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不幸,究竟能到达何种程度呢?
宁愿降临自身,也不愿连累他人。
或许这是一种傲慢吧?不,这正是一种傲慢。
既不是神明也不是什么伟大的人,仅仅只是普通人而已。
或许这是惩罚,但为什么,偏偏总是这样?
太过分了。
过分,谁过分?我应该向着谁怒吼?老天?
就连一个宣泄的对象都没有,太可悲了吧。
胸口被灌满了海水,无比深沉毫无亮色的海水。
恨不得马上用一把锥子凿开我的胸膛。
可恶!
......
......
已经一个月了,可可仍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看见那套着呼吸口的样子,脸色白得渗人。
而趴在一旁的姑妈即便哭干了一辈子的泪水,即便眼珠仿佛要掉出来一样,依旧趴在那,一遍又一遍哀嚎。
向着谁哀嚎?向着谁祈祷?
没有任何人来回应。
错的是谁?
是疲劳过度的司机?是上学的制度?还是刚好在那的可可?
该死的世界!
你对自己拥有的东西不屑一顾,反而去尽可能掠夺那一丝一毫。
就连这小小的,破破烂烂的,光是生活下去就十分艰难的,一个普通却又温暖的家庭,都要狠心摧毁。
“喂,小子?你什么眼神?”
“......”
“垃圾,问你话,你那是什么眼神,嫌我们烦了吗?不过是个罪犯的儿子!?”
“啊...对不——”
一如既往的,总是有些人喜欢欺凌别人,欺凌弱小的人,以此来显示自己的强大,满足自己那毫无价值的自尊。
无所谓了,要打也好,踢也好,想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如果这样别人能够感到舒适的话。
不能反抗,越是反抗,他们就越是来劲,或许这样还会连累到与我的家人。
咦?好奇怪,家人...
我的家人不是都一个个擅自的离开了吗?
为什么我不反抗?
算了吧。
自讨苦吃而已。
“喂,那边几个。”
好困...被揍到意识模糊是一种什么感觉?
啊,眼睛要闭上了,就连听觉也...
粘稠的液体像条蛇一样缠着自己,湿漉漉的,热热的,就连那刺鼻的味道也...
没有了。
闭上的双眼却又渴望睁开,挣扎着眼皮,不知过了多久,我的听觉,视觉,触觉渐渐恢复,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一位红发的少女正在前方不远处抽着细烟。
她的脚下,周围,全都是,躺倒在地上,血淋淋的一群如同尸体般的...
是她做的吗?
“喂,能起来吗?”
红发的少女扔下了手中的烟,伸手将我一把拉了起来。
勉强站了起来后,看着眼前的一片残骸,不由地感到麻烦。
“啊...等下又要道歉了...不知道这次要流多少血才能得到他们的原谅...”
“啧。”
刚把我拉起来的少女,却突然一巴掌把我打翻在了地上。
“好...疼。”
“小子,名字?”
“夜...轩。”
“我叫安娜,请多指教哦。”
指教什么...啊,安娜,耳熟的名字,是班上议论的人,那个吗?不良的少女。
“知道他们为什么每天不厌其烦的来侵犯你?”
“当然是因为...我...罪犯的——”
“错!因为你只是一只老鼠而已。”
老鼠,光是存在就让人感到厌恶,只是在那便能引起巨大的灾害,使周围的一切全都牵扯进来。
“老鼠...吗?”
听到这样的形容,我不由地在心中苦笑了一番。
“但是老鼠也是有着自己的特权的,为什么老鼠还长着锋利的牙齿?你不会想是为了吃食物时更好的撕咬吧?为什么老鼠会长着尖锐的爪子?不会想说是为了更好地撕裂食物吧?为什么老鼠会有着如此迅速的动作?不会是因为躲避天敌吧?这一切全都是为了反抗啊,老鼠有着向着那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畜生们反抗的特权啊。”
安娜一边滔滔不绝地述说自己的想法,一边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根烟拿在手上把玩着。
“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啊!你在看不起谁啊?”
似乎更加激怒了她,一脚踢在了我的右肩上。
“快离开夜轩!”
从远方传来一阵怒吼,那是秦瑟的声音,啊,自那次之后已经多久没见了呢?
“你熟人?”
“你对夜轩做了什么!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那么,夜轩,早晚你会自己选择的,不,我会逼着你选择的。”
说完安娜便离开了。
“没事吧!”
看到我破破烂烂的样子,秦瑟似乎很担心,将我从冰冷的地面上扶了起来。
“对..不起。”
就连我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脑中一片空白,根本不想思考。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秦瑟你...可真像‘圣母’呢。”
......
......
当自己看到所厌恶的人获得幸福的样子,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
“快放开她。”
“夜轩!”
厌恶我的人,因为我是罪犯的儿子而惧怕我人,当然也有些看我不爽的人。
各种针对我的人要多少有多少,这我清楚。
但看到我和秦瑟在一起,终于,他们再也忍不住了,要干什么?当然是去摧毁啊,凭什么一个罪犯的儿子会过得这么幸福啊?
幸福吗?
去死吧。
“你们...这样做,老师可不会...”
“没用哦,老师,毕竟,那可是罪犯的儿子啊,会管的话就不是老师了啊,哈哈。”
之后只要把一切都推给罪犯就行了,无论什么坏事,毕竟是罪犯,干了什么坏事都是非常有可能的,其他人只是被威胁而已。
一开始,所有的矛头便指向了我,这个社会,这个世俗,对犯了错的人,并不善待呢。
这也是当然的啊。
“求求...求求你们了!你们想对我怎么样都可以,只是,只要放过她...她真的跟我...我们没有关系!”
“骗谁呢,这么亲热,让我很不爽啊!”
动手吗?
此时,心中一个无声的音正撞击着我的大脑。
不要!
为什么?
这样是不对的?
即便他们错在先?
不要!
恶意是什么?不会到这种时候了还会去渴望圣母吗?
不对不对不对!这样是不对的!!!
再犹豫可就什么都晚了哦?
“动手吧,比如说让这个美丽动人小姑娘的脸面上留下不可抹去的疤痕之类的?”
十七年,自出生起从未反抗过任何人的我。
或许正如她所说。
我是老鼠。
光是存在本身就会为周遭带来不幸,带来灾难。
可是。
恶意是什么?
已经无所谓了。
迷恋上了。
他们,原来这么不经打——不,原来,我的爪牙是这般锋利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