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健壮的马匹发出几声鸣叫腾空而起,武者胯下用力紧紧夹住马镫,与此同时,手上也发劲勒住套紧马匹的缰绳,终于受惊的骏马变得安稳下来,双腿回到了地面。
“老爹,怎么回事?马匹为何会突然受惊?”一旁的年轻人策马来到武者身边问道。老爹并不是年轻人的父亲,而是佣兵们之间约定俗成的称呼。被称呼为‘老爹’的武者实际上是位独眼老佣兵,真正的名字叫做鲁道夫,营地的人觉得不好听就管他‘老爹老爹’的叫着。
而身后年轻人则是他新收的徒弟,名叫亚瑟,一个与某位古代王子同名的家伙。
“不知道!”老爹摇摇头,似乎对于现在的情况也并不清楚,身下坐骑是匹黑色的骏马,已经跟随了他好几个年头,两者之间的默契更是严丝合缝,这匹骏马身形比一般的马匹还要高出一个个头,据说身上带有稀少的魔兽血脉,即便是面对一般的凶兽也不会怯场。但是今天这匹听话的坐骑却突然之间莫名其妙发起狂来,实在是让人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这总归是个不好的兆头,所以接下来我们凡事都要愈加小心!”
这是一只来自冬夜商会联邦的商队,冬夜商会联邦是帝国分封的八个国家中唯一一个以商会掌控国家政权的组织,其本身的地位尤其特殊。六百年前冬夜商会还不是今天的规模,仅仅只是几个商人组建而出的弱小商会,却因为眼光独到在早期投资中大力资助当时并未名声显赫的曙光皇帝,作为皇帝最早的支持者而踏入了乱世舞台。
之后等到皇帝统一帝国加冕称帝时,对于这个昔日的赞助者自然是不吝赏赐,他单独从被征服的旧王国领地中挑出一国慷慨赏赐给商会,并赋予后者近乎统治的自行管理和发展,代价仅仅只是继续为帝国提供象征性的税收。曙光皇帝过世后,继任的诸位皇帝并无意于改变先祖留下的政策,甚至对此继续沿用,乃至于赋予商会更大的自主权。只要缴纳足够的税收,皇帝甚至允许商人们组建自己的佣兵团和私人武装来保护自己的商队。
六百年的时间过去,冬夜商会不断的吸纳各地的商人们组成了一个巨大的联邦,各个商人依照所持资产行使对商会的决策权和表决权,如今的冬夜商会早已经发展成为一个庞然大物。据说仅仅只是商会中排名前十的商人们资产加起来就比帝国的国库还要多,而真正让这些商人们彻底放心自己的财富安危不是来自皇室的允诺,而是整个大陆最大规模的佣兵都在为他们效力。
亚瑟就是众多佣兵中的一员,他们的佣兵团队叫做赤焰佣兵团,整个队伍上下共计百余人,尽管在佣兵行业中算不上声名赫赫,但也称得上可靠的存在,前几任雇主都给予了不错的好评。
而这一次他们受雇于商会中的一位颇有名望的家族前来落云王国进行贸易,据说这个王国的矿产、茶叶和丝绸一直都是市面上的畅销货,受到北方王国乃至帝国的喜爱,但同时商会也把来自北方的皮毛、马匹乃至奴隶带到这里售卖,来回一趟,商会们便可从中获取巨额的利润。
此时天色已近昏沉,除非迫不得已,否则夜晚行进是所有佣兵团的大忌,在确定时间已经不早后,领头的佣兵开口大声吆喝
“准备宿营!”。
“准备宿营!”身后的传令兵也开始重复首领的口令,随后宿营的命令从前往后依次回荡,霎时间连绵几百米的队伍就此停下了脚步。
“这可不是一个宿营的好地段!”年老的独眼佣兵摇摇头,对身旁的亚瑟说道,老者目光灼灼的盯着四周眼神有些忧虑。
“为什么?”年轻人不解的问
“你看到了吗?四周的密林太多,视野不够开阔,如果有强盗或者山贼之类的借助这些障碍冲杀营地,恐怕整个商队都将陷入危险之中。”
“可我们不是有拒马吗?那种东西配合尖刺使用足够把马贼们阻挡在营地之外,再加上商队还有强弩之类的利器,一旦他们在此彷徨就会进退不得,最后被我们的弩箭射个对穿!”某种程度上来说,商队比一些领主的领地武装的装备甚至还要精良。
“但是还是不要在这种险地宿营!”老佣兵摇了摇头,多年来押送货物的经验告诉他这趟旅程并不轻松,他是北方王国的人士,对于落云王国这种丛林密布的地形有些陌生,年轻时和同伴策马在平原上追逐厮杀过群狼,也因此瞎了一只眼。习惯了开阔地形的他骤然来到这样一个封闭的地方,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老爹,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这个王国因为地处东南,向来以密林和港口闻名,这里的密林是我们无论如何也绕不开的,即便是最近的开阔地形距离我们也有着好几十里地,按照现在的时辰,怕是等我们赶到之后已经接近半夜了!”亚瑟无奈的叹了口气:“如果可以……我倒是想一把火把附近的树木都给烧光,可是你也知道这里的贵族们都是一些贪婪的小气鬼!他们甚至特意颁布法令规定领地的林木属于领主,外人不得砍伐,否则就会被追究罪责!”
