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觉得应该是能吃了。”老板揭开了锅盖,拿着汤勺在锅里搅拌着。
汐凑了过去,朝锅里看了一眼——原本还是乳白色的鱼汤现在已经染上了一层屎黄色,那个原本就相当诡异的鱼头在粘稠的汤汁里面翻滚着,连那些白色的豆腐的表面都染上了一层难看的黄色,自己身为狼族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一锅东西的危险程度应该是自己没有办法应付的。
“啊,老板,其实呢……我的肚子其实不饿的,只要给我一碗就行了。”光是锅子里面散发出来的那股的味道就让汐身上的毛发直立了起来,天知道这些看起来,不,怎么看都像是炼金术师的实验产物的“鱼汤”喝下去究竟会发生奇怪的事情。
“这就比较麻烦了……你不多喝一些吗?我可是煮了好大一锅呢,如果不吃完的话明天估计就要坏掉了呢。”老板一边说着,一边往手上的碗里添着那些粘稠的液体。
“我实在是喝不下去啊,对吧?我喝不掉不也是要倒掉的吗?所以我只要一小碗就够了……”汐一边笑着一边把老板手上的碗给拿了过来,以免这个露着笑脸的恶魔继续往里面添东西。
“嗯,你的汤勺,赶紧喝掉吧,凉了就不好喝了。”老板递给了汐一根汤勺,然后转身继续添着下一碗“鱼汤”。
“嗯,好的。”汐强行从嘴缝里面挤出来一个笑:这种东西就是热着的也不好喝吧!
汐不停地在寻找着可以把手上这碗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的方法,只可惜所有有通往下水道的排水口都在老板的那个方向,自己虽然是个半兽人,但是也没能快到把手里的东西倒掉然后不会被老板发现的地步。
“怎么了?你怎么不喝呢?”老板往自己的嘴里送了一小口的鱼汤,然后笑着点了点头露出了享受的表情:不行,总之不能让这个狼女知道这些东西真的很难喝!不能就我一个人食屎!
“老板……这些东西,真的能……啊,真的好喝吗。”就算是看到了老板喝完之后的表现,汐还是不能放心,她往自己手里拿着的那碗“鱼汤”里看了看,那些粘稠的汤汁似乎还会时不时地蠕动一下。
“还不错啊,我说过了啊,只要是能吃的东西混合起来也是能吃的啊。”老板笑着又往自己的嘴里送了一汤勺的汤,然后强忍着强烈的恶心感,摆出了一副很享受的表情——这些汤真的可以称得上是黑暗料理了。
“唔……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我……”汐颤抖地把汤勺伸进了手里那碗黄色的粘稠液体里面,即使这个动作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在汐的脑海里仍然不断回荡着各种各样的粘稠液体,特别是家乡河边栖息着的那些绿色的史莱姆被拍碎之后的声音。
在经过了一阵激烈的心理斗争之后,汐把那汤勺黄色的液体和里面的内容物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呜……”在那个瞬间,汐觉得自己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冲击——那些粘稠的汤汁像是一层薄膜一样包裹住了自己的舌头,汤汁的神奇味道在自己的嘴里不断地蔓延开来,如同某种邪恶的咒术一样在自己的口腔当中肆虐。原本就因为长时间冷冻而变得不新鲜的鱼头的那种腐烂的腥味和鱼本身 的腥味在这一刻全都爆发了开来,混合成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味道。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没有什么,充其量只是一道用了不新鲜食材而变得难吃的菜而已,然而,随之而来的是那瓶过期啤酒带来的一种谷物过度发酵的苦涩味道和某种无法形容的臭味冲了上来,同刚刚那些不新鲜的鱼带来的恶心味道混合在一起,成为了一种无法形容的禁忌滋味。
如果是这样就太简单了,就在汐将要把这口腥臭的液体强心咽下去的时候,自己的虎牙擦破了那些同样在汤里面翻滚着的豆腐,然后又是一轮味觉的折磨——那些原本就不怎么新鲜的,有些散发着酸味的豆腐的味道加入到了原来的这一支恶心味觉大军之中来。过度发酵的豆腐有一股豆类产品放久了之后的臭味和浓重的酸味,因为是放在冰箱里解冻之后才拿出来煮汤的,那些豆腐早已失去了自己应该有的爽口的口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粘稠的,似乎能够流出汁液的恶心口感。这些奇怪的口感和难吃的味道把这碗汤的邪恶托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呜……呜……呕……”汐强行把那口已经到达了无法描述境界的东西咽了下去,然而那种粘稠的温暖的带着些许腐烂气息的味道依旧在自己的口腔和鼻腔里面残留着,自己随时都可能把自己的整套身体器官吐出来,“老板……我……我的味觉系统可能和你们人类不一样!”为了保持自己那所剩无几的san值,汐掐着自己身后的尾巴,以保持冷静。
“老板?老板?”等汐从无尽的味觉地狱之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原来还站在原地若无其事的老板早已在水池旁边不断地漱着口,还时不时发出要呕吐出来一般的声音。
“不行了!我!”汐冲了过去,在灶台旁边的下水道口开始呕吐起来,如果不吐出来的话,那些邪恶的药剂一定会侵蚀自己的五脏六腑!
