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错的觉悟嘛。”露娜玩味地看着少年,为他的勇敢感到敬佩。可虽说是敬佩,女子却是绝对不会手软,她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草裙里抽出一把闪亮的匕首,而后转头冲卡特道:“别愣着了,赶紧把衣服脱了,我要开刀了。”
卡特闻言猛然一惊,汗毛皆倒竖,一连后退好几步,向露娜咤道:“你要干什么?开刀是什么意思?”
“如你所见。”露娜挥了挥手中匕首,笑盈盈地道,“我所想到的那个残酷的方法就是,通过刺激你的痛觉,刺激你的精神力,让你的感知放大到平常的数倍,这样才有可能使你在短时间内就成功感知到血脉之力的存在。”
“利用痛觉来提升精神力吗?理解了。”卡特点了点头,他觉得这方法可行,赞成露娜的提议。不过他心里也同时觉得奇怪,不就是痛而已吗?只是这点程度的话应该还不至于让露娜都给出残酷的评价才对,卡特猜想,是不是还有更加可怕的事在其后呢?
就在卡特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发现眼前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后背传来的柔软美妙的触感,以及一双环抱住卡特腰肢的秀手。显然是露娜以其绝妙的身法溜到了卡特身后,将少年抱在怀中了。
但是卡特还来不及细细品味被美人搂在怀中的快感,一阵刺痛就逼得他神经紧绷,各感觉都敏感至极致了。
刺痛的来源是那把被露娜把玩着的匕首,现在它正牢牢刺入了卡特的腹部,血液从伤口处汩汩流出,鲜红的颜色很是刺眼。
“集中注意力,去仔细感受,那血脉之中隐藏的力量。”露娜在卡特耳旁低语,用柔和的声音提醒着少年要专心感悟,不用管其他,“我会指引你的,放开你的心神,让我来引导你的禁魔血脉。”
卡特咬牙,控制自己不去想象旖旎的画面,沉下心来进入了冥想。他虽然吃痛,五感却是处于前所未有的敏感期,体内的一切都仿佛被他洞察,了如指掌。
然而血脉之中隐藏着的力量却并没有凸显出来,卡特依旧无法感觉到自己血脉的特殊性。露娜曾说这是控制血脉之力的基础,但卡特对此深感困难。在他的感知里,血液就是血液,其中隐藏的力量全然只能在宏观之中看出,放在了细微处就难以分辨了。
露娜搂着卡特,眼中情绪复杂。她知道这一步的基础的一步,但是也正因为基础所以也困难,有很多拥有血脉的人都卡在了这一步,断绝了修行血脉之力的可能。她曾向自己承诺要全力教育这少年,不过她仍有迷惘,不知道这个少年是否值得自己倾力付出。
她看着卡特紧绷的脸,感受着少年后背流出的涔涔冷汗,顿时就清醒了,迷惘皆被驱散。她告诉自己,没有必要考虑太多,拯救少年的决心早在先前就做出了,现在怎么能后悔退缩?且她的本意善良而单纯,只是想要救下这个少年而已,没有错。既然没有错,那么为此付出全力又有何不可呢?
露娜如是想到,便不再踌躇,一双纤手抚上刺入卡特腹部的匕首,指尖在匕首锋锐的刃的尾部轻碰,所碰之处的肌肤就被切开,一滴殷红的血滴从指尖与匕首的接合处流出,沿着匕首光滑的纹路,滑入了卡特的伤口之中,进入了卡特的身体。
做完这一切后,露娜的俏脸上也露出些许疲惫。刚才那滴血并不简单,那是她的精血,是含着她纯净月神血脉之力的一滴血。那滴血几乎包含了她一整天的精气体力,要逼出这么一滴血,所造成的后果将是她一整天的虚弱无力。这也可以看出露娜所说的全力以赴不是假话,她真的为此付出了不少。
“月神血脉应该会激起禁魔血脉的反应,这样或许会利于你控制禁魔血脉……但是我也就只能做这么多了,剩下的必须靠你自己了……整个过程或许十分痛苦,你要撑过去……”露娜有些担忧,就在卡特耳畔轻语,鼓励着少年。随后她便起身离开了草房子,向着森林的深处走去,徒留卡特一人在房内。
露娜最后那番充满了关切的话语,卡特并没能听见,因为他那时已经被极致的疼痛吞没了,思维变得浑浑噩噩,没有余力再接受来自外界的多余信息了。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自然是来自露娜的那滴血,而露娜所说的残酷,也正是在这滴血上体现了出来。
那滴血如一块巨石,落入卡特的血中,与他的血液相冲,在他体内掀起波动,这才使少年感到难忍的剧痛。
当露娜的精血滴入了卡特体内后,卡特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遭受了重击,大脑也仿佛在被什么东西撕扯着,巨大的痛苦侵袭了他的全身,使他一阵抽搐。
但这只是开始,痛苦还没有结束,紧随着痛苦的是一种悲伤的情绪,让卡特不由自主地落泪。那是一种充满了沧桑的悲伤,其中蕴含了极为悠久的记忆,让人心酸。
卡特忍耐着痛,窥见了悲伤的来由,一块块残缺的记忆碎片随露娜精血的流动涌入了他的脑海,在他脑中拼凑成型,让他得知了许多事——那都是关于月神血脉的往事。
他从痛苦之中醒来,发觉自己站在一片废墟上,四周尽是断壁残垣,许多武器都破损了,凌乱地插在废墟上,透着悲怆。
远方有震动传来,那是有人在大战,余威都裂天地,很可怕。卡特远眺,对这大战好奇,于是想凑近,看看这场大战的战况是怎样。
他利索地从废墟上爬起,朝着震动传来的方向跑去。
卡特心中有着猜测,他感受到露娜将她的精血给了自己,那给他带来了极限的痛感。促使他的禁魔血脉蠢动。不过这一幕恐怕露娜也没有料到,这大概不是她的本意,而是这滴血之中自带的,是属于月神血脉自己的记忆。
再联系月神血脉之中所含的悲伤情绪就可以明白了,这一幕怕是与月神血脉的覆灭有关。卡特想知道这仇恨的具体,因为虽然露娜答应了要救自己,可她看上去似乎仍然很是在意。卡特不希望露娜会为此难堪,想知道这仇恨究竟的源于何处,想解决这桩仇。古籍里虽然有提及是禁魔血脉者灭了月神血脉,但是真正的情况如何,卡特不得而知,须亲身一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