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
医院的屋顶是个好地方,白雪覆盖着冰冷的地面,漆黑的夜里寂静无人,在这里的话,确实是比较好说话。和食梦者白说了那件事后,她的脸上充满迷茫。
“那么,你会怎么做呢?”
天气太冷,我将衣服裹紧一点,虽然这样子看上去没有那么华丽,但人活着可不能成为衣服的奴隶。
“我……”
则,没搞错吧?这家伙居然在犹豫,到底哪个筋错乱了,这种理所当然的问题,她居然要犹豫?简直荒谬,难以置信!
我气得直跺脚,皱起了眉头,尽管这样子会失优雅,但眼前这个食梦者的优柔寡断实在是太令人看不下去了。
“你别搞错了,我们虽然身为食梦者,但也是有生命的,你有你的权利。我所给出来的只是一个选择,一个判断,它只有两个答案,一个是正确的一个是错误,我已经把正确的告诉你了,你还要犹豫么?”
冷风扑打着我的白皙玉腿,冰冷到几乎要冻住我的下半身,但我还是靠着怒火让全身燥热起来。
“答案正确与否,由我自己判断,而不是你。现在的我,可能没法得出答案吧。”
食梦者白低垂着脸,那双绯红的双瞳里尽是柔弱,完全没有一个作为食梦者该有的冷酷。这让我恨不得冲上去抽她几巴掌,可惜她有瞬间移动的能力,就算我气昏了头甩上一巴掌,也只会挥空,说不定一个扑空而摔在地上。地面太冷了,我才不要呢!
“不过……”
她的嘴角突然上扬,带着轻柔的语气说道:
“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情。”
谢什么啊,你这个笨蛋!
我实在是受不了这个食梦者的个性,打算拍门而去,却在途中被叫住了。
“拜托你,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我将头转过去,她的目光又变得楚楚可怜,就像一个不知所措的可怜虫,究竟是要请求什么,居然有价值到让她露出这样的神情。
“你说吧。”
为了保持冷静,我吸上一口冷气,大脑稍微冷静一点。
“这件事情,不要告诉近夜,也不要告诉给希望妹妹,凡是和近夜还有希望有关的人,都不要告诉。”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本来就是看在她是食梦者的份上,加上又是与她有关的事情才告诉她的。我可没有大嘴巴,也对肆意传播别人的事情没有兴趣。只是,对于这个人之后会做出怎样的决定,我抱持了高度的热情。
*
(樱井近夜)
“小葵妹妹让我们替她向你说一声谢谢,仅此而已。”
近夜和小白此刻面对着的,是专门吃掉别人幸福梦境的食梦者悠。
“是么,真是个小傻瓜啊……”
她甩了甩那头青色的卷发,精致的面孔下衬托着她的成熟知性,一举一动都显得从容,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能引起她的强烈好奇似的。
“能够让她以那样的形式离开人世,总算不白费我的一番好心好意啊~”
见近夜和小白的神情都很严肃,她试图开着玩笑来缓解气氛,但并没有什么作用。虽然附近的街道充满着热闹的欢笑声,红色的装饰让整个镇子看起来活力十足,但近夜和小白没有余心去感受。
“真是的,为什么都是这个样子?无论是小伙子你,还是那边那个食梦者也是,人情味真是太浓重了。”
“这句话,不正是在说你自己么?”
可能没有意料到近夜会还嘴,悠愣了一下,原本从容的态度也变得僵硬。
“我听小白说过,食梦者吃梦的味道,那是人间找不到的绝美味道。你能忍受住那份诱惑,让小葵妹妹最后还能留下美好的回忆,真的很感谢你。”
近夜恭恭敬敬地低头行礼,小白也跟着照做了。
悠看着两人毕恭毕敬的样子,感到烦躁地挠了挠头发。
“啊,真是的,我不太能够应付你们这种人!总之,圣诞快乐。”
说完,悠便混进人群当中,只留下一句祝福语。太阳西移,将黄昏的余辉撒在街道上,尽管如此还是街道上的火红色更加显眼。无论是圣诞节还是平安夜,果然只有到了夜晚才是好戏开始的时候。只不过,没有白色的圣诞节就是了。不知道明年会不会有呢……
“小白,说起来,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演剧?”
最近一直忙着照料葵的事情,关于小白为什么热衷于演剧,近夜一直没机会询问。
“因为,那是最重要的人曾经喜欢的。”
望着被染红的天边,小白露出了哀伤的表情。近夜立刻就能明白,那是她曾经说过的,一位把生命线分给她的食梦者。
人群越来越密集,为了防止走丢,近夜握紧了小白的手挤出一个空闲的位置,冰冷的掌心通过触觉传达给近夜,一时之间他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立刻松开了手。
“那,那么,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演剧?这总该有个自己的想法吧?”
