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苔原并非寸草不生,在其南部生长着许多针叶林,而更北部也有相当庞大的草场,它的得名事实上是因为在冬季,凋落的草地之下露出无数苔藓。夏季正是北风苔原上草场最为茂盛繁密的时刻,马匹就如同浮在草原上的小船。
身着全身铠甲的将军腰挺得很直,卫士们也同样如此。而菲奥纳似乎永远也无法习惯骑马,此刻他胯下的母马是北境最为温顺的那类驮马,不能用来冲锋陷阵,但菲奥纳还是紧紧抓着缰绳,整个人伏在马背上。
原本对于战士们这是一种十分有趣的境况,但此刻战士们也没心思笑了。
这些战士都是麦尔曼的亲兵,许多都曾经与将军并肩参与过平定鄂瑞诺斯之乱。但越是久经战阵的战士,越知道集中精力的可贵。
毕竟,这里是北风苔原,修谟野人的居所。
很快,他们便看到了远处修谟野人的队伍。
在两军相距约莫百步的距离,战士们停了下来。
这些在上个冬季与修谟野人相互对抗过的战士们都见识过修谟野人的弓箭,相对于西境细峡湾的匠人们所制造的长弓来说,这种弓的射程很短,威力也不大,但胜在于马匹上也能施放,若是修谟野人中的强者,甚至可以一弓连发数矢,尽管这些战士们都身着重铠,但距离过近仍然不太明智。
对方无疑也注意到了这支队伍。
修谟野人是没有铠甲可穿的,而兵刃也十分粗劣——证据便是眼前的这些修谟野人除了都背着人手一把的猎弓之外,腰间都挎着锥头杖和生铁斧等不需要多么优越的冶金技术便能锻造出来的兵刃。
很快,两方便大致列开阵势。菲奥纳不禁有些担忧,若是修谟野人们猛然突袭过来,那么自己一方便将受到正面和两翼的同时攻击,尽管在麦尔曼的训练下,即便是普通的民众也可以结阵击败数目凌驾于自己之上的乱哄哄的野人们,但在荒原上作战毕竟不同于在具备工事的村镇里。
尽管麦尔曼没有下令,但亲兵们已然自发地列好一个菱形阵,将书记官和将军包围在中央。
“战士们,我是麦尔曼.林德霍姆,帝国的北境军区将军。应你们的承诺,我们将开始一场谈判,请你们的头领出阵说话。”
麦尔曼纵马出阵,站在坚强的菱形阵前,朗声说道。
对面那看起来松散了不少的阵沉默了许久,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一时间,菲奥纳以为马上谈判就要破裂。
正在这时,那稀稀拉拉的骑手阵列中终于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小队长的男人大声呼喊起来。他的声音中气十足,即便隔着近百步的距离,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我们的首领昨夜有些醉酒,多兰战士,且让我们先上山——”
他的话音尚未落,那松散的阵中,突兀地,有一道白色的光影飞奔而出。
那的确是一道光影般的存在——即便是菲奥纳在军营中生活了很多年,见到了许多快马,却从未有像这种动物一般迅捷的存在,即便是麦尔曼座下那据说是从七河之地那广阔的草场上繁育而来的千里马,比起这道风驰电掣般的白影,还是要略略慢了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