吐完之后的两人花了好长的一段时间才从那种如同嗑药了一般的迷离状态之中清醒过来。汐拿着一瓶冰镇的汽水不断地往自己的嘴里灌着,试图洗去那些粘稠的黄色液体在自己的口腔里残留着的那么一丝味道。而老板则是大口地抽着烟,希望能用尼古丁暂时麻痹一下自己的神经,等待那股恶心的味道消散。
“老板!你不是说不能浪费食物的吗?你不是一个节俭主义者吗?赶紧把那锅你得意的’杰作‘给喝光啊!”汐彻底炸毛了,半兽人的味觉比人类还要灵敏一些,也就意味着自己喝下的那口汤带给自己的恶心的感觉足足是老板的数倍。
“不行啊,老板我……估计到明天中午之前都吃不下东西了,要不,你帮我解决了行吗?作为一个员工!”老板看了一眼那锅还在冒着热气的汤,似乎现在的自己只要一闻到那个锅里散发出来的气息,自己就会当场吐得不成样子。
“我说你能不能先死一次再说这样的话!汐我可是半兽人,味觉比你们人类还要灵敏,你知道你做的这些东西给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吗!”汐说这话的时候,又勾起了刚刚喝那些汤的时候都回忆,那种味道依旧在自己的脑海里面翻腾着,久久无法抹去。
“我道歉!我道歉!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把这些过期了的东西都混合起来煮汤!还请汐小姐原谅我!”老板也是一副半生不死的样子,使劲地摇着头,就像是要删除那段痛苦的回忆一般。
“单单道歉就行吗?只要道歉就能阻止世界大战的发生吗?要是可以的话,我生生咬断你的脖子!”显然那一勺子的汤给汐的精神带来了不小的震撼,她依旧处于一种无法冷静思考的状态……
“啊,老板你们好!我就知道你们还在后厨,门都没关。”就在两人互相埋怨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厨的入口处传了过来,那正是隔壁警察局值班的王警官。
被王警官的到来打断了争吵的两人一齐把充满怨念的目光投向了站在门口的王警官。
“啊?诶?怎么回事?我来的不是时候吗?我……我是不是打扰到了你们干什么事情?”不知所措的王警官指着自己,一脸懵逼地看着两人,“对不起啊,我不应该不敲门就进来的,要是你们两个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的话我这就走,抱歉了!”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的王警官给两人鞠了一下躬,然后抓住了后厨的门把手,想要赶紧离开这个气氛看起来相当奇怪的地方。
这个时候,原本还在互相争吵的两人似乎达成了共识,互相给对方点了头,然后老板首先开了口,“啊,王警官啊,其实没有什么事情都,只是你突然进来把我们吓了一跳而已,这么晚过来是准备来我们这边找夜宵的吗?”
“诶?老板看来也是明白人啊,现在能做点什么吗?我和师傅两个可不想在局里面吃泡面了。”看到又重新露出以往微笑的两人,王警官也稍微轻松了一些。
“啊,那正好,我们今晚煮汤的时候煮多了一些,就干脆送给你们算了吧,浪费食物是不好的,钱就免了,认识这么久了对吧?”老板笑着,示意汐去端灶台上面的那锅依旧冒着热气的汤。
“啊,这怎么好意思呢。”王警官开始客套起来,然而另外一方的态度十分坚决。
“那么王警官我帮你把汤端到那边去了。”汐没有多说什么,端着锅就冲到了隔壁的警察局,之后立马跑回到了面馆,关上了面馆的大门,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那就不是自己应该关心的了……
这真是一个美妙的夜晚不是吗?当然有些瑕疵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