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时分，秋老虎蹲伏着。
从中心商业街一直到城边的小型社区，秋燥的热烈席卷了整座城市。秋老虎把全城人都扑在地上撕咬，于是全城人都流出了新鲜的汗液。
知了们也死赖在树上嘶喊，聒噪得像几百个带杂音的麦克风，仿佛自己才是真正的老虎——于是秋老虎嘶吼着，蝉的声音就是它的声音。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走在静谧的街道上，几片秋叶——微微黄的，还带点绿色的秋叶——从他们身旁飘过，仿佛几只上下翻飞的蝴蝶。
两人中的男人抹了抹脸上的汗水，从嘴里长出一口气，又扯过旁边男孩背上的毛巾想帮他擦汗。迅速察觉到男人意图的男孩轻轻挡开那只手，自己把背后的毛巾扯出来抹了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又擦擦脖子，再笨拙地塞回去。男人看着男孩费劲地从衣服底下扯着毛巾，无奈地笑笑，伸手帮他整好，同时另一只手压住了他想挣脱的肩膀。
“……谢谢你，院长。”男孩不自在地扯了扯背后的毛巾，小小声地说道。
“谢什么谢啊，你这孩子……今天学校怎么样？”孤儿院院长拍拍男孩的肩。
“比原来的好。”
“好在哪？”
“……不冷。”
“原来的冷？……哦。”
院长大力拍拍男孩的肩膀：
“那当然咯，我可是精挑细选才选中的这所学 校这个……班……啊啊啊……”
自觉说漏嘴了的院长尴尬地发出几个无意义的单音节词。男孩猛然抬起头，又缓缓低下去。
“……我……我在原来那里也能过的下去，院长你没有必要为了我……”
“说什么傻话！”
院长用力揉了揉男孩的头，柔顺的毛发滑来滑去。
“唉，你这个样子很容易被不了解你的人误会的啊。”赵赫院长又叹了口气。
“……”男孩沉默了。
一阵风吹过，几片树叶相互追逐盘旋，发出沙沙的响声。
有人走向新的学校，有人支起经年的小摊；有人夹着公文包匆匆而过，有人闲逛着闪进一条小巷。
“喂。”
“是我。”
“怎么样了？”
“他已经把那玩意放在学校了。”说话的女孩斜倚着墙，墙那头游泳馆里孩子们戏水的声音传来。。
“知道具体位置吗？”
“不知道，我只是例行报告而已。”
“……你有什么计划？”
“等咯。那玩意不是有一对吗？”
“是啊，凑一起才能用。所以？”
女孩叹了口气。
“那不就说明他还会把另外一个也运来，毕竟学校比较安全。我会等他把另一个放好的时候行动。”
“听起来不错嘛，你得小心不被那帮小孩看到，麻烦。”
“放心吧，我自有安排。”
“祝你好运。”
“……嗯。”
“怎么了？不干不脆的。”
“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男人发出一声干笑。
“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她了？”
“不，”女孩的回答很干脆，“我担心的是你。”
“……”
“你明白我的意思。”
“按原计划，”男人突然出声，语气平稳，“你是执行人，你看着办。”
“那就OK，回头不要后悔。”
那头低沉的男声先一步挂了电话。
女孩摁灭手机，盯着漆黑的屏幕看了几秒。
一甩自己乌黑的长发，把手机一揣入兜，她钻出小巷，大踏步沿着秋天的街道离去，潇洒得好像港片里的特工。
所以她经过的时候吸引了男孩的目光。
“看什么，看美女啊？”赵赫拍拍男孩。
“才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