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禁军驾驶的马车匆匆驶过熹微晨光照耀下的麦尔朗恩区,旧城区旧贵族的佣人们早已从宅子里鱼贯而出,妓女们也取下门板,流窜到街上去采购日常用品,皮肤黝黑、嬉闹的纯血人男孩欢笑着踏过水坑,引得附近一条柴德犬狂吠起来。
克罗看着这些繁忙而兴盛的景象,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既然……”他顿了顿,他不知道问派里斯爵士这种问题是否合适。
“恕我冒昧。既然开诺家族记恨我,那您又是为什么要公然让我加入禁军呢?”
“这个嘛……”派里斯摸了摸下巴,稍加思索。
“你想打退堂鼓了?”
“不不不。”克罗连忙否定,“我只是有些好奇。”
“那我问你。”派里斯爵士的脸突然靠的很近,但是克罗看不出他那意味深长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你能够召唤那个怪物是吗?”
克罗知道他说的就是塔姬洛等人口中的卡拉奥。
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克罗在几个魔导士的看护下养伤而没有进行搁置已久的卡拉奥召唤实验,所以他并不肯定那怪物还能听到他的召唤。
“我不知道……应该可以吧?”
克罗不确定的语气似乎让派里斯有些失望。
“到底行不行?”
“应该可以吧。”
“那好。”派里斯坐了回去,“直说的话,我们就是看上了你这一点。那说不定是可以与古代的馈赠相提并论的能力,所以我们认为你有利用价值,尽管成本可能很高。当然如果之后你真的不具备那个能力了,那把你丢给开诺家族处置也行。”
“嗯……”克罗感觉头发里汗津津的。
“开玩笑的。”派里斯突然笑了,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男孩,“我又不是葛文那种铁人。”
克罗也苍白地笑笑。不过就算欺骗朝中权贵的下场会非常惨,他也是日思夜想地希望穿上瓦兰瑞禁军的白色衣甲,成为那些守望千年王都的卫士之一。
“少年。照顾你那个可爱的女人就这样叫你的吧?”
克罗知道他在说塔姬洛。
“我也很好奇,听到故乡要打仗了,基本上所有人都会回去,而你为什么……”
“爵士先生。你不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了……”
“能听听你的故事吗?”
克罗看看马车外流转的街景,那些挥之不去的往事始终是他的梦魇。虽然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决定要忘掉烧霞领远走高飞,但那里似乎有一根无形的脐带,将这位坦德家族的继承人的思绪牢牢拴在那颓圮的塔楼和醉人的红霞与山岗上。
“我把烧霞领卖了。”克罗说。
“哈?”派里斯爵士明显没反应过来。
“然后我就带上我的妹妹卡洛拉和凡雅来王都了。”
“等等,你为什么把领地卖了?”
“我父亲……算了。其实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吧。”
克罗闭口不愿再谈,派里斯听到这里,也不希望继续追问了。
沉默间,他们乘坐的马车已经快要到御河神殿了,车夫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说马车不能过去,只能在这里下车。
“走吧。”派里斯拉开幕布。
御河殿整个建在御河的源头——原初之泉上,另一个源头则深埋在捷安娜之石下面。两处泉眼均处于高丘上,自神明创世以来源源不断地向河川灌入大地的血液。
殿池本是一眼永无止境地流出河水的喷泉,瓦兰瑞人通过开凿让喷泉变得平缓,成为神殿内部的一潭涌动的活水。这里自古便是侍僧们用以侍奉诺帝卡万神的圣地,直到今天,尽管无名之神的信仰已经让万神教销声匿迹,整个扬·勒不梅特尔的骑士依然把在这里册封当做最为至高无上的荣耀。
与太阳宫一样,御河殿也是整个王都内最古老最神圣的建筑。无数梯难以想象的台阶凌驾于御河的源头之池上,直通向高空中的御河殿;神殿四面八角,呈出最早先的安缪人的建筑风格,与一般的房屋不同的是,它的滴水嘴是如此巨大,殿内源源不断流泻而出的御河水从其间高屋建瓴,飞漱而下,那些变幻的水晶重重砸在源头之池上,溅起数丈高的水花,让其下守卫神殿的禁军和前来参观的纯血人贵族躲避不及。河水稍稍沾了些在他们的华服上。
建城王法吉特建起太阳宫与御河殿后,曾感慨万千地说过,它们将与王室一样永垂不朽。然而王室几经更替,两座建筑却还伫立于此。
克罗被派里斯领着,通过了四名禁军守卫的神殿入口,走向那数不清多少阶的楼梯,但他们并不是唯一要去那上面的人,在他们身后,几个中年卡拉索贵族和青年也在气喘吁吁地爬楼。
刚开始还好,克罗依然能稳健地两梯并一梯地走,不过没走几步,他就感觉很难受了,一是因为那段一直奇怪紧绷着的神经让他举步维艰,二是他很久都没有运动过了,未痊愈的身体有些不支。
“累了吗?”派里斯问。
“还好。”克罗不想在别人面前表现出孱弱的一面,继续硬撑着上楼,尽管脚步已经只能一步一梯了。
“休息休息吧。你还带着伤呢。”派里斯一身重甲,走上来却还是连气都没有喘一下,“你看,你已经算优秀的了,那些贵族已经快累趴下了。”
克罗看看身后不远处的贵族们,他们看上去脸色比自己还难看。
“不用了,继续走吧。”克罗一脚踏上发青的垩石台阶,继续向前走。
“哟,真是男子汉。”派里斯点点头。
眼前的神殿正大门越来越近了,克罗也几乎到达的体力的极限,最后还是派里斯爵士扶住他,走完了最后的三十多梯台阶。
“谢谢你,爵士先生。”克罗虚弱地笑笑,“听说真正的骑士们为了表现决不在受苦的路途上后悔与哀叹的决心,上这里来从不在其间停步,也不能互相搀扶。看来我还不够格呢。”
“唉,册封传统确实是那样的。”派里斯走上最后一梯台阶,把克罗放下来,“不过那是针对没有负伤的骑士,对吧?”
