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为什么……这样我,我实在是,一开始说要走的是我,这才不到两个月,我回去是不是……是不是……"云霁不好意思地挠着我自己的耳朵,"我现在回去是不是显得我有些没面子……一开始还嘴硬……"
"哦,原来小姑娘你之前就在许家小子的店里工作啊,这正好啊!"周店主倒是豁达地笑了起来,"这样正好,我还担心你去了之后会有什么麻烦呢,我这家店这几天就要把二楼卖出去了,你收拾收拾东西,如果方便就搬过去吧。不是我赶你走,是我这把老骨头实在是顾不得这么多的东西了啊……"
"周店主……您不再考虑考虑吗?这间牛杂粿条店?就这么简单就要?"老板最后还是没能沉得住气,他还是想要最后挽回一下局面——只可惜这也只是一厢情愿而已,这个原本就有些固执的老人做出来的决定一开始就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改变的,更不用说现实的情况本就不允许这间店铺再继续做下去了。
"我知道你的好心,我也知道跟我说这些话的人的好心,但是啊……"周店主转过了头,缓缓地朝着后厨的方向跛去,"但是呢,我老了,干不动了,这间店就要缩水咯。当然我的招牌我肯定是不会随随便便让他砸在我自己手上的,下次欢迎来我的小店吃粿条啊,我这个老头子还指望你们这些人养呢……"
几个人看向店主沉稳,而且缓慢的脚步,居然感觉有些伤感——这是到底是社会进步淘汰旧事物的必然结果,还是说这本就是每一个传统事物最终应该到达的结果呢?快节奏的现代化社会让人不愿多等那么几分钟去感受那些蕴藏在传统手艺深处的爱和情感,素食主义最终还是战胜了慢节奏,慢工出细活的传统美食。
"行了,我们走吧,还有下一个目的地要去呢。"老板拍了拍身子,扯了扯身边的两个半兽人朝着粿条店的一楼走去,走了一半,老板又转过了头,走到了还在收拾着餐桌的云霁身旁。
"哦,对了,差点忘了,这个是面馆的钥匙,你先拿着。"老板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把钥匙塞到了云霁的手里,"你收拾完东西,如果我们还没有回去的话你就自己搬进去住就是了,面馆的二楼你也轻车熟路了吧?"
"这个?老板?你,就这么信得过我吗?"云霁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钥匙,又看了看老板的脸,"还有……就这么急着让我回去吗?"
"行了,行了,别看我了,待会那边那个狼女会把我吞进肚子里的,总之你可以随时收拾行李住进面馆里了,我信得过你。"老板拍了拍云霁的肩膀,"早点去早点帮我干活啊,面馆的活我还指望着你能够挑起大担子呢!"
"我怎么总觉得这后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云霁盯着手里那把熟悉的钥匙看了半天,等她想要把钥匙重新还给那个人类的时候,老板早已出了粿条店的大门,"喂喂……这么明显地意思,这不是就是代表着让我今晚就搬进面馆里住吗?"云霁还是觉得这背后似乎有些别样的阴谋——实际上,这背后确实是有一个相当欺负人的阴谋……
粿条店外的路上,汐一行人顶着正午的烈日在路上艰难地行进着。
"所以,我们下一个地方去哪?"
"天气这么热啊,又是修业日,要不我们回……"
"我们回旧城区看看吧!"汐早有预感,她强行接下了老板的话,然后拉着猫儿飞奔到了老板前面——只要这样做,那个人类就不得不跟上来了。
"你们啊,能够稍微收敛一下吗?"老板果真还是无可奈何地跟了上去,只要猫儿这个棘手的大麻烦跟在汐的身边,他就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
"哼……我们想干什么,还要你管吗?你只要负责出钱就是了。是吧?猫儿?"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自己手拉着那个猫娘,似乎从粿条店出来之后,她就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猫儿?你怎么了?中暑了吗?"
