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米安:道,我想这个词你们肯定比我理解的更深吧?
时子:道?
乐绍:嗯哼?什么?
莫德雷:什么“道”?我可不知道。
戴米安:那也许是我理解错了。总之,这段时间我除了在城市疏通厕所外,闲暇之余我会做两件事,其中一件是赌博——赌场里那个【阿巴巴大进化】还挺好玩的。
莫德雷:哈哈,那台机器是某个虫群领主拜托罗伊开发的,一经推出就大受好评,第二代的【阿巴巴大进化】赌博机加装了全球联网排名系统,远销海外……
戴米安:这个容后再说。闲着的时候我做的另一件事情就是整理道长的【遗物】。
乐绍:道长?哦,那个邪教头子。
时子:小绍!道长他是个好人!
莫德雷:没错,他还帮我算过命呢,说我今年有一死劫,若能躲过必然大富大贵……
戴米安:…………
戴米安:我粗略阅读了道长住处的资料,除了堆积如山的凌乱笔记外,还有这本古旧的书。上面的内容对我来说非常……interesting and exciting噢——别踢了。
乐绍:洋鬼子,什么书这么有趣?
戴米安:就是讲“道”的那本书,起初我以为那是道长的著作,但在网上查阅了相关资料才知道那是一本流传了好几千年的古籍。由C国一位名叫“李耳”的哲学家所写——我以为C国的人都对这个家喻户晓呢,毕竟你们总是会说知【道】,不知【道】什么的。
时子:李耳……谁啊?
乐绍:道德经,你不知道?
时子:哦,那个啊。
戴米安:看来这真是个冷门知识……
乐绍:并非如此,每个C国人其实都知道他,但曲高和寡的理论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谈论。
戴米安:曲高和寡?我还只是个外行都可以看出,这本书只用寥寥数语就对世间万物的兴衰做了很好的总结。
乐绍:哦?我倒是想听听你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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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米安:所谓【道】,实际就是人、势力、种族之类的个体或者群体选择的【道路】。
时子:唔……
戴米安:打个比方,我是个商人,所以我走的就是【经商之道】。你曾经是学生,走的就是【治学之道】。莫德雷现在走的是【黑道】。还有你们,走的是【修车之道】,【烹饪之道】之类的……每种不同的【道】都有截然不同的行事准则……
时子:嗯,没错,我好像想起了来了。
乐绍:你对道理解的还蛮到位的。
戴米安:你怎么看,美女?
乐绍:有些东西之所以看上去很玄,其实是因为它一本正经的说了一堆废话,俗称故弄玄虚。谁都知道商人想要赚钱,学生渴求知识。并不是因为这本书这么说了才会如此的。
戴米安:当然……客观世界是一样的,但解读的方法不同。【道】是用来解释事物的发展规律的一种理论罢了。C国的历史上有很多思想家,但这个李耳是开创者——我也吃不准我这个外行有没有理解对,我查到一句话叫做“先有道而后有百家”。李耳给【道】下了一个定义,而后世的思想家更注重实用性,比如有人讲究仁,有人讲究法,有人讲究兼爱……本质上,他们走的都是不同的【道】。
莫德雷:说得好!虽然我听不懂。
乐绍:毫无意义,只是用另一种方式描述了同样的历史罢了。
戴米安:李耳认为,重中之重是选择正确的【道】,才能最终【得道】修成正果。如果最初选择的方向就错了,那么一切之后的修行都没有意义,反而越努力越……呃,我不知道这个“走火入魔”是什么意思。
乐绍:比如商人赚钱赚的良心都没了呗。
戴米安:哦,原来如此,这样的商人真是可悲啊。
戴米安:偏偏这家伙根本就没说什么【道】是正确的,什么【道】是错误的。所以李耳被称为“道士”的弟子们在修行的路上采取的方式也千奇百怪,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的【道】才是正确的,不同的派别走向分裂,最后甚至每一个道士信奉的【道】都完全不同……呃……后面的历史就很乱了。
乐绍:你不用了解,现在的“道士”大部分都是江湖骗子。
戴米安:我也这么觉得,关键在于……看来你们都知道了【道】是什么,那么我可以用这套理论来解释一下人类和虫群社会的发展还有未来什么的——我刚刚说到哪来着?
时子:我记得……你说人类是利己主义的,虫群是利它主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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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米安:啊,没错。
戴米安:所以人类社会从最初走上的【道】就是利己之道,【利己】成了人类社会的【根基】。当然利己并非是坏事。李耳说事物是有两面性的。从坏的一面来看,我说过,利己导致了战争、剥削、分化,因为每个人都追求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但反过来说,人类贫富分化的阶层社会逼迫每个人要尽量提升自己,在这个过程中,社会也就可以向前进步——有点抽象是吧?很简单,商人想要赚到钱,就需要制作出更好的商品,电灯点亮了城市的夜晚,小汽车开进千家万户,个人计算机彻底解决了每个职员的数据运算难题,互联网、智能手机、虚拟现实,还有我冬眠60年错过的很多东西,这些都是由因为【利己】而追求利润的商人推动的。
时子:你说的也有道理呢。
乐绍: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好吧……
戴米安:我也没把我跟爱迪生福特盖茨之类的人相提并论……
戴米安:我们再反过来看虫群社会,虫群社会最初就走上了【利它】之道。这个事实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为人所知,即使到了今天也是如此。实体的虫群和虚无的虫群意志是对立统一的两面……
乐绍:你的意思是说虫子为脑虫服务,脑虫又为虫子服务?
