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少女的声音停止,她疑惑地歪过头。
晓晨强迫着自己与抹茶对视。
她的眼睛,就如同过去的十五年间一般的,优雅而美丽。
只是,眼圈微微发红,眼角还残留着泪痕。
是因为无法找到自己,而感到了恐惧吧。
即便是自己死亡也无法偿还的痛苦,此刻作用在晓晨的身体上,他感到不亚于刚刚阿迪格大师所施展的法术一般的,窒息般的痛苦。
自己怎么会有“痛苦的人只有自己”的错觉呢。
在她的心中,自己的重要性,无疑便和自己心中的她的重要性,相等。
就像即便是天平本身都即将被压垮的,两边等重的砝码一般。
如果自己不告而别,她的痛苦,一定是更甚于此刻自己心中所能感到的。
“我......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晓晨强迫着自己看着少女的眼睛,低声说。
“多久?是被哪位导师叫走了吗......我会乖乖睡觉的,明天白天哥哥就好好待在家里休息......”
——是啊,她什么也不知道。
她认为,自己所说的“暂时”,真的就只是“暂时”而已。在明天早上,困倦的自己会带着帮助某个魔道大师工作整晚的疲倦回到两人的房间,在享用少女手制的,温暖的早餐之后,晓晨会拉上窗帘睡觉,而抹茶则会继续跟随着魔道元帅学习——不,魔道元帅在那个时候大概已经离开,那么,也许就是回到家里,为晓晨准备晚餐......
以前,无论是晓晨的“暂时”,还是抹茶的“暂时”,都不会超过两顿饭间隔的期限。
可是,这已经不可能了。
“不......不是暂时。”晓晨感到自己的声音无比干涩,他逼迫着自己继续出声。“很长时间......”
“为什么?”
抹茶又重复了一遍。
晓晨不自主地,将黑发的少女拥入怀中。
“......呜......为什么......?”
青年感觉怀中温润的少女身体,微微的颤抖着。少女的声音抽噎不止,晓晨感觉,自己的头脑,精神,以及过去的一切,都处在缓慢的撕裂过程中。
“这都是我的错。”
——甚至自己,都惊讶于自己说谎的流利。
“我想要到材料仓库去偷制作法阵的材料。被阿迪格大师发现了......我趁他不备打晕了他。等待我的将会是查尔兰的地牢......所以,我必须逃回去。逃出查尔兰,逃回爱瑟斯......抹茶没有任何错误,而我是个卑劣的偷,窃贼......抹茶,可以继续在这里学习下去,未来会成为一位伟大的魔道大师,到那时候再回......”
“我和哥哥一起走。”
——接下来的话,让晓晨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以自己之前所从来未曾设想过的某种机敏所编出的谎言,瞬间烟消云散。
“和哥哥一起走。”
似乎为了表示坚定,少女又一次重复了这句话。
“魔道大师什么的,盗贼什么的,和哥哥相比根本不重要。我陪着哥哥。我已经学了很多魔法,现在回去,也一样没问题......”
抹茶的声音并不高,但那声音格外笃定,带着令晓晨甚至想要自己抽自己一耳光的,晓晨所无法匹敌,甚至也无法理解的坚强。
“我们没有缴纳足够的学费。”晓晨仍然试图编造理由。“魔道元帅会派遣他手下的执行者来追杀我们,将我们抓回去......”
“那就杀掉他们。”抹茶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当她听完了晓晨所编造的“理由”之后,少女的声音就变得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更加平静。
这也是自然的——黑发少女的立场从未改变过,也从未怀疑过哥哥的话,尽管就在几小时之前她的哥哥还欺骗了她,她还是选择相信兄长的一切。
而如果有人希望将兄长关押到地牢中,甚至是处决掉——那么,那个人就成为她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