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势气消失了……。”
露凯了解到这情况的意义后,没能按耐住心头的悲痛,靠着墙壁流下了眼泪。生她养她十八载的男人,就这么轻易的消失了……少女感到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渐香在旁边看着她,却不知道安慰些什么好。由于他和露凯刚见面不久,他连帮她顺顺头发也做不到。他只好继续和其他维蟒人一起搬运小艇。
漆黑的夜色中,小艇被用吊绳固定住了。露凯和七名公牛号船员慢慢登上了小艇,微微摇晃的小艇令人十分缺乏安全感。
过了一会,维蟒人们又将另一条小艇用吊绳固定好。
“喂渐香,等等我呀!”
正当水手们要把小艇通过吊绳送下水时,不远处忽然跑过来一名十岁少年,披肩的短发随着他的步伐摇来摇去。
“蓝花你干什么去了?”渐香问道。
蓝花被渐香扶上了船,坐了下来。小艇随着吊绳的运转,摇晃着下降。蓝花注意到海面上的露凯悲伤的表情,他一下子明白了其中缘由,于是他下意识地把脑袋扭到一边。
小艇缓缓到达了海面,维蟒人们划着浆,向远处驶去。
蓝花又看向旁边小艇上的露凯:“你,怎么了嘛……?”
“我,咕呜……”
露凯刚一开口,哽噎声随之而出,她立刻又捂着脸哭了起来。渐香踩了一下蓝花的脚,示意他不要问了。
“先往东划,大约一小时之后就到最近的陆地了。这条船不能远航……我们走陆地前进。”
忍住悲痛,露凯用胳膊捂住脸,低沉地说道。
“已经危及到我们必须跑路了吗?”渐香问道。
“嗯,这是我登船以来最大的一次危机。”露凯的悲伤渐渐开始平息了,“虽然我不能探测每个人的势气,但是至少还是能探知大致走向的。那些新出现的势气已经占了上风……。”
众人低着头,感受到了一丝沉重。左雏茫然地问道:
“渐香,我们……该怎么办啊?”
一直默不作声的维蟒人,黄田三四也开口了:“现在我们已经离开了闻涛城,要不要就这么一走了之?”
“这比较困难啊。”渐香说道,“这里还没有脱离偌默边境,也就是院果的管辖范围……。”
“而且我们也不能对露凯小姐坐视不管,至少得把她送回闻涛城。”蓝花补充道。
或许是出于对凯里死亡的罪恶感,蓝花有些向着露凯说话。但这似乎引起了黄田的不满,他拍了一下船边,轻浮地说:
“这小女孩有什么用?听我的,把旁边船上的人都杀掉,你要是喜欢她我们可以一起享用她。”
露凯猛得抬头,她不可理喻地看向黄田。但她忽然发现四周也有几个维蟒人,在用和黄田同样的颜色看着她,这令露凯打了个寒战。这时渐香和蓝花狠狠瞪了黄田一眼,渐香说道:
“我看谁敢动她。”
黄田立刻闭嘴了,露凯刚想说些什么,但忽然注意到脚下好像滑滑的。她向下看去,一层薄薄的水面出现了。
“这船漏水了,我们得快划回去!”另一条小艇的船员喊道。
渐香低头一看,自己乘坐的小艇也在漏水!他们立刻向用东西堵上,但并没有合适动塞子。渐香拔出冻彻凝云寻找窟窿,而剑刃无法严丝合缝地堵住。
“快往回划!”
两条船尽快划回了红色公牛号,大声呼喊里面的船员。当有人注意到他们时,水已经快要没过脚面。
“先把船员那条船运上来!”水手说,他们把绳索扔了下来。
“凭什么!”
黄田想大骂一番,但渐香按住了他。接着露凯的小艇慢慢被绳索送了上去,人和小艇都收上去之后他们才再次扔下绳索,把维蟒人送上来。
“现在战况如何了?”重新登上船的蓝花问道,他可不希望自己登上了死亡航班。
可水手却摇了摇头:“我们是搬运伤员的途中发现你们求救的,在这之前我反正不觉得形势多么有利。”
看来露凯的探知是正确的,众人不容乐观。渐香拔出了冻彻凝云大喊:
“让我们也参战吧!”
船员们左右对视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他们正要一起前往左舷,但露凯忽然在一旁幽幽地开口了:
“又有一条船接近了……”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绝望。
“很可能是海盗船。”
另一方面,魔之角号海盗船上,海盗们迅速冲向红色公牛号!
