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塔楼周围的草地和道路上,会站着如此多的人。
可以看见的,带着剑的侍卫,足足有二十人之多。也许在树丛里,会藏着更多吧。同时,有十多匹马,正停在那小小的马厩周围。
他们的斗篷上,有着杰尔维王国的纹章。在粉雪中,紫色的绶带仿佛也被染白。
他丝毫没有减速,直直地向塔楼门口冲了过去。
“灰沼公爵阁下!请停步,国王陛下正在......”
一位看起来像是侍从长官的人,连忙跳到路中间,张开双手。
可是,雅诺什就连一点也没有减速。
“混账,滚开!”
不仅丝毫没有减速,他甚至微微调转了马头。
在他对席亚的鼓励声中,这匹强壮的红马重重地冲了上去。
这侍从连忙滚倒在地,席亚用后蹄蹬了他的大腿一脚。用精铁打制的马掌给了这侍从沉重的一击,他捂着大腿惨嚎起来,再也站不起来了。
“啊......快!所有人,阻止灰沼公爵阁下!”侍从捂着仿佛被踹折了的大腿,仍然疯狂地呼喊起来。立刻,十多名护卫便鼓起勇气,扑向雅诺什和席亚。但他们似乎有所顾虑,并未抽出剑,而是顶起了筝型盾。
这给了雅诺什机会。
“席亚,来,我们冲!”
他对着坐下的红马大呼。
这匹忠诚的坐骑接到了这个命令,撒开四蹄狂奔起来。组成盾墙的护卫们,只是一瞬间便被撞得七零八落。然而,因为这强大的抵抗,席亚也吃痛失速。雅诺什从马鞍上一跃而下,用力拍了一下马匹的臀部,让席亚逃到荒野之上躲避敌人。而他,以他那固有的敏捷狂奔起来,将塔楼底部原本锁闭,此刻已经洞开的门猛然关死,将一旁明显是被拗断了的半截门闩勉强闩上,这大概能够阻止敌人一段时间。
不顾背后用力敲门的声音,他开始疯狂地奔跑,因为他听见了,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的声音。
“......卡萝......”
那个名字,自己也是,既熟悉又陌生。
他拼命的沿着旋转着的塔楼楼梯往上爬。
“你就不愿意再看我一眼......”
他听见了母亲的声音。
近乎是脆弱的,不连续的,斥责和哀求的声音。
如果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儿子,在听到母亲的哀求声时还能保持冷静,那他作为儿子,便不合格。
他抽出剑。
三步,二步,一步!
最后一步,跨过了四个阶梯。塔楼顶层对于挥剑来说是太狭窄了,可他手中就只有剑!
“灰沼公爵阁下,您不能——”
他看见一位身着黑衣的男子。这位男子似乎十分惊讶,趁着这男子惊愕的瞬间,雅诺什的左手,已然握住了剑柄!
在狭窄空间中,他猛烈地抽剑,右手向前递了过去!
这一剑,直刺向这黑衣男子的前胸。
然而这势在必得的一剑,却被男子随手抽出不过二尺长的短剑弹开!
“您太冒昧了,您知道我是——”
冷笑着随手防御了这一剑的黑衣男子,刚刚准备说出下一句话的一瞬间,雅诺什猛烈地挥出左拳,这一拳朝着对手的鼻梁骨!
这一拳,无疑也被对手防御了下来。
这位黑衣男子,似乎有着比自己更加强大的怪力。这便是国王贴身侍卫的实力吗?
顾不上想太多,雅诺什奋力的抽出左手,然而左手腕被这个男人死死抓住,竟然无法动弹一点!
“现在,您能否——”
自己的双手,都已经被制住。
然而,对方的双手,也是一样!
如果对方没有手用来防御,那么自己,就还剩下一种武器!
他重重地,用前额撞向这个男人的鼻梁骨!
“滚!”
一击!
这一击,超过了对手的预料!
头上,火辣辣的疼痛。眼前开始冒出金星。但,对手还没有倒下,自己,就必须越过他,去到母亲身边!
“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同野兽般狂暴地,一次又一次地用额头重重撞击对手的鼻梁骨。他感到有黏糊糊的东西流到了自己的额头上,料想是对手的鼻血。这个对手即便吃了许多疼痛,也还是死死抓着自己的手腕不放,但如果他不愿放开,那自己就撞到他放开为止!
眼前不断地有金星冒出,在下一次撞上之时,他死死咬住对手的脸颊,然后猛地甩头!
他感到某种带着铁锈般腥味的柔软之物,在他的齿缝之间残留着。他啐了一口,不顾眼前的金星,再度朝着已然避无可避的黑衣男人的鼻梁骨,施加最后一击!
鲜血,溅到了雅诺什的脸颊上。
若是这世界上有人敢于从雅诺什的身边夺走他的母亲,那他雅诺什,不介意成为一头野兽!
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碰撞声,黑衣男子卡住他双手的手,缓缓地松了下来。
他瘫倒在地上,大概已经完全折断的鼻梁骨,已经齐根断裂的门牙和糊满一脸的鼻血,让这个黑衣男子显得十分滑稽。
雅诺什来不及挥剑斩向他,重重地在他的胸前踢了一脚,感觉到这一击至少让两三根肋骨折断了,雅诺什立刻便冲向房间。
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雅诺什一脚便将门踹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