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梅拉与爱丽的陪伴下,我走到关押着玛利亚公主的小屋之中。
守护在周围的佣兵带着临战之时的紧张感,将这处看似寻常的小屋的房门打开。
些微的气流窜出,尘埃在阳光下散漫地舞蹈,干草的气味随着些许的汗臭味窜入鼻子,带着暖意的气流扑打在脸上,让人不由得眯起眼睛。
与外面的黄昏之时相比,被封住了四周窗户的小屋内部阴暗许多,而在这阳光只能透过缝隙钻入的小黑屋之中,仅有桌椅,床具这几种木制家具,为了防止玛利亚公主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就连饮食也是用的木碗与木勺。
在这样简单的房间之中,玛利亚公主,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缩坐在房屋一角,抱着双膝,将脑袋垂在膝盖之间,而在离那完全见不到光亮的角落不远,是没有丝毫动过的迹象,早就凉透的饭菜。
我看向身边的佣兵,佣兵没办法的样子,耸着肩冲我摇了摇头。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连动都不动一下,只是一直蜷缩在那个小小的角落。
[从来到这里就是这个样子...还以为这家伙贵为公主,坚持不了几天,该说不愧是伊莎贝拉大人认识的人吗,固执到可怕,今天已经是第二天没有丝毫的进食饮水,再这样下去,难保不会出事。]
佣兵向我说明后,将新的一份食物递送到我的手中。
简单的面包、热汤,还是有装在竹筒里的清水,朴素却能够填报肚子的饭菜。
我向身边的梅拉点点头,梅拉也同样点头,将手中的小刀握紧,陪伴着我走入房屋之内。
这到底是陷阱,还是玛利亚公主真的放弃了生机?
[玛利亚公主。]
站在还有两三步的距离,我呼唤着对方的名字。
乱糟糟,像是杂草一样的头发,一震。
还活着,还有着意识,明明是这样,却像是死掉一样,不吃不喝,甚至不再动弹一下。
[是我,伊莎。]
打出我身为其曾经的友人这张牌,玛利亚公主只是攥紧了自己沾染上灰尘的衣物。
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一样,只会待在原地,动也不动,等待着其主人再度来到这边。
我蹲下来,将餐盘放下,看着玛利亚公主。
[你想要死吗,玛利亚公主?]
想要死的话,早就已经咬舌自尽了吧?
不想死的话,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呢?
不明白。
前世也好,现在也好,我总是搞不懂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你...]
干涩到让我眉毛一挑的声音,从破抹布一样堆在墙角的玛利亚公主那边传出。
[玛利亚公主,想要对我抱怨的话,先喝点水怎么样?]
端起放入凉爽井水的竹筒,我递到玛利亚公主的面前。
[...]
玛利亚公主将脑袋缩到了更里面...片刻之后,抬起头来,抢过我手中的杯子,大口大口,将其中的水分灌到自己的口中。
[哈~活过来了...]
玛利亚公主粗暴地用袖口擦去自己嘴巴上的水珠,而后,伸出脏兮兮的手指,直接拿起放在一边的三明治,大口大口咀嚼了起来,时不时再用水流直接冲下口中的食物。
这种毫无贵族礼仪可言,可以说是没品的行径,让我维持着送出水去的动作,僵在了那里。
诶?
什么情况?
总感觉...
[你是...谁?]
这个,与优雅无缘,在我面前露出自己粗俗一面本性的家伙,可不是我知道的友人。
抚摸着喉咙,舔舐嘴唇,细细品味着自己口中的味道,玛利亚公主将口中的食物吞咽下肚。
长吁了一口气,玛利亚公主拍拍身上粘上的稻草,站起身来。
仰视着突然站起来的玛利亚公主,我阻止梅拉想要将刀刃划过对方脖颈的念头。
要说问什么这样做的话...
[你才是,玛利亚公主吧?]
在曾经的友人占领这个身躯之前,这个躯体真正的主人、
[方才失礼。]
揪住两侧的衣裙,玛利亚公主,对我做出完美的大小姐礼仪。
就像是方才无礼地吞咽食物的那位大小姐突然间消失一样的突兀感,让我竖起了汗毛。
[你到底是...]
[无名无姓,只是零落在世间的,无主之魂而已。]
对我做着这样介绍的玛利亚公主,娇艳一笑。
与我曾经的友人不同的扭曲感,以及其身上缥缈却又让人深印在内心的奇妙感,让我吞咽下紧张的口水。
[啊啦,不用这样紧张哟,伊莎...一直以来,使用这幅身躯的那个灵魂,在你出现在这个小屋的一瞬间,便放弃了身体的控制权,十几年以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完全的掌控这幅躯体,品尝到食物的滋味,感受到水分流入身体的**...感谢你,伊莎贝拉.克莱拉。]
一直以来,都在这个躯骸之中,只是那样静静看着一切,存在却又并未被人意识到存在的,这就是站在我面前的,自称为无主之魂的这位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