”
“当然不是……如果是假货倒还好……正是因为我知道这戒指是真的，所以我才不能收。”
老婆婆摇了摇头，缓缓地说道，
“我们家只是一般的小户家庭，消受不起那么贵重的东西。收下它，只会给我们添麻烦。”
“即使这东西能够换来很多的钱也不要？”
“我已经说过了，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东西都需要钱的。我老了，比起获得那些所谓的荣华富贵，更想要平平安安地过完了一生……累了。我先回屋休息了。孙女，别趁我不在收下戒指知道不？”
说完，老婆婆便转身回到了店内。
“……好。”
有些遗憾的应答了一句。老板娘看着低着头，一言不发，似乎很受打击的龙，有些尴尬的抓了抓头发。
“嘛……你也别在意，我外婆有时说话就是这样。别在意，就算不给我们那个戒指，以后你想来吃面包直接来就好了，我免费给你做就是了。”
“……不能原谅。”
龙用低沉的声音开口道。
“诶？”
没等老板娘反应过来，龙便一脸怒容地大喊道。
“不能原谅！绝对不能原谅！少女那一次也就算了，那个人类算什么？！居然敢拒绝伟大的吾大发慈悲给予的恩赐，汝等是在不把伟大的吾放在眼里吗？！天理难容！罪不可赦！灭了她!那个人类，吾绝对要灭了她！！”
“等等！冷静！冷静！冷静我的大小姐！”
见到突然暴走的龙，老板娘瞬间满头大汗，赶忙安抚道。
“喂！人类，汝的话又是怎样？！是接受吾的恩惠？还是拒绝？”
“诶？我的话……”
看到龙又把红宝石戒指摆到自己面前，老板娘顿时感到一阵左右为难。
虽然不知道明白外婆为什么拒绝这天大的好事，但她都这么说了，这戒指老板娘是肯定不会收。但看龙这架势，摆明了一副“要么你收下这东西，要么我就把你店给拆了”的架势，她也不敢就这么直接拒绝掉。
（要是她是哪个贵族家的千金的话，我可得罪不起。怎么办怎么办——对了！）
就在这情急之际时，老板娘突然灵机一动。
“那个……要不，你把这戒指拿到古董行或珠宝店换成钱怎么样？就当做是付以后买面包的钱，如果是这样的话，相信外婆也不会介意的。”
“……好吧。”
姑且认同老板娘的话有几分道理，龙稍微平静下来，接受了她的提案。
“只要古董行或珠宝店把戒指换成钱，汝等就会接受吾的恩赐了？”
“嗯嗯！”
老板娘赶忙点了点头。
“切，人类的规则还真是麻烦啊……”小声的抱怨了一句后，龙重新抬起头，趾高气昂地说道，“好吧，伟大的吾就破例接受汝的进言。如果这样还不行的话。就算汝等是信徒，吾也会不留情面的把汝等吞进肚子里。”
“了解!”
“然后，人类。”
“什么？”
“那个叫‘古董行或珠宝店’的地方在哪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