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殿下......您就像......她......我尊敬的圣女殿下......那神圣之光......温暖......”
这男人的瞳孔已开始扩散,说着如同梦话般的呓语。
抹茶耐心地倾听着,尽管她完全无法听懂这些话。
因为那语言,仿佛只在梦中出现过,自己是本不应该听懂的。
可是突然,他伸出一只手,将罗兰的衣领抓住。
“头儿——将我的......挂坠......圣罗科涅......圣罗科涅.......”
他像是发疯般的,用气声重复了这个地名数次,随即,他的手轻轻放开。
晓晨静静闭上眼睛。那既是为了希冀诸神怜悯这位战士的灵魂,也是因当那个自己从未听说过的地名顺着耳膜传至脑海中时,心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就好像,自己仿佛曾经在那里生活过很久很久一般。
——统计很快便结束了。
除了埃拉德,还有两名雇佣军战士被杀。在简单的哀悼仪式过后,三名战士被放到一辆马车中。另有七名战士受伤,所幸或伤手臂,或伤小腿,尚不至于死。
未曾受伤的战士们打开之前购买的烈酒,将酒倒在同袍们的伤口之上,进行简单的消毒。抹茶和莎莉用魔法煮沸了行军锅中的水,将干净的麻布浸在其中。随即便捞出麻布,以麻布捆扎伤口,防止血流不止。这些受伤的战士们在同袍的帮助下或坐或躺在原本装着货物的马车上。
另外一名受伤的战士,却坚决不愿意闲坐在马车上。
雅克佛兰的左手小指被斩了下来。但如果不是晓晨奋勇的一击,恐怕此刻,他也会像三名同袍一样被摆放在马车上,并被白麻布盖住满是血污的脸。
“我欠你一条命。”在和晓晨一同帮助受伤的战士坐上马车时,这矮小而强壮的男人挥舞着被白布扎紧的左手,一脸认真的说,随即他大喊起来:“头儿,我的战利品,分这年轻人一半。”
晓晨无声地笑了笑。
他倒是顾不上战利品什么的,抹茶和莎莉能够完好无损的在这场遭遇战中幸存,他已经感到十分幸运了。
等到雇佣军队伍收拾停当之后,尚未受伤的雇佣军战士便去帮助商队的伙计们。
伙计们的伤亡情况则极其严重。有九人被刺死,近乎一半的伙计们都带着伤。不过考虑到敌人的优势,这种程度的损伤,已可以说得上万幸。三名修士中,也有一人左臂挨了一刀,但他在裹好伤口之后拒绝坐上马车休息,而是与两名教友一起,为这十多名横死他乡的男子祈祷,愿太一之光怜悯他们的灵魂。
“等等,暮拉斯先生呢?”
在奋力帮助了几个受伤的伙计躺在平板马车上之后,晓晨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是啊,暮拉斯?暮拉斯!”罗兰也大声呼喊起来。
“你们先去帮助其他人吧......我并无大碍。”
暮拉斯瘫坐在一辆马车上,举起一只手,无力地说出这句话。
“等等,这怎能称为无大碍!”
罗兰和杰诺士两人忙跑了过去,晓晨,抹茶和莎莉也连忙跟了上来。
暮拉斯的状况,当然不像他所说的那么好。
因为,他虽然看起来并未流多少血,但一根羽箭正插在他的小腹上。伴随着他的呼吸,少量的鲜血顺着箭创溢出。
“没关系。没流多少血,我不会有事。”
暮拉斯尽管稍稍一动,便痛得倒吸一口凉气,但他苍白的脸上还是露出标志性的微笑。
“您还真是对创伤一无所知!不能让箭头留在您体内。”杰诺士一向平静的脸上也露出急躁的神情,他用手握住箭杆,就要拔出。
“等等,不能拔。一旦拔出箭头,那便难以抑制出血,荒野之中,他根本无法生存。”罗兰按住杰诺士的手,“我等将箭杆斩断。杰诺士,晓晨,拜托你二人固定箭杆。为今之计,我们也只能尽可能快的到奥莫斯堡,然后请求城堡中的军医施行手术,为他清创拔箭了。”
箭杆很快被齐根斩断,留下极短的一段木杆,插在暮拉斯的小腹之上,看起来触目惊心。暮拉斯虽然平躺在柔软的草垫上,仍然随着马车的晃动而痛得攥紧了双拳。
“现在我们一定要离开了。”罗兰大声说。“接下来,在离开茉莉山道为止,我们绝不能停下。任何时候,敌人都可能带着更多部队前来,我们没办法抵挡另一次攻击了。”
众人都默默点头。所幸,天鹅绒在蒙塔巨城已售卖完毕,马车大都空着。雇佣军士兵和未曾受伤的伙计们将随身携带的各种杂物放到空着的马车上,只着衣甲和武器,奋力前进。也没有时间将所有敌人尸体都搜拣一遍,简单地拿取了一些战利品之后,队伍便放任这些易诺斯人被丢弃在道路上。而被射伤的两匹马,也在被包扎之后勉强拖着空着的马车前进。莎莉将第二个探知之风卷轴打开,随时准备使用。
所幸,接下来一直到离开山道,这支受创的小队伍都没有遇到过第二队敌人——不知道这是不是这支队伍仅有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