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才知道,自我从教会流放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天。
在开始流放第二天后,教会人员便将我扔入了森林之中,据说,野兽会对更为强大的野兽的气息感到害怕,在我口袋中散发着满满‘强大野兽气息’的那个香袋,保护了在森林中昏睡的我。
也就是,是那些灰白色的狗狗,救了我一命。
在流放的两日中,教会人员虽然会喂给昏迷的我掺杂了盐与糖的水,但远不足以支撑清醒后我的体力,倍感饥饿的我在来到安全的地方之后,昏倒在了大家的怀里。
[再来一碗!]
我朝爱丽伸出已经扒光的木碗。
一觉醒来后,肚子发出的饥饿感折磨的我差点发疯。
[不~行!一口气吃那么多胃会承受不住。]
爱丽无情的拒绝掉我的加餐请求。
[欸~]
可我还没有饱耶!
[稍等一下,等大概一个时辰之后,我会再给你一碗。]
这点时间的话大概还能撑得住。
爱丽接过我手中的木碗,放入准备收拾的餐盘中。
我乖乖的点点头,擦拭嘴角,感受着胃部对食物的渴求,趴在被褥上。
[呐~已经可以下床了吧?我又没有受伤...]
好闲呐~
全身的肌肉都因为长期的休息而变得软趴趴的,好想动一动。
[下床后,你想做什么?]
[额...]
当然是确定外界的状况,尽可能完美的做出反应,还要给父王以及二王兄写下书信,告知他们我的平安。
总之,要做的事情早就在我的脑海累到了天际。
[笨蛋伊怎么可能闲的下来,这家伙就像是在圆笼中的仓鼠,一直滴遛滴溜转着,像个笨蛋...不,就是个笨蛋。]
和我一样享受完热粥,正在擦拭嘴角的艾可酱,其毒舌恢复了往日的风采。
[因为...]
艾可酱她们,完全不告诉我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让我待在这个教会中调养身体,我可是十分担心外面的状况。
局势已经紧张到了阿雅一确认我的苏醒,便立刻快马加鞭地赶往前线,即便艾可酱他们不告知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还是能够嗅到战火的刺鼻气息。
[外面的事情你不要插手,现在在外界,你是个流放之人...至于你的‘死讯’...伊莎,这个交由你来选择。]
[我来选择,什么?]
[是回到西西里大公国继续作为一国公主生活,还是,借用这次的‘病死’来到平民之中生活...即便成为平民,你的父王和王兄也可以出来王宫探望你,你也可以通过斯威特商会在西西里大公国拥有一家商铺以保障日常的生活,再也不用再顾虑王族与贵族一类麻烦的事情,至于我们...虽然没有办法经常去西西里大公国看望你,只能通过书信联系,但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呼唤我们,我们就会赶到。你,]
[诶?]
突然之间,我在刚来到这个世界之时,所渴求的一切,都摆放在了我的眼前。
安稳的生活,爱我的家人,重要的友人...
然后,在得到这一切之后,我也可以像个像女生一般,不加入任何利益考量的,寻找能够与我一同走完一生的那一人。
亚尔...
但是,艾可酱她对我诉说的未来之中,没有亚尔的身影。
为什么,我还要去想那家伙的事情。
摇摇脑袋,我将亚尔托利乌斯的身影甩出脑袋。
[不用现在就给我们答复,好好考虑一下吧,笨蛋伊。]
艾可酱说完后,坐在我的床边,努力地伸长手臂,来抚摸我的脑袋。
就像是劝说不听话的孩子一样。
被温柔地抚摸着脑袋,胃里装着暖和的热粥,上下眼皮又开始打起架来。
[唔...]
还是好困。
最近一直在昏睡状态,生物钟都变得混乱了。
[伊莎,在入睡之前,有人来看你喽。]
[谁?]
我抬起头来,努力擦拭着双眼,好维持住清醒。
[二王兄!?]
为什么在这里!
[在伊莎还在昏睡的时候,伊格纳兹殿下便前来过好几次,真的是位好哥哥呢,伊莎。]
[那是当然!]
我立刻点头表示赞同。
[二王兄大人为什么在这里?]
[稍微有点事情需要解决...]
艾可酱将位置让给二王兄后,艾可酱与爱丽一同退出房间,留下我与二王兄独处。
[笨蛋!这个时候,哥哥直接说回答因为担心我而来不就好了!]
那样我会很高兴的!
真不知道像哥哥这样的耿直男到底是怎么吸引那么多贵族大小姐的。
甚至连贝蒂那样的粉切黑公主都痴迷于哥哥,不过,我也蛮可怜那些喜爱上我家迟钝系哥哥的大小姐们的。
[哥哥?]
