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湖面上时不时有鱼儿浮出水面,弯弯的柳枝点缀出青葱的绿意,朝阳将暖色撒向草地,和煦的风带来了洗礼。八人躺在草地上,享受着这份悠游自在,这种风平浪静的节奏在学校那边是难得一见的。非要说的话,那就是跟近夜和朝日在学校屋顶聊天的时候很像。
“感觉全身心都被治愈了呢。”
近夜老实的发出感想。
“是啊,还好旅行的目的地是小鹿寺山。这得多亏了樱井和朝日同学。”
“没那回事,还得归功于田中细谷和山下三个人的建议。”
“吼吼,我的眼光向来不会看错。”
“但是选地点的人是樱井同学吧,果然樱井同学很了不起呢。”
互相商业互吹一波后,一直保持平静的伊藤突然纳闷地挠了挠后脑勺,看向湖的那一边。
“那不是渡边孝同学么?为什么是一个人,不是小组行动么?”
平静的湖面因突然刮大的风而形成几个螺旋的波纹,停留在树枝上的鸟儿扑打着翅膀离去。同班同学渡边孝站在湖岸上眺望远方。
“啊,是真的唉,那个优等生。”
渡边孝在近夜的班级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好学生,不仅一表人才,学习成绩让人骄傲,社团活动也积极参加,听说在艺术和体育方面也都颇有名气。毫无疑问是大家憧憬的对象,只不过渡边他经常会带着忧郁的表情,对周围的人事不冷不热,情况大概和有梦境时的近夜差不多。
“嗯~~他在干嘛啊?”
“总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确实很有那种‘让我一个人静一静’的状态。”
向川横着手放在眉心处,仔细地观察渡边。
“喂!等等,他要干嘛!”
向川的脸色突然大变,这时近夜才发现:
渡边孝正张开双手,脚底无限接近岸头,接着整个身体往前倾。那一瞬间,近夜浑身都变得冰冷,喉咙仿佛被紧紧掐住,难以呼吸。
“我去救他!”
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家已经朝他跳下去的方向跑去,田中跑在最前头,并快速潜入湖里。
“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伊藤面露焦急,朝着湖边一阵吼叫。吉田和向川因收到了惊吓而呆滞住。
田中许久仍未浮出水面,于是细谷和山下也跳进湖里进行搜救。
“近夜君,你的手好冷……”
近夜感到脑袋沉重,身体的温度急速降至冰点,无法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湖面的波纹一圈又一圈的散去,周围的景物仿佛褪了色般,变得黯淡无光。厚重的黑云将朝阳的光线吞噬,天边顿时一片阴暗,失去了光线的湖面仿佛一片死水般变得浑浊。
无能为力的近夜咬进嘴唇,茫然地看着湖面的动静,伊藤往后边跑去,扫视了一圈周围的情况,似乎在寻找让渡边同学跳进湖里的契机。
美好的心情顿时被染成了黑色。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见得湖面涌起一圈波纹,然后是田中细谷山下三人支撑着处于混乱当中的渡边上岸。
“渡边同学,你怎么样了?”
伊藤急忙跑回来,拍拍渡边的脸颊,他这才回过神来。
“唉,伊藤同学,田中同学,还有樱井同学,以及各位……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是我们问吧!”
田中甩了甩头发的水,脸上蒙上一层阴霾,他看上去好像生气了。
“为什么会站在那里,为什么会跳下去,为什么会寻死?”
“寻死……不是的,你们搞错了,我并不是想寻死。”
渡边的语气有些柔弱,大概是伊藤和田中的表情太凶了,他不禁捂着手臂,身子往后缩。
“我见到了麻油莉,明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可是她还是出现了,对我说了一堆奇怪的话后,又突然逃走了。我很想再见到她,于是追了上去,可是根本就找不到她人……但我总觉得她在看着我,所以我想如果我有什么危险的话,她应该会出来吧。所以就……”
“你还真是乱来啊!虽然我不认识什么麻油莉,但居然以这种方式,太蠢了吧!”