"啊?哦,没什么,我只是在想那个你们所说的那个胖老板而已。"猫儿回过神来,重新对着两人笑了笑,"我开始对那个人有点兴趣了。"
"这种人你对他感兴趣干嘛?就是个人渣而已!"汐毫不在乎。
"哦?猫儿小姐你有什么高见?"老板倒是一下子来了兴趣,他的眼睛一瞬间变得明亮了起来,"我也对这个胖子有点兴趣了。"
"高见倒是谈不上,我只是觉得这个人有些心狠手辣,就连那样的餐饮店都不愿放过,还用那种手段在彻底断了别人的客源。实际上从某种方面上来说,这个人还算是有点商业头脑的啊,挺聪明的。"猫儿用舌头舔着自己的嘴唇,不知道是在思考某个问题,还是单纯地回味刚刚吃下的那一大碗的粿条。
"这种人……这样做太残酷了点吧,我不大承认这样的手段算是多高明的手段,要是换做是我,这样赚来的钱,我估计拿去菜市场买菜都觉得心虚。"
"所谓商业就是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谈不上什么光明正大,背后看不见的黑暗面可是多了去了。就论这个所谓的胖老板,我给他的评价也仅仅是聪明而已,要赶上我,他还得多去学个几年。当年我扶持起整个家族产业的时候……"猫儿的话越说越小声,最终消失在了她的喉咙深处……
"嗯?怎么了,猫儿你之前那么厉害的吗?"
"怎么了,继续说啊,虽然好汉不提当年勇,但是现在除了闲聊也没有事情做啊,就当是茶余饭后的消遣吧。"老板对于猫儿的光辉事迹也有了些许兴趣,"我们两个还是挺乐意听你吹嘘一下你的事业的。"
"是啊是啊,这里离旧城区还远呢!"
"嗯……实际上……我当年……算了……"猫儿犹豫了一会,揉了揉自己的尾巴,又摸了摸耳朵,最终还是选择了拒绝,"等你们到了那边的世界随便找个酒馆估计就能探听到我的故事了,这在那边的大陆应该说是半兽人之间流传挺广的吧……或许吧……我之前做的那些事情……"
看见猫儿这幅样子,汐和老板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再追问下去对双方都不见得是一件让人感到愉快的事情,几个人也就这样一路沉默着,走到了那破旧的旧城区大门前——应该说是曾经破旧的旧城区大门前。
自从旧城区的魔法无公害农业种植发展开之后,旧城区的名气也就逐渐传开了,这里一到早上,无一日例外,都会挤满了从这座城市,甚至是隔壁城市赶过来购买蔬菜的人。
价格低廉,品质极高的蔬菜自然受到了人们的欢迎,大笔大笔的钱自然而然就流到了旧城区里,旧城区的大门,这个旧城区的门面自然就进行了一番翻新——虽然没有办法请到人类帮忙施工,但是半兽人们还是自己动手,一斧子,一锥子,一锤子,直接用一大块的石材硬生生雕刻出来了一个石质的大门。大门的顶端是一个雕刻得惟妙惟肖的装满了各种蔬菜的菜篮子,下面则是四个镂空的大字"蔬菜市场"。
"每次我看见这个大门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个东西,真的……"老板觉得不可思不是没有理由的,一是因为这个大门确实是有些巧夺天工,二是这个大门从动工到竣工只用了两天,一天用来选材,一天用来施工,然后这个堪称艺术品的大门就完工了……
"嗯,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呢……"汐看着那个大门出了神,"不过,这下你总不会再看不起我们半兽人了吧?人类?"
"我什么时候看轻你们半兽人了?"
"你们两个还在这里愣着干嘛?赶紧走啊,这些雕塑有什么好看的?我家后花园里比这些好看的一堆堆呢?"猫儿倒是不耐烦了,她说的也是实话,她家的后院里确实是汇集了一整个大陆里有名的石匠凿出来的雕塑。
"好了,好了,走吧,这个大门以后有的是机会看。"在猫儿的催促下,老板和汐也迈开了步子动了起来。
旧城区外没有什么好看的,唯一多了的就是在城区外面搭起来了一个竹木结构的小长廊,早上的时候,所有的蔬菜都是摆在这条长廊下面销售的,现在正值正午,长廊里除了几个复杂打扫的半兽人之外,并没有什么熟悉的身影。
旧城区内,经济的发展自然带动了整个环境的优化。旧城区的深处依旧是一副断壁残垣的景象,但是旧城区进门的几座旧房子已经被这群勤劳的半兽人修缮得差不多了,房子进行了修补和支撑,四周的灌木丛围栏也经过了精心的打理,看起来终于有了那么一点居住区的样子了。
老板他们走在路上,时不时引来一些目光,不过老板早已是旧城区的常客了,这些目光多是温和或者是见怪不怪了的目光,那些原本还带着敌意的目光早已消失殆尽——三人就走在旧城区的主干道上,朝着汐的那所旧宅进发,所有熟悉的人目测都聚集在那所旧宅子的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