小白低头沉思了一会,然后笔直地注视着近夜,带着坚定地语气回答:
“关于姐妹的故事。”
“姐妹的故事?”
“没错。”
关于姐妹的故事啊……好像演剧部学长们的毕业演出就是跟这有关的。
近夜将从学长那里拿到的剧情简介翻开来看看,果然是讲述一对姐妹的故事。
“小白,是这种么?”
近夜把剧情简介拿给小白看,只有短短几百字左右的简介,她足足盯着看了好几分钟,双眸涌出来的热情几乎要将纸给烧掉。
“近夜,现在立刻去看!”
“你别激动啊,距离演出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在此之前我得把其他人叫出来才行。”
剧情概要是一对姐妹在生活当中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事情,足以影响她们的日常生活,在经历了多次考验之后,姐妹两人终究没有分开,突破了禁忌走向了爱情的结局。这是百合剧吧……
近夜感到额头上冒着汗水,他忽然有种‘小白是百合’的念头浮现在脑海里,但还是提醒自己别多想了。
“哟,伊藤,你到哪了?”
近夜打开手机,输入了最近向伊藤要到了手机号码,两人进行了简单的通话,了解到伊藤已经在公园里等着后,近夜又打电话给朝日。
“我就在你后面啦,笨蛋近夜君!”
声音从背后以及手机内发出响声,近夜回过头去,只见朝日拼命挥着手,因看到近夜而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只不过她的穿着有些羞耻,是上次店长送的露出半个肩头以及锁骨位置的圣诞服装,下半身的裙子很短,雪白的大腿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引起了众人的一番注意。
“真是的,不要再看啦!”
朝日掩饰着羞耻,一边跑向近夜这边,然后像是作为驱赶众人奇怪的视线般,把近夜作为保护伞。
“既然怕引起众人注意,就不要穿这种暴露的衣服出来啊。”
不仅仅是朝日感到羞耻,近夜也感到不好意思,然而朝日很倔,完全不听近夜的话。
“穿都穿出来了,难道要我折回去换么,再说圣诞节穿这个才有圣诞节的样子吧?”
是这么说也没错啦,可是难度有点大了,以朝日的身材,就算穿成这样,胸前那条神秘的黑线也只是与平面呈现三十度角不到。
“你在关注哪里啊,笨蛋!”
见近夜盯着她的胸口位置,一边露出遗憾的表情,朝日气得踢了一记近夜的膝盖。
“抱歉抱歉。”
玩笑就此打住,近夜打算就这样先到附近再逛一下,毕竟还有点早。可是,这次的问题则是处在小白身上。
“你怎么了,小白?”
她盯着朝日的衣服良久后,突然往商店街的反方向前进,近夜及时拉住了她。
“你想干嘛?”
“回去换衣服。”
“够了!这样就行了,拜托我不想被众人奇怪的视线包围!”
“奇怪的视线,那还真是抱歉啊。”
费尽口舌才将白挽留下来。为了防止更多的情况发生,近夜抓起白和朝日的手往商店街的更里面前进。
聚集了热闹的气氛,使得周围的温度上升了些许,吵杂的声音在近夜耳边回荡着,到处挂着红色的圣诞老人头像,以及各种打折促销的红色牌子,说实在的这些看久了近夜产生了视觉疲劳,于是抬起头,把视线放在昏暗的天空上,明月已经挂在天上,而夕阳仍在海平面上露出半个脑袋。
近夜想起了琴吹葵,那个纯真开朗的小女孩,总是以稚嫩的语气开口叫他‘近夜哥哥’或者是‘哥哥’,如果她还在的话,估计是很喜欢这种热闹的气氛,兴许还会踏着轻盈的步伐,提着水灵灵的眼睛,将每一个感兴趣的摊位记得一清二楚,然后抓着近夜的裤子,拜托近夜给她买。
可惜那个小女孩已经不在了……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沉浸在幻想当中的近夜不禁吓了一跳,正纳闷是谁打过来的时候,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大概是希望借用医院的座机打过来的吧,以前也有过同样的事情发生。
“啊,哥哥~”
电话一接通,手机另一头的主人便迫不及待地出声叫唤近夜,果然是希望。
“呐,哥哥你那边好像好热闹,真是令人羡慕啊,呜~人家想要一些礼物。”
“当然了,哥哥怎么可能会忘了你,附近貌似有很多好吃的,一定会给你带过来一点的。”
“真的嘛?人家好高兴,最喜欢你了,哥哥~”
电话匆忙挂断,近夜为妹妹的兄控情节感到伤脑筋。然后和小白还有朝日继续行走在热闹的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