田中带着怒颜训斥渡边,渡边也老老实实的承认了错误。
但渡边到底说了什么,近夜完全没有听进去。只是有句话让近夜特别在意。
——明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她们说看见了已死之人的鬼魂
——我见到了我死去的外婆
从昨天以来得知的三个奇怪的消息,现在全部串联起来。
一次是偶然,二次是碰巧,那么三次是什么……
那就是必然了。不会错的,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可是那又是什么呢?
“嗯?近夜君,你怎么了?”
朝日的声音离近夜越来越远,身体越来越沉重,宛如跌入冰冷的牢笼里,浑身失去了力气,视野里的大家都渐渐扭曲,最后陷入黑暗之中。
樱井近夜失去了意识。
*
(小白)
“你说的是真的么?”
“这个情报货真价实。”
医院内,本来正在请教希望学习折纸的小白,收到了专门食用幸福类梦境的食梦者悠的邀约。
在医院屋顶上,悠将某个重要的消息告诉了小白。
“情报网里指出某个进入末期状态的中二病患正在距离小鹿寺山一段距离的军事地区。听说少年和那位姑娘正好在那边旅行,我才来通知你的。”
悠的语气有些急躁,当然就连常识严重缺乏的小白知道‘末期状态’的中二病患意味着什么。
“搞不好会死掉的哦。”
这句话如同冰锥刺入身体里一般,小白浑身感到寒颤。
“以前我也跟你说过吧?我能够不定期的预知别人的死亡,虽然是个令人相当厌恶的能力。”
悠清了清嗓子,表情无限接近于恐怖,越是看着和善平静的脸庞,那双碧绿的眼眸里越是隐藏着深邃的黑暗。
“不过,我也只是预知。如果出现了令人意外的存在,那么那份预知说不定会被打破,或是提前呢。”
“为什么要说这个呢?”
悠的嘴角浮现一抹笑意,那双眼眸又变得闪闪发亮,似乎蕴含着某种坚定的信念。
“因为是你的话,一定不会什么都不行动。虽然我并不理解那个少年究竟给你带来了什么,但我能明白的是,在你心中肯定有某种动摇。”
说到这里,悠拍了拍小白的肩膀,以教训的口吻继续说道:
“‘不要去多管世俗的闲事了。’就算我这么说,你也一定不会听的吧?那么至少请你告诉我,少年的身上到底有哪一点吸引着你。”
小白静静地聆听完悠说的话,目光望向苍蓝的天空,纯白的云朵聚集在视野的中间。
——白,就像懒洋洋的云朵一样纯净呢
——可是白,终究会被染黑的,带来幸福的白云总有一天也会变成带来困扰的乌云。那么,就让我来代替你吧。
“因为,近夜身上有我所没有的东西。”
悠惊讶地看着小白。
“如果是他的话,一定能走一条我曾想拥有却抓不住的幸福之路。”
“那算什么,麻烦死了。”
悠不耐烦地嘀咕了几句,便往门口走去,从天边正好刮起一阵急躁的风,将小白那头柔顺的黑色长发吹乱,小白转过头去,形同黑色的死神。燃烧热情的双眸平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决心。
“总之,情报我已经转达给你了,连同少年迷失于时间的事件。葵的事情所欠下的人情已经抵消了。”
食梦者不必为被食梦者负责,虽然近夜总是否认这一点,但对于小白和悠而言,那才是铭记已久的准则,然而两人却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违背了这条准则。
“谢谢你。”
这种时候,如果是樱井近夜的话,一定会这么说,并且弯下腰来鞠躬。
不知道悠没有没有听见,只见她颤抖了下肩膀后,便重重地合上了门。那声音听起来很急躁。
“我当然是决定好了该如何行动。”
小白注视着那片突然被黑云侵袭的天空,内心也燃起了不输于眼眸里的火焰,她向着悠刚才所离开的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