戴米安:把脑虫换掉就对了,虫群领主是类似脑虫的存在,对虫群领主来说,【种族的存续】是最重要的。而对虫群个体来说,【服务虫群领主】就是它们最重要的使命。可以说,虫群和虫群领主是两个互相共生的存在,彼此都把对方看做比自己更重要。
时子:…………
莫德雷:孩子,你可以想想我和戴米安在一起的时候,我掩护他,他掩护我,互相都把保护对方当做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任务,这样反倒不容易受伤。
乐绍:脑虫是这么高尚的存在吗?我很怀疑……你不如解释一下现在餐桌上的油炸跳虫腿是怎么回事?
戴米安:我说了,脑虫不在讨论范围内。我想,脑虫是虫群中唯一【利己】的存在了,阿巴瑟为了自己的【目标】,可以轻易把自己的虫群置于危险的境地。但白蠊是不会让自己的蟑螂这么做的,除非牺牲一部分的蟑螂能让更多的虫群生命得到延续……
乐绍:谁是白蠊?
莫德雷:管着全世界蟑螂的脑虫,你就这么理解好了。
时子:白蠊姐不是脑虫啦……
乐绍:……那她挺厉害的。
戴米安:总之,虫群的基础是【利它】,而这样的虫群社会的发展【动力】是什么呢?相比人类社会,虫群发展更加单纯,虫群领主会想方设法的扩大族群,扩张领地,为自己的虫群争取更大的生存空间,因为虫群领主是为虫群服务的。而在领主领导之下的虫子们也会忠实的执行领主下达的命令。
莫德雷:我记得你说虫子这样的社会是有弊端的。
戴米安:没错,那就是虫群的个体没有【能动性】,一只工虫从出生到死亡的职阶都是固定的,他会当一辈子工虫,工作一辈子。兵虫战斗一辈子,后虫繁衍一辈子,诸如此类的。虫群是没有【贫富】、【阶级】这种概念的,所以,虫子个体都是各安其职,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万事大吉,不会有什么【创造】。而人类社会中,穷人会想努力成为富人,士兵会想努力成为将军,这会让社会本身就不断进步。
戴米安:所以,虫群社会如果领主水平不行,整个种族也就没戏唱了。人类社会如果领导者水平不行,则会有更有能力的后继者取而代之。
时子:你跟我说过这个。
戴米安:那时候说的比较简略,现在你知道整个推倒过程了吗。
时子:嗯。
莫德雷:这个推倒过程嘛……
乐绍:我有一个问题,你说虫群每一种虫子都有自己的职阶吧,那脑虫呢?
戴米安:目前来看,脑虫在虫群里是负责搞科研和搞事的。
时子:搞、搞事?
乐绍:他是很喜欢搞事。
戴米安:以前搞得事更多。
乐绍:按你的理论,脑虫一辈子都是脑虫吧?
戴米安:脑虫有点特殊,不过大概吧……
乐绍:意思是说,脑虫干的再差,也不可能被贬为工虫,干的再好,也升级不成领主?
莫德雷:哈哈哈哈,恐怕是的,他已经坐在那个位置上很多年没变了!
戴米安:…………
乐绍:你还说过,脑虫是有【利己】心的吧?
戴米安:…………
乐绍:怎么不说话?
戴米安:不不不,你继续推理下去,大侦探。千万别断了思路。
乐绍:……所以说……脑虫在虫群那种永远不会变动的环境下,就永远那样混日子了呗。
戴米安: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乐绍:有什么区别啦,就和现在人一样嘛。我要是你们说的那个虫群……领主来着?我就把脑虫贬成工虫,干得好再升回来,干得不好就杀头,嘿嘿~~~
时子:扑哧……杀头……哈哈哈。
莫德雷:可惜白蠊不知道有多疼阿巴瑟呢~~~才不会这么做呢。
戴米安:你说得对。
莫德雷:哦?
戴米安:我是说……乐绍女士说得对。
时子:诶?
乐绍:从刚才开始你就有点怪,想到了什么吗?
戴米安:……想明白了一些事……不,是很多事。
莫德雷:果然是老板!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想过这些道不道的玩意儿。
乐绍:好了,你又想说什么了,本小姐洗耳恭听。
戴米安:女士,谢谢你今天的厨艺还有推理。两者都很棒。
乐绍:哦?
