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晨用力咬紧牙关,他感到头脑一片空白,因为某种伟力半强迫性地篡夺了自己的精神,狂热地抽空自己全身的魔力。
他听见对手停止了前进,反而一步步的后退,感到自己的身体缓缓地,如同枯干的木偶一般,仅仅凭借着意志起身。
抹茶。抹茶。抹茶。抹茶。抹茶——
一遍遍地重复此刻唯一残留在头脑中的名字,晓晨逼迫着如同灌了铅般沉重的眼皮睁开。
此刻,晓晨手中的剑,正如同在他的每一个幻梦中所出现的那样,放射出比太阳更加灿烂的,此世间最为耀眼的辉光——
然而,这光对于晓晨却毫无影响。他甚至能够看清这光中的剑。
此刻剑上仍然沾着的鲜血瞬间汽化消散殆尽,整柄剑上流动着如同熔融金属般美妙的金色,透过金色,剑身上细密地铭刻着的,带着令人恐惧的繁复和强大的成百上千个符文散射出如同宝石般的璀璨。
晓晨开始冲锋。
一步,两步,挥出。
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技巧,即便晓晨知道这样的技巧,如今他的体力也不允许他使用出来,在命中对手竖起的盾牌时,也丝毫没有“击中对手”的实感。
闪耀着璀璨辉光的剑,像是没有斩断任何东西一般,至少,晓晨未曾感到哪怕一丝阻滞,而那闪耀的利剑上,也未曾留下哪怕一丝血迹。
下一刻,男人的身体从胸口缓缓断裂开来,一并断裂开来缓缓滑落的还有其盾牌的上半部分,连带着紧握盾牌的半只手臂。
鲜血如同泉涌。
男人的眼神,伴随着不解与惊恐失去神采,一并消失的,还有晓晨手握的利剑上所放射出的辉光。
——想要呕吐。
并非因为自己眼前这自己所造成的,令人惊恐的场景。
或者说,这种景象所带来的不适被某种更大的痛苦所超越了。
头脑内部,此刻如同钢针搅动般的爆发出持续的痛感。
伴随着这种自己一生中从未体验过的痛觉的,是巨大的虚脱感。
就像是以奔马般迅猛的速度狂奔了十余里的感受——即便是心脏下一刻便破裂开来,晓晨也不会感到奇怪。
——抹茶每次全力施法的时候,也会有同样的感受吗——
脑海中,模糊的显现出少女的脸,让他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躯不倒下。
他跌跌撞撞地走向开始的,被自己刺倒的战士,将他身侧挂着的一个布包扯了下来。
布包中装了些肉干和燕麦饼,他将这些东西全部装到自己的口袋之中,随即将已经空无一物的布包拆开,撕成一道道长条,用牙齿咬住布条的一端,将自己的手臂勒紧。
此刻晓晨几乎连手臂都抬不起来,因为失血而感到全身发冷。许多创口都在溢出鲜血,全身上下的轻伤已经无法一一包扎,只能优先包扎伤得最为严重的左臂,如今隔着左臂被刺穿的衣衫和血渍,能看见狰狞的外翻的皮肉中隐约的白色骨头。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这只手都不能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