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定鼎中原,已有二百年光景。顺承开国的框架,朝堂权力一分为三,士农工商各界代表组成立法会,每五年进行大周律法的更替,传承悠久的世家权贵精英,在以左右丞相为首的内阁中分为六部处理政务,最后,大周皇帝组建皇庭担任仲裁,对立法会与内阁进行监督。
兵符由周皇掌握,统领天下兵马,可若要出兵,必须达成三方共识,皇权,民权,贵权,在对立统一中不断发展,大周的国力也远超历朝历代,一时间万邦来朝,昌盛至极。
“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商刑揉了揉充血的脑袋问道。
公孙止看了一眼被夜千幻倒吊在马背后的商刑,语带笑意:
“入宫总要知道些常识,有备无患。”
“不必,天下局势我还是清楚的。”
“阴门卫吗?”
商刑一皱眉,瞥了眼旁边骑马的夜千幻:
“你能说?”
“一般不可以,但你例外,紫极真人早年曾与阴门卫有过接触,你也许了解一鳞半爪。”
商刑摇摇头:
“师父没说过。”
公孙止并不在意:
“那就当长见识吧。阴门卫是太祖一手建立的独立机构,不在朝堂挂号,首领一般以皇室中人担任,阴门分四衙:星命,伐逆,天工,灾戮,负责人称元帅,再往下就是府,司,营,负责人分别称判官,司首,营官。”
“司首是什么品级?”
商刑意有所指。
“四阶候品。”
“还挺高的。”
公孙止还想说什么,被夜千幻瞪了一眼,咳嗽一声道:
“阴门卫的职责就是拱卫大周,防止一些不太好说的东西作乱。”
这个叙述比较隐晦,商刑表示理解,当权者为了社会的稳定,总会刻意隐瞒一些东西,但现在和阴门卫相处,有些事就要问清楚。
“比如呢?”
公孙止想了想道:
“律法未成,王道缺失的战乱年代,总有谋财害命的邪教蛊惑民心实现不可告人的目的,亦或是潜藏于深山大泽中的精灵妖鬼侵犯人疆,一切可能威胁大周长治久安的不稳定因素被称为异,阴门卫,就是陛下手中抹灭异人异事的利刃。”
“那若是有人造反呢?”
“造反自有周律严惩,我们要做的事,远超周律所能。”
商刑和公孙止交谈后,也大致明白了自己下山的缘由:
皇后所生,深得周皇宠爱的百花公主身染怪疾,卧病在床,阴门卫出皇城搜寻天下名医,正是那最高主宰的命令。
“这事不简单,不然也不会劳烦你们吧。”
“商公子慧眼如炬,宫内御医束手无策,病因也被内廷封锁并不明了。”
“你们的人解决不了?”
公孙止苦笑一声:
“公主金枝玉叶,一般人哪敢担这责任?再说现任阴门四元帅全是杀胚,没一个会救人的。”
“所以你就让我们这些外人来试水?”
“若商先生真能救公主一命,荣华富贵岂不近在眼前?”
商刑对公孙止描绘的未来不感兴趣,他只是想要出去散散心。
“我们现在去哪?”
“西林县城,然后顺运河去长安。”
商刑歪过头,千坟山已经落在远方,在云雾中缥缈难寻,有些人与事,也只能尘封进心底,不见天日。
众人趁夜色赶路,终于在第二天清晨抵达了西林县城,西林县背靠桐山,泗水环绕,被历朝的风水大家所看重,许多达官贵人不远万里在此处为离世先人选择墓穴,黑色的骑士们披着晨光慢慢进入县城正门,一些早起的百姓看到阴门卫,都低头回避,几个垂髫小儿看到被倒吊的商刑,都露出质朴而快乐的笑容,不久,夜千幻停在一座高墙围堵的院落前,两座看门的石犼造型神武,气势非凡。门上的匾额用浓墨勾勒四个大字:
傲梅别院。
夜千幻一把捞起商刑,她翻身下马,还没走近,院落的大门从内推开,一个身着常服的白发老者,他佝偻腰背,手中提了一个黑色的纸灯笼,浑浊的双眼扫视门前之人。
“大人进来吧,东西都安排妥当了。”
他身后走出几个仆役,他们牵着阴门卫的马匹朝一处走去,夜千幻招手,骑士们整好队,悄无声息地走入院落。
“商刑,这是你房间的钥匙,如果没有重要的事就不要走远,我们歇脚几天就走。”
公孙止分配完住宿后,专门过来提醒商刑。
“夜首毕竟是女人,一点小脾气总是有的,忍忍就过去了,男人吗,心胸要宽广。”
商刑把玩精致的金环钥匙,说道:
“公孙大人,夜大人堂堂阴门司首,怎么会和我一个小人物计较,你多虑了。”
“诶,你还小,不懂女人心,我........"
公孙止刚想传授人生经验,突然看到商刑诡诈的目光,愣是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他机械般转过头,看到身后淡然的夜千幻,心里顿时百感交集。
商刑朝夜千幻行了一礼便马上告退,留下公孙止吞吞吐吐地和上司解释,虽然结局肯定不美好。
少年回到自己的房间内,脱掉身上宽大的月色长袍,在衣柜里翻找一会,拿出一套点缀墨色云纹的玄青色锦衣配长裤长靴,窄袖束腰,很适合户外行动,商刑不是嫌长袍麻烦,月色长袍是清凉观唯一的道袍,以前穿在裴真人身上,商刑仔细地折叠好长袍,生怕有一丝褶皱,出趟远门,他可不想弄脏了师父留给他的东西。
咚咚咚,商刑开门,一个面相憨厚的棕发青年站在门口,朝少年摆摆手。
“你谁?”
青年一拍脑袋,发出熟悉的声音:
“公孙止。”
商刑总算见到了面甲下的真容,和他脑补的差不多,公孙止迈步进屋,一屁股坐在木制圆椅上。
“商公子,有空吗?”
“有事?”
“司首给了我一个案子,我想带你一起看看。”
“为什么带我?”
“打发时间呗,县令那边出的幺蛾子,求到阴门卫这了。”
公孙止脸一耷拉,委屈地说道:
“咱们好歹也是战友,你来帮我一下,你的修为绝对在阴门卫前列,这么强的人我不用岂不浪费?”
商刑考虑几秒,问道:
“夜大人怎么处置你的?”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