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母亲视角)
还没到吗?还无法看到吗?
从马车上冒出头去,遥望着远到没有边际的街道,内心的小鹿脱离了约束一般奔腾。
[雪莉,回来。]
[亲爱的...]
[回来。]
被再三训斥,甚至被按住了脑袋后,我嘟着嘴巴,满身怨气地坐回了马车的座椅上。
流走在两侧的,是我自儿时便熟悉的,菲尼克斯公爵领城镇的小路。
让人怀念的,家乡的道路。
于久远中的回忆不同的是,城镇的规模与繁华的程度在这数年来又有增长,父亲大人作为努力家,有好好地将我们一族热爱的土地,变得繁荣起来。
真的,太好了。
即便我不在,即便我没有好好地工作,父亲大人与亲爱的,还有我可爱的孩子伊莎,也有好好弥补上我的不足。
我还真是个,没有的母亲。
一想到要与伊莎再会,突然间又变得不安。
啊啊,我,真的还能够作为那孩子的母亲,将那温柔的孩子拥抱入怀抱吗?
要是被伊莎厌恶地避开...
[亲爱的...我们,回去吧。]
[雪莉?]
[只要知道那孩子还活着,就已经足够了,回去吧。]
好害怕。
害怕到必须按住自己的手腕,不让自己的手指发抖的地步。
[雪莉,汝到底在想什么,最为清楚的便是身为汝夫君的吾,吾之爱女...可是一直期待着汝的归来。]
才不是那样。
每一次看到我,伊莎都一副孤单的样子,在知道那孤单是因为我而引起的现在,我更是害怕那孩子会因为过去的寂寞怨恨我。
我,一直未将伊莎视作伊莎,若是那孩子也不再将我视作母亲,我该怎么办才好?
随着恐惧加深,无数个可能浮现在我的脑海。
被伊莎厌恶的可能,被伊莎鄙夷的可能,被伊莎无视的可能,被伊莎拒绝的可能...
唯独没有想到的,只有伊莎原谅我,继续让我作为其母亲的未来。
我无法想象,无法想象到自己的所作所为能够得到原谅。
好可怕。
[让我回去,拜托了。]
身为母亲,却站在要成为那孩子母亲的门前驻足,我,作为母亲的觉悟,远远不够。
就算被那孩子讨厌,对于一直做出那样过分行径的我,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是,我不想看到啊,不想看到我被自己孩子拒绝的那个场面。
伊凡已经拒绝过我一次,用自身的死亡,拒绝了身为母亲的我的怀抱。
如果再被伊莎拒绝...
好可怕。
[雪莉,冷静点。]
我知道的,数年来吞噬着我的心灵的,那份恐惧,失去孩子的那份恐惧,又一次紧紧地咬住我胆怯的灵魂,试图将我吞入那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虚幻之地。只是死死抗拒着那份诱惑,不再去看能够让自己轻松下来的那条道路,只为守护住自己身为伊莎母亲的,最后那一丝矜持,我就已经拼尽了全力。
不要,不要再让我忘记我的孩子啊。
过去的悲剧紧紧追逐着我,那是伊凡口中的悲鸣,与伊莎求助的悲切声音,在大脑中不断地回荡,那个时刻,面对暗杀者,我什么都无法做到,无论是像伊凡一样保护伊莎,还是像伊莎一样治愈伊凡,我什么都没有做到,那个时刻,我的孩子们最该依靠的我...什么都没有做到...
[伊莎绝对没有怪汝,要吾打赌也可以。]
[亲爱的...]
‘让我们打赌吧!’
那是年少时,我与亲爱的经常使用的,别扭的约定办法。
[如果吾输了,汝便可以将吾纳为自己的夫君。]
[如果我输了,亲爱的便可以将我娶为自己的妻子。]
少年时便不断继续的,别扭的,约定。
哭着,笑了出来。
[吾会陪着汝的,雪莉,相信吾等的孩子吧。]
相信,伊莎...
[伊莎同样也相信着汝,那孩子从未放弃过汝。]
点点头,将满面流泪的脸庞埋入亲爱的的怀中。
还是那般温暖。
无论是这任我哭啼捶打的胸前,还是在我背后抚摸着我的粗糙的手掌。
最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