戴米安:我有点累了,吃饱喝足该休息了。以后有机会再聊吧。
乐绍:不客气,等到我的生日记得回礼。
莫德雷:最后说一句好了,生日快乐,老板。
众人:生日快乐!
戴米安:感谢你们今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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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分钟后
黑手组织窝点
豪华旅馆 走廊
时子:…………
戴米安:吃饱了吗?
时子:……那个。
戴米安:什么事?
时子:我、我之前不知道你的生日,突、突然也不知道有什么……所以,所以……
戴米安:啊哈,跟我说话何必这么结结巴巴,哦不对,你跟谁都这样。
时子:我、我……
戴米安:没关系,礼物的话我无所谓。
时子:不行!
时子:醒来以后,那个……一路上……还有后来很多很多事情,都谢谢了。所以……一定要送……礼物的。
戴米安:哦,是什么呢?
时子:我没……
戴米安:那还是算了吧。
时子:对了!围巾!我的围巾,送给你。
戴米安:围巾?有什么特别的吗?
时子:……没有,但是我很喜欢。
戴米安:那我就收下咯,谢了。
时子:嗯。
时子:那个,以后我——
戴米安:放心好了,你生日的时候我会回礼的。
时子:嗯!
戴米安:休息去吧,小姑娘。你的乐绍大姐的房间在701号。
时子:我跟她差不多大啦!
戴米安:好的好的~~~哈哈。
时子:其实……还有一件事情很在意。
戴米安:咱们之间就别客套了,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时子:你说每个人都有【道】吧。
戴米安:当然。
时子:那……道长爷爷的【道】到底是什么呢?
戴米安:…………
时子:你读了他的手稿吧?他当时和我们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戴米安:…………
戴米安:抱歉,这个我觉得,你【不必】知道。
时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戴米安:当然,你看我早都不叫你“孩子”什么的了。
时子:诶?是吗?什么时候……?
戴米安:从你在悬崖上把枪放下的时候开始。你就是个有担当的“大人”了——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
时子:那——
戴米安:可这件事……太复杂了。
时子:我想知道!
戴米安:……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再决定要不要告诉你。
时子:…………
戴米安:道长是一位【好人】,还是一位【坏人】?
时子:…………
戴米安:你可以先想想。
时子:我想……根本就没有【好】和【坏】吧。只有……道。
时子:大家的立场都是不同的!所以,才有了争斗,才有了不理解……最后……
戴米安:最后,高道长他死了,不过,他留下的东西让我知道了他经历了什么。
戴米安:你的回答非常棒,看来我可以把这件事告诉你,让你自己判断你该做什么。
时子:……我和你……一边。
戴米安:先听我说完这个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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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子:故事?
戴米安:高道长修习的是“巫蛊道”……当然,这也是【道】的一种。虫群是拥有灵能力量的,通过捕捉、炼化、吞噬强大的虫群精华,人也可以获得灵能力量——至少他可以。
时子:我知道的,他能控制那种蜜蜂。
戴米安:他的手稿里,有大段大段我根本看不懂的“字”或者说“符号”,起初我认为是道长从小被拐卖没有接触过教育导致的,但我通篇看完他的手稿后。我发现,这些“字符”并不是道长写下的。
时子:诶?那是谁写的?
戴米安:我的意思是,手稿中的这些文字并不是道长自己“发明”出来的。不如说,道长整部的手稿都是道长在尝试【翻译】这些不知名的“符号”。
时子:符号是……从哪来的?
戴米安:你没有感觉到过吗?比如……谁在你的耳边对你说话之类的。
时子:你说什么?
时子:你是指……温蒂吗?
戴米安:看来道长【听】到的东西和你不同。
时子:灵能?!
戴米安:嗯。
戴米安:我相信,道长通过炼化昆虫的方式强化了自己的这个……灵能。然后……他听到了一些东西,记录了下来,再把它们一一翻译……他坚信,这是神给他的【启示】。
时子:他听到了什么?谁在和他说话?纳克亚吗?
戴米安:还是……从翻译出来的内容开始吧。
时子:嗯。
戴米安:我记得……道长通过灵能收到的“信”——或者说是灵能“广播”分为很多段。并且重复了很多次。但每一次的内容都有统一的【格式】。
时子:格式?
戴米安:每一段内容,都以【向战士致敬】开头,并以【愿战士庇护着你】结尾。
时子:好像是作文,“战士”是谁?
戴米安:我不知道,但那个词最可能代表的就是“战士”……把所有内容连接起来,可以组成一个残缺不全的“故事”。
时子:故事……讲了什么?
戴米安:那是一个欺骗与反抗的故事,如果你想听的话就去我的房间里对着手稿慢慢讲——但愿这别被人误会。
时子:要不要告诉大家?
戴米安:不,我现在依然在反复思考,是否真的要把它告诉你。总之,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可能越好。
时子:……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