“罚钱还是小事,要是被他们给讹上就糟糕了!”一想到对方那种狮子大开口的情形,年轻人就有些厌恶。
“世道真是变得越来越艰难了!”老佣兵摇摇头不置可否。
不久佣兵们将马车上的货物卸下后便用宽大的帆布盖在货物上,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当天晚上下雨把货物打湿,等到第二天起行的时候,他们又会重新把货物装上马车。而商人们所带来的另一些仆人们则开始搭建营地以及生火造饭,转眼之间篝火升起,营地开始变得热热闹闹起来。
“诶,亚瑟,快去,把马车上的客人们叫下来用餐了!”老佣兵轻踢正在束紧帐篷的年轻人
“知道了知道了!客人是吧!我可没见过这么奇葩的客人!”年轻人不满的抱怨:“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能吃也就算了,关键是还能睡!从头到尾一天下来除了睡觉什么事情也没干!”
“叫你去,你就快去,那么啰嗦干什么,再啰嗦就把你一脚踢进泥地里!”
然而还没等年轻人起身准备去询问客人们是否准备好用餐时,只见不远处一辆马车车门被粗暴的推开,从上面走下一个高大威猛的猥琐汉子,嗯,如果没有形容错的话确实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人,那人身材威武雄壮,看着以为是个,只可惜长了一张无比猥琐的脸,第一次见到这家伙的时候差点就忍不住出手暴打他一顿。
那汉子一边伸着懒腰,一边高兴的感叹:“哎呀,睡了一天可真是太舒服了!”
不知道为什么,名为亚瑟的年轻小伙子总觉得那家伙的样子有些欠扁,自己辛辛苦苦盯了一天的哨,这家伙却在马车上睡的安逸,即便是剧烈的颠簸也不能阻止他如雷的鼾声。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那人微微耸动粗大的鼻孔,如同觅食的猎犬四处寻找,很快他睁开眼高兴的惊呼:“卧槽,大家快起床了,我已经闻到食物的香味!估计马上就要准备开饭了!”
“来了来了!”第二个从里面屁颠屁颠跑出来的是个憨憨的青年,一脸的傻笑和高兴,仿佛无论干什么都像是在享受。一听到要开饭这个词,他的脸笑的更欢了。
“这TM是一群吃货吧!还是白给的!”亚瑟无奈的扶额
“我说你们两个倒是等等我这个伤员啊!好歹我可是你们老大呢!”之后出来的三人倒是显得正常些了中间的少年被两边的同伴一同搀扶,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像是受了脚伤,但是速度却丝毫不逊色正常人。
对于那个人受伤的缘故亚瑟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当天清晨商队正在路上赶路,忽然间就看见这几个人驾着一辆驴车从山上快速的俯冲下来。那个受伤的家伙正是掌车车夫,当时见他一手用鱼竿吊着根胡萝卜,一手操纵着驴车坐在车上大惊失色。
原本驴子这种生物大概是最为温顺安稳的存在,速度不会像马匹那样快速,性格也完全不暴躁,适合大部分短途旅行的参考工具。但少年座下的毛驴却完全打破了人们认识的常理,却见双目赤红的它急速的向前狂奔,死死盯着漂浮在眼前的食物,飞奔的毛驴甚至完全不亚于上好的骏马,很显然,那时的驴车已经完全出于失控的边缘。
后来从他们口中才得知那只驴已经被他们饿了整整两天,驾车的少年用遥不可及的食物不断诱惑驴车奔跑的同时还在和身后的同伴残忍的商议着:这只毛驴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不如我们就……
之后的话便演变成了众人所看见的驴车失控的一幕,面对狂躁毛驴毫无办法的少年被吓得丢掉手上的长杆,抱头无能狂叫:“救命啊!驴车失控了,大家小心啊!”
眼看狂奔的驴车就要撞上商队中最尊贵的座驾,老佣兵眼疾手快疾冲在前,随后拔出腰间长刃,在逼近驴车的一瞬间斩断驴车的缰绳,失控的车架顿时偏离原来的方向在路旁发生了侧翻,整个车架哄然倒塌。然而事情并没有因此而结束,近乎疯狂的毛驴依旧往商队车马的方向撞去,不出意外可能就要掀翻一辆车马,却见老者第一时间拽住疯驴的断尾,将后者从冲锋的姿态中生生拽了回来,随后往无人的一旁掷去,那头粗壮的驴竟就此撞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