总感觉,哥哥很没精神,就像是...灵魂缺失了一部分一般,空洞。
疲惫的面容凹陷着,双眸中明明充斥着悲伤,却还是勉强着自己露出微笑。
这般...悲伤到无以复加的模样,我曾看到过许多次,失去王兄后,在镜中,无数次...看到这般的我自己。
[贝蒂,出什么事了吗?]
能让哥哥如此担忧的,除了贝蒂,还能有谁?
[伊莎,你,还是这么敏锐...]
笑起来的哥哥,感觉快要崩溃掉了。
[哥哥,贝蒂到底?]
[已经没事了,贝蒂和你一样,正在这处教会休息。]
‘已经’的意思就是意味着,曾经有事吧?
[哥哥,在我的面前,不用勉强哟。]
[我...]
担心再给我的内心平添负担的哥哥,明明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却还是约束着自己。
那时的我,没有能够得到的东西,现在,要给予哥哥才行,否则,哥哥会像那个时候的我一样,永远受无力感与愧疚感桎梏
我从床上跪坐起来,抱住哥哥的脑袋。
从小到大,一直是...王兄与二王兄对我这样做的,如今,我要将这份温柔还回去。
[虽然我,不太会安慰人,但是,会从这陪着哥哥的。]
前额放置在我肩膀上的哥哥,声音哽咽。
[友人,重要的,无可替代的友人,不在了。]
[是吗...]
那确实是,十分悲伤的事情。
[她...因为我的原因,有了梦想,有了笑容,又因为我的原因,失去了未来与性命...我,假如不是我的话,她,根本不用死的!就在我的怀中,这双无力到绝望的手中...为什么...]
就在哥哥的眼前,那位友人去世了,还是为了,保护哥哥吧?
[哥哥,哭出来也没关系哟...]
[不行,她,最后,是笑着的...所以,被她保护的我,也必须要笑起来才行,否则的话,她会伤心的...]
[哥哥,在我这里没有关系的哟,这只是兄长在妹妹的面前偶尔撒娇而已。]
[呐,伊莎。]
[是,哥哥。]
[不要笑我。]
很对不起哥哥的是,在哥哥说出这句话后,我的嘴角便翘了起来。
哥哥真是的...
[不会笑哥哥的。]
[...]
渐渐地,哥哥从我的肩膀上啜涕起来。
像安抚孩子一样,我抚摸着哥哥的后背,与年幼时相比,宽广了很多,强健了很多的后背。
[也没能保护贝蒂,我...什么都没能守护...]
[哥哥很弱嘛,但是,哥哥很努力地去保护的事情,我是明白的。]
明明不擅长武道,二王兄的手掌心处却布满了老茧,那是,明知自己没有天分,却还是希望能够通过锻炼来改变自己短处的,哥哥努力的证明。
[比起王兄,我这种人...]
为什么是我,而不是王兄活下来。
我也是,因为这种笨蛋一样的问题,惆怅了许久。
[没有那种事,王兄也好,二王兄也好,对我而言,都是不可替代的,并且,对于贝蒂而言,她所爱的是你哟,二王兄,你是要将贝蒂所喜欢的那个你,全面否定掉吗?]
[伊莎...]
[我知道。]
[好狡猾。]
[我知道。]
在这之后,哥哥一直,在我的肩膀上,低声啜涕着,就像是要将最近所有的悲哀都通过泪水宣泄出来一般,放纵着自己的泪腺。
小时候,王兄还在的时候,曾经对我说过,二王兄是比我还厉害的爱哭鬼。
那时的我还一边说着‘人家才不是爱哭鬼’,一边质疑着王兄的说法,现在看来,二王兄确实是厉害的爱哭鬼。
[吸,伊莎,抱歉...明明是想来安慰你的,却被你安慰了。]
[嘻嘻~]
[明明说,不笑话我的。]
我伸出舌头,卖萌以蒙混过去。
太好了,哥哥他,恢复了精神呢。
[伊莎,关于亚尔那边发生的事情,她们,都没有告诉你吧?]
[对!就是这点奇怪!艾可酱她们,就像是故意瞒着我一样,一点关于那家伙的消息都不告诉我!太奇怪了!]
[那家伙啊...]
[那家伙!]
就连呼唤其姓名,在我看来也是对他的奢侈,才不要咧。
[她们是怕你,听到原委之后,原谅那家伙...]
[才不会原谅!绝对!不会原谅!]
我举起拳头,气呼呼地宣告我的决定。
[绝对?]
[绝对!哥哥你也试试!被莫名奇妙的绑架,喂下好多奇怪的药水,关在牢房里面等着发霉,还被大晚上的仍在森林里!谁能够忍受这种待遇啊!]
[不,我就不试了...我也觉着,无法原谅那家伙,但是,如果我不将实情说出来的话,大概,谁都不会告诉你。]
[实情是指?]
[因为我的疏忽,贝蒂被绑架来要挟亚尔...其他的,你已经知道了。]
贝蒂!?
[详细的告诉我!]
我身子前倾,催促着二王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