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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知道这种情况的时候,是在哥哥前往修学旅行的时候。
望着晴朗的天空,躺在病床上的我只能祈祷哥哥修学旅行一路平安,并且在那边能够玩得开心,平日里一直顾虑我,哥哥也没有社团活动,要是能借此机会好好玩玩就好了。
门口被打开一道缝,后藤叔叔面目苍白地走了进来,那就是开端。
“希望妹妹,对不起,对不起……”
泪水从他眼眶流出,他将双手按在脸上,一个劲地道歉。
后来他跟我说了,我的身体状况不甚乐观,大概是长期拖延得不到有效的治疗而恶化。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在我胸口处开了个大口子,满溢的心情想要传达给哥哥,却什么也做不到。
“时间不久了……”
“讨厌,叔叔你在开什么玩笑……”
“你的生命所剩无几了……”
我无法理解,我还不是个高中生,那些高深的事情我并不是很明白,当有人突然对我说‘你的时间不长了。’时,我只是呆愣了半天。
毫无防备,没有征兆,虽然得了奇怪的病无法走路,但好歹能够活着,和哥哥聊天,看着窗外的景色。
可是,神明大人,这未免太不公平了!
我还什么都没……没有做到,和哥哥的约定还没有完成,我还想要活下去!
生命之火即将燃尽,我的时间从三年前开始就一直是停滞不前,然而现在,还没有转动就走到了尽头。
不要,这样子的结果,我绝对不接受!
“不要,我才不想死,我要见哥哥!”
“希望妹妹……”
哥哥,哥哥……
果然从那天开始就没有变过,噩梦降临的那天,我就失去了一切,开始自暴自弃,绝望,绝食,对生活不抱任何希望。
为什么啊,为什么我的父母要给我取这样的名字,我明明……不抱任何希望。
而将我从绝望的深渊拉回来的,正是樱井近夜哥哥。
可是,死期一到,就算是哥哥也无能为力。
太不公平了,为什么偏偏是我遇到这种事情啊!
渴求生的欲望,期盼将来某一天能够下床走路。
这些都无法实现了,梦已经结束了。
我把头深深埋进小夜子和小土豆,脸上已经沾满了泪水。
“我要见哥哥!”
像小孩子一样肆意发脾气,明明医生是无辜的,我却朝他大喊大叫。
“那,我给他打个电话吧!”
“不行!”
神色慌忙的后藤掏出手机,就要按下通话键的时候,我及时阻止了他。
‘为什么?’后藤叔叔脸上带着困惑,仿佛这么问了。
不能给哥哥添麻烦,我已经不想再当哥哥的包袱了,如果因为我的事情让哥哥绝望痛苦的话,我会死不瞑目的。
所以,拜托一下下就好,就算撑不了多久,也就瞒一段时间吧。
“我还有多长时间。”
我感到身心俱疲,但还是强忍难受问了。
“顶多半年,要不了一个月病情会加剧恶化,已经束手无策了。除非出现奇迹,否则没有任何办法。”
奇迹……
正因为不可能所以才叫奇迹。
那么果然,是无能为力了吧?
好不甘心,才不想就这么死去,我还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情,我还想和哥哥一起去约会,明明什么都还没实现。
“那个,希望妹妹,不打了么?”
“后藤叔叔,我想拜托你一个事情。”
让这善意的谎言再持续一段时间吧,只要一会儿就好,一小会就好……
从那一天开始,我的身体日渐消瘦,半个月之后便更明显地感受到身体的剧痛,脸上也瘦弱了不少,根本不敢在哥哥面前保持自然的表情,也不敢和哥哥有过多的肢体接触。
短暂的半年,很快就过去了一个月,终于撑不住的时候,我在病床上昏了过去,之后被带到急救室进行抢救。
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世界失去了色彩,所有的欢声笑语都不存在了。
连最初的约定,也在绝望中磨碎……
呐,我有一个愿望:哥哥,就算人家不在了,你一定要幸福噢!
1.