看着四周不断向前冲锋的海盗,狄安长吸了口气,他的额头冒着冷汗,紧张地学着大家的样子跳出船弦的开口。
“啊啊啊啊啊啊!”
狄安尖叫着向前跳跃,在接触到红色公牛号船弦的一刻,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手边传来了绳子的触感,呼……看来勉强够到了。
他往上一蹬,但是船弦比他想象的要滑,而且绳网上突然断开了一根,狄安整个身子向下滑了一段,好在他的手还紧紧抓着绳网。他看着下面的海面上,被淹在水中的人,不禁打了个寒战。
狄安再次把脚蹬在绳网上,他能感受到自己剧烈的心跳,以及颤抖着的指尖。这时他前面的思源前辈突然中了一箭,从绳网上跌了下来,径直摔在狄安的身上,而且死死抓在狄安身上。
“呃啊!你快到一边去!”狄安惊恐地说。他的手指已经被绳网勒得发紫,随时可能会掉落海中。
“抱歉,我很快就能移动开!”
思源努力地向边上爬,想要回到绳索上。但是由于肩上中箭,他每动一下就疼痛万分。他肩膀上的血滴在狄安脸上,令狄安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快走啊,我坚持不住啦!”狄安的手指已经开始僵硬,逐渐失去力量,他的脑袋里已经只剩下了恐惧。
“我真的很快就能……啊啊啊啊啊啊!!?”
思源刚把一只脚伸在绳网上,狄安却突然开始扭动,他的前辈一下子就被甩开,跌入了深处的海面上。听着思源前辈远去的尖叫,狄安没有往下看。他抬起麻木的手指,用尽力气向上攀爬。
不知过了多久,狄安喘着粗气爬了上来。仅仅只是登到甲板,他就好像已经倾尽了全力。
但是令他更加恐惧的一幕出现了。
水手和海盗们奋力战斗,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一个个都把对方往死里打。他面前一个人被箭射中了喉咙,血液溅在狄安的脸上,他的鼻腔和嘴里充斥着铁锈的味道。
他喘息地更快了,立刻解下腰间的弩箭指向前方,盲目地四处瞄准。他模糊地看到一名海盗正被一个胖水手按在地上,于是他射出一箭,但没有打中。但是这个行为引来了胖水手的注意,他径直走了过来,也用手中的弩箭射向了狄安。
被恐惧麻痹神经的狄安没有多少,而是闭上了眼。
“切,可恶。”胖水手叫骂道。
狄安向他看去,看来他的弩箭卡住了。胖水手拔出了腰间的长刀,由上到下砍来,但狄安却突然反应了过来,把他使劲推向船弦。强大的冲击使胖水手的刀脱手了,接着他用膝盖把狄安顶到了一边。
狄安倒在地上,胖水手趁机勒住他的脖子。狄安感到喉咙被紧紧压住,呼吸困难。他向边上滚动,但胖水手怎么也不松手。
狄安使劲想把胖水手的胳膊扒开,但已经发紫的手指却使不上劲。他把手指伸向胖水手的脸,想要扣烂胖水手的眼睛。但胖水手却勒着他在地上一滚,狄安下意识地把手撑在了地上。
胖水手压在狄安的身上持续勒着他,狄安渐渐感到大脑一片空白,或许这就是死亡吧……。
但是这时,其他人的战斗影响了这边。另一名水手被推倒在地,把胖水手压到了一边。
“呼……咳哈……”
总算恢复了呼吸的狄安再次睁开眼,胖水手正在地上痛苦地扭动。麻木的狄安完全没有思考,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开始了行动。
手边没有武器,狄安直接把身子压了上去,麻痹的神经刺激着行动,他向着胖水手张开了血盆大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狄安直接咬了上去,事后他才知道,他正好咬在了胖水手的喉咙。下颚猛地发力,柔软的喉咙被含入口中。胖水手想要尖叫,但已经发不出声,他用力想把狄安推开,但狄安早已用手牢牢按住他的脑袋。
接着,狄安一次又一次地向更深处啃咬,血肉贴在他的脸上。鼻子和嘴里的味道已经无法传入大脑,他只是一味地啃咬、啃咬……疯狂地咀嚼。
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胖水手的抽搐早已停止。狄安的眼睛呆呆地看着这个张着大嘴、撕开喉咙的尸体。
在这之后的事,狄安什么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