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玛尔.瑟斯摇摇头,打算进一步说下去的时候,突然,在两人身后约莫百余步的哨岗之中,一名传令兵飞速地奔跑了过来。
这个传令兵十分年轻,身材也算得上高大,虽然与晓晨比起来还是矮了一点。传令兵奔跑了一段时间,在玛尔.瑟斯的面前跪伏了下来。这段时间,抹茶与玛尔.瑟斯都处在大营内,抹茶也见到了几位传令兵,但这位在帽檐上插着白色羽毛的传令兵倒是第一次见到,黑发少女不禁多看了这个年轻人几眼。
“吾王,魔道元帅阁下......有紧急情况报告。”他仍然伏跪在地面上,却没有再说下去,眼神略带慌张地在抹茶与新晋的国王之间游移着。
“无需顾虑魔道元帅的存在。”玛尔.瑟斯道,“查尔兰的魔道元帅在军中始终拥有仅次于国王的权威。”
“是,吾王。”传令兵道,“黑甲骑士团确定已经到达诺娜堡北侧,距离我们的路程不超过三日。诺瓦千夫长的轻骑兵队在五爪村被黑甲骑士团阻截,我方损失严重,诺瓦千夫长在激烈交战之后摆脱了黑甲骑士团的追击。但他向您报告,他已经无法保证诺娜堡北侧的围城营地不被突然袭击,因为他损失了三分之二的骑兵。”
“嗯。”即便是听到这个消息,新晋的国王仍然只是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召集所有将领,让他们在南侧城垒大营等待,就说朕要商讨军情。”
南侧城垒是杰尔维军在诺娜堡南侧所建造的攻击营地的名字,为了防备诺娜堡内的守军袭营,虽然仅仅是以土堆筑成连缀的胸墙,又修造了一些木质哨塔,但若算上随军的法师在城垒外布下的数个警戒法阵,却也算得上防御周全,想要悄无声息的攻入城垒恐怕难以做到。因为主体是以土制造,因此也无法通过火烧来对围城造成威胁。
“是,吾王。”传令兵再度低下头回复,随后如同来一般迅捷地跑开,为了行动方便而穿着的布制鞋底踏着地面,扬起一阵阵灰土。
“抹茶,看来我们要么在今天攻下诺娜堡,要么就从这里退开,寻找一处有利的会战地点。”
新晋的国王交叉双手,维持着神秘的,捉摸不透的微笑。
“......”
抹茶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来。此刻,她既没有参与攻击的想法,也没有对玛尔.瑟斯说出“我不愿参与”的勇气。
“如果你不愿意参与攻城战,没关系。”像是看出了抹茶的犹豫,玛尔瑟斯伸展双手,做出无所谓的表情。“我并不一定需要你参与到攻城战中;但你也有一件事要完成。”
抹茶既没有表示赞同,也没有表示反对。尽管似乎无论她如何表现,这个白发的男人都不会表现出一丝一毫愤怒的反应;但她决心不与这位冷酷的谋划者更多交流。
“没有任何一个个人会无理由的坚强,城市也是一样,对么,抹茶?”玛尔.瑟斯说,没有等待少女回应便继续说下去。“这座城堡有着一个主心骨。南易诺斯军区将军的长子,理查.斯特琳。常说虎父无犬子,但犬父却偶尔能生出虎子。他的父亲因一座城堡的丢失而放弃了整个军区,而这个男人却决心连一座塔楼也不丢失,他手中有两千人,或两千五百人;这点人数用来守城是不够的,即便是这样的小城。然而就目前来看,他守得很完美;如果我们不再攻击这个要塞,转而继续前进,他和他的部队就将成为一颗钉子,钉住我们进军的咽喉。但抹茶,如果他死去,这座城池就将失去其灵魂,今夜它就将崩溃......”
“我不愿刺杀他。”抹茶尚未等待国王说完,便干脆地回应。
哥哥告诉我永远不要杀人。黑发少女在心中重复了一遍,哥哥比玛尔.瑟斯可信赖千倍,不,万倍。
白发男人像是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一般叹了口气。
“那么你的存在便没用了。回查尔兰去吧,魔道元帅应当在那里履行职责。”
这倒是一个出乎意料的惊喜,甚至连抹茶都感到这惊喜不可思议了。
“你不生气?”
血色的瞳孔玩味地看向少女,抹茶不禁畏缩了一下。
“我生气了,你就会刺杀理查.斯特琳,或者帮助我们的军队攻城吗?”白发男人询问道——他似乎仍习惯于在黑发少女面前自称我——抹茶理所当然地摇头。
“那么我劝你还是尽快整理行装,稍后随前往奥莫斯堡的运粮队一起出发,至少今明两天路径还是安全的。”
说完这句话,玛尔.瑟斯便转身,快步离开,就像当初与兄妹二人第一次见面时一样。这个男人还从没有悠闲地散过步,也许对于他来说,这世上的每一件事情都比在路上闲游更加重要。
“你要与黑甲骑士团交战吗?”
抹茶对着此刻已走远的背影喊了一声,紫金色的长袍停在原地。
“骑兵往往比步兵更加敏捷——因此,不是‘我要’。”留下这句话,男人像是要弥补这句话所浪费的时间一般进一步加快了步子,紫金色的长袍在他的身后摆动,抹茶站在原地看着长袍消失——直到一发落在她身旁约莫七八步的弩箭破风声提醒了她尽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