天是黑色的,大雨仿佛要将整个小镇吞噬殆尽,从窗前望着外面,几乎看不到活力,只是一片灰蒙蒙。
雷声响彻天空,树木的枝头被狂风卷起,在半空中支离破碎。
破烂的公寓,破烂的房子内,杯面堆积如山,垃圾遍布地板,坏掉了的灯泡也好久没有拿去修理了。
樱井近夜两眼失去血色,身体倾倒在木桌前,不是无聊地看着地板,也不是在思考什么事情,只是像个植物人一样,没有任何知觉。
求生的本能会让近夜去寻觅食物,杯面是最方便的食物,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身子瘦了不少,脸也越来越苍白。
屋子内散发着一股恶臭,难以忍受,这样的状态也持续了一周了。
挂在墙上的时钟早已停止转动,日历也很久没有翻页。
今天到底是几月几号星期几,希望还能够活多久?
门外响起敲门声,但门没有锁,那个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便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
“近、近夜君,今天是开学日噢,求求你了,出去走走吧?”
收起红色小伞,汐带着泫然欲泣的表情如此劝告近夜。
这已经是第几回了?从那一天开始,汐就经常过来照顾近夜,后来为了让近夜冷静一下,来的频率就改为一周一次。
“我不去。”
“这样子啊……”
汐的泪水吧嗒吧嗒落在地板上,她将房子内的垃圾整理一下,朝房间喷洒除臭剂,做完清洁后,将窗户微微打开一个小口通风。
“呐,这样子的生活究竟要持续多久呢?”
汐在忍着,她已经忍耐了一个多月了,从那一天开始就没有任何改变,樱井近夜沦为一介废人,朝日汐伤心欲绝。
古见咲的事件结束之后,除了小白以外所有的中二病和食梦者都已经走到尽头,远在海野市接受治疗的樱井麻衣和陪其身边的樱井修一,据说还有不少研究的后续需要处理,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初就可以回来了。
考虑到近夜现在的精神状况,小白现在居住在汐的家里。
那天起,近夜没有去看望过希望,任凭自己颓废下去,就算医院那边打来电话,他也没有接,有时候打的次数多了,他干脆拔掉电话线,好让世界清净。
“我知道,希望妹妹的事情让你很痛苦。我也是一样,得知那个消息的时候内心几乎崩溃,虽然我知道近夜君肯定比我痛苦好几倍,但是,光这样子颓废下去就能解决问题么?”
带着些许责备,汐的脸早已被泪水沾满,即使如此,她还是鼓起勇气,试图让现在的近夜振作起来。
然而这是没用的,和过去的情况完全不一样,这一次樱井近夜摔下悬崖,倒退了时间,回到了当年父母离家出走时的状况,甚至比当时更加糟糕。
那个时候还有希望的存在支撑着自己,这一次什么都没有了,内心空荡荡的,长久以来一直守护的人很快就要死去,除了这个残酷的事实以外,再无其他。
“近夜君,好歹要好好吃东西,晚上的时候我还会过来的。”
汐擦干了泪水,顶着红肿的眼眶和近夜告别。
“对不起。”
近夜唯独说出了这句话,听到近夜说话的汐回过头来,用悲哀的表情看着近夜。
汐走后,破烂不堪的房间里又只剩下近夜一个人了。
今天也是躺在地板上度过一天么?感觉四肢好久没有活动过,光是站起来就有点费劲,仿佛身体已经不再属于自己的身体。
近夜几乎是爬着走到洗漱台,打开洗漱台的水龙头,把头伸进去,让清凉的水冲刷自己肮脏的脸。
冲完之后,抬起头看着挂在洗漱台上的镜子,虽然没什么光线,但还是能看到憔悴的神情,浑浊的目光,凌乱的头发,瘦弱的身子,简直跟病人没有多大区别,或许再过阵子就得住院了呢。
近夜将身体靠在门把上,继续找支撑物,支撑自己的身体走到房间兼客厅。
除臭剂的味道在屋内飘散,干巴巴的地板没有任何温度,窗外的风声雨声愈来愈大,废人樱井近夜再一次倒在地板上。
望着天花板发呆,过了一会儿,连睡意都没有,只是突然间就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