御河殿内,宽敞的大厅内只有水流的声音,其间夹着人的小快步踏在古代木地板上的悦耳响声,以及殿外微弱的街市嘈杂。
御河殿内部看起来比外部看上去要大,大厅两边洞开,只由大石柱支撑起穹顶,外面则是被朝霞染红的天空,阳光打在象牙白石柱上,有的透进来,在地板上照出光影交错的块面画。
大厅中央就是御河的源头,暗涌的水流从这里喷薄而出,撞碎在石柱上后掉向地面的王都去了,而涌泉之上,则有四通八达的石桥,错落有致地连接到大厅另一段——祭祀十七神的巨大灵龛。
克罗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宏伟瑰丽的景象,他有些呆,这个大殿如同梦幻。
走来的两个祭司为他们递来毛巾和果汁。表示感谢后,派里斯爵士要求见见这里的总管,但是总管不在,于是派里斯立刻表面来意,要祭祀们为克罗施礼,让他成为一个名正言顺的册封骑士。
“嗯?”祭祀有些不相信地看着面前的克罗。“他真的有成为骑士的能力吗?”
“当然。”派里斯强硬地回答他的话。
“那你又是……”
“派里斯·维勒爵士,太阳宫白衣禁军,殿卫队长之一。”派里斯把自己坎肩上的龙翼十七芒石印花拉到身前,向祭司出示,“公务在身。我是他的担保人,请不要再为难我们了。”
知道来人是禁军后,祭司们也没有再刁难什么,问了克罗的名字以及身份后,一个把他们领到神殿深处去,一个去准备些东西,应该是要为克罗施礼了。
刚进殿,祭司示意派里斯留步,并要克罗脱掉全身衣物,随后要求克罗与自己跪下。克罗和派里斯照做了。
“接下来就看你了。克罗。”派里斯站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克罗点点头。
“向伟大的万神请求,进入殿中。”他轻声诉说到,随后站起来,要他们进去。
内殿中,十七位造型诡异,面目晦暗的神祗分布在这个几乎呈圆形的空间内,他们的中心,是一位高出许多的狰狞神像,睥睨着阴暗的神殿。
“把衣服脱了,克罗。”
一位祭司拿着一盆圣油和一柄剑来了,他命令克罗跪下,然后用圣油抹在他的肩上、胸前、腹部、脚背、然后是**。
克罗觉得非常不自在,一是因为他非常厌恶**站在人面前,而是因为那滑腻腻的圣油的味道香到让他反胃。他几乎被熏昏了过去。
“克罗·坦德爵士,随我念。”祭祀命令到。
“吾之名为克罗·坦德。”
“吾之名为克罗·坦徳。”克罗跟着他说,觉得怪别扭的。
“诸神见证,从今方起,我誓为骑士。”
“诸神见证,从今方起,我誓为骑士。”
“我誓为王国的利刃,安缪人的奔马,瓦兰瑞的坚盾。”
“我誓为王国的利刃,安缪人的奔马,瓦兰瑞的坚盾。”
“我将卫戍四方,从霍格伊特到胡伦尼亚,从诺帝卡到泛海,我誓以数十年必死之生命,固王国数千年不死之根基。”
“我将卫戍四方,从霍格伊特到胡伦尼亚,从诺帝卡到泛海,我誓以数十年必死之生命,固王国数千年不死之根基。”
“追建城王之先驱。”
“抱篡诫王之觉悟。”
“怀恶食王之豪气。”
“存黎明王之睿智。”
“并远航王之项背。”
“尊咒士王之箴言。”
“守巨龙王之坚韧。”
“从此以往,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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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了,我是firliar,我又回来啦。
最近会把克罗册封写了,不过因为要高考了,所以后文应该会留到高考之后吧。
我一定会为了严肃奇幻的明天而不懈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