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夜缺好像刚从沉睡中醒来，脑袋里却传来了剧痛。
撕裂，就好像有什么想要从脑子里挣脱出来。
所幸，“憎恶”似乎给夜缺传来了阵阵清凉。剧痛被抚平，就好像将一张被揉的皱巴巴的纸张摊开，抚平。
一切，沉于平静。
“呼呼——”不是劳累，却满头大汗。
“憎恶”恢复了夜缺的精神，却无法治疗夜缺双手上的伤。
一阵阵疼痛从双手上传来，恢复清醒的夜缺反而更加痛苦了。
呃呃呃呃啊————
该死！
像是听到夜缺内心的低骂声，“愤怒”驱动着火焰蔓延到夜缺的双手上。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夜缺的双手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白皙，光滑，有弹性。
等等？这是我的手？这不是我手本来的样子吧。
“哈！”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就是一顿，夜缺的肚子狠狠的撞击在下面的衣服上。
即使垫着一层柔软的衣服，也让夜缺的肚子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
玛德，跑个步还得不停享受痛苦！
“我说夜缺，你这回劲也太大了吧，能不能控制得精准些啊！”卡莱瓦落地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好的。”唔，我根本控制不住，但是，你觉得我会说出来吗？
低头，夜缺准备再来一次，当然，这次不会集中这么多的魔力了。
嗯？
卡莱瓦的背上开了一黑色的花。
以夜缺双手覆盖的地方为花蕊，这朵花将花瓣向四处伸展。
妖异，触目惊心。
这是刚才夜缺失控火焰在卡莱瓦背上雕琢出来的痛苦之花。
没有血液流出，是因为血肉已被烧焦。
“卡莱瓦，你不觉得痛吗？”夜缺带点小心翼翼地问道。
“哈哈，皮肉伤罢了，算什么。”卡莱瓦笑道，又稍微看了看周围，“唔，这一下就千把米了。”
“咳，这样子就不能继续了。”说实话，就算卡莱瓦忍得住，夜缺自己也忍不住。就算夜缺忍得住，可是那种手背挤压血肉、鲜血喷薄而出的感觉……额，不说也罢。
“怕啥啊，我都不怕，你有啥……”卡莱瓦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可说道一半却被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了。
“你个傻汤姆，这样跑下去学员会被你弄残的！”语气里带着气急败坏。
这么关心学员啊，这个声音的主人肯定是一位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热心关爱祖国花朵的好老师！
“我怎么了，这些毛刺儿，见面就得给他们来个狠的！”汤姆反驳道，“我说杰瑞，这样做难道有错吗？”
汤姆教官，这难道就是传说中下马威？新官上任三把火？
“哎呦，你还有理了？”杰瑞腔调里带着一丝怪异，“把他们训到医务室里去，接下来他们就可以好好休息几天了。”
嗯？这似乎不对啊，杰瑞助教你这语气往不好的方向去了。
“哎呦，我这脑袋？”听着声音，虽然看不见人在哪，可是完全可以想象出汤姆狠狠地拍了一下脑门。
“疼！”
还真拍了！大家快来看！我完全可以出去吊个旗子，摆摊算卦了。
不过，就算真拍了，你也不能喊疼吧。堂堂“魔鬼教官”，自己拍自己还喊疼，成何体统！
然后，杰瑞就揪着汤姆的耳朵从草丛里出来。
唔，这情形好像妻管严啊。
“哎呦，杰瑞你快放手，有外人呢，给我留点面子行吗？”汤姆苦着一张脸，哀求道。
外人？
嗯？然后……内人……妻管严。
夜缺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好了，这次就放过你。”杰瑞放过了汤姆的耳朵，拍了拍手，“把剩下的学员叫回来吧。”
“好咧。”汤姆勤快地像一只哈巴狗。
虽然夜缺知道这么比喻教官是不对的，但是一看见汤姆那勤快又带着讨好的表情，夜缺就下意识地想起了哈巴狗的形象。
等等，谁是教官，谁是助教？我脑袋有点混乱了。
“所有人——”汤姆扯开了嗓子，用手在嘴边做喇叭状，大喊，“归队——”
这声音……传遍了大江南北，黄河上下……
当场就有几个保安……咳咳，校园守卫过来查明情况。
一通罗里吧嗦下来，不远处也出现了那些战士和法师学员的身影。
看着浑身大汗却不失气势，浑身无力却双目有神的战士学员，对比着一旁如死狗一般向前挪动着的法师学员，夜缺感慨良多。
法师不是最为高贵的职业吗？怎么会如此不堪？下意识的，夜缺握了握拳头。一种将法师发扬光大的信念开始在心中扎了根。
其实夜缺的疑问完全是多余的，在体能上，法师根本无法与战士比拟。法师的专长在于魔法，以及运用魔法的各种技巧。在战场上，一个强大的战士可以以一敌百，可是，一个强大的法师可能只用一个魔法就决定了这场战斗的结局。
也正因此，法师才如此珍贵，或者说，高贵。
在战场上拼死拼活，好，勇敢，给你个将军当当。一个魔法解决一切，厉害，给你个元帅指挥大局，没事就放俩个魔法。
但是，此时的夜缺对于这个世界的认识还不够多，更别说上过战场了。他并不知道法师的高贵，到底高贵在哪。
“战士啊……精力真是充沛呢？”温柔似水，就像是失意的少女在哀怨。
女化的声音，再次出现。
时间忽然缓慢，好像巨轮失去了动力，在海里缓缓减速，前行。周围是时间好像化为了水，拖拽着巨轮前进的步伐。
思维在快速地活动，身体却缓慢得像个垂垂老矣的白发老翁。
“憎恶”啊，又出来了。
这可不好！
像是突然醒悟，夜缺的瞳孔骤然紧缩。意识到“憎恶”的活动，夜缺连忙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可是，还是来不及了。
夜缺有些害怕了，他跟那些学员根本无冤无仇。更何况，在骨子里，夜缺完全不想杀人。
就在夜缺掩住嘴巴的前一瞬间，排头的基蓝感觉大脑里似乎不断地传来了一个意识，那个意识好像在对他说，“睡吧。”
像是小时候被母亲哄着睡觉一般，无法抗拒的困意袭来，肆意折磨着基蓝的神经。紧接着的，身体失去力气，肉体力量在一瞬间隐匿起来。
无法抵挡。
基蓝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失去的在那一瞬间之前的炯炯有神。奔跑中的步伐也因此变得混乱无力，膝盖弯曲，双手也不再摆动，前倾的身子向前倒去。
“扑——”基蓝狠狠地扑倒在地，并且向前滑动了十余米。
就好像多米诺骨牌，随着基蓝的倒下，在基蓝身后的战士学员也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并且向前滑动。
唔，就像冰壶运动。
呃，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夜缺和卡莱瓦赶紧跑过去。
汤姆和杰瑞的速度更快，只是一个闪身，就跨越了近千米。
“喂，基蓝同学，你怎么了？”说着，汤姆给了基蓝两巴掌。
喂，叫别人醒过来教官你都是用这种方法的吗？这也他不尊重学生了！
不过，我喜欢。
夜缺似乎回想起当初在威特森林送给卡莱瓦的催醒耳光了。
果不其然，经历过夜缺和汤姆催醒耳光的卡莱瓦看到这一幕猛地打了个寒颤，浑身上下起了鸡皮疙瘩。
意识里没记住，身体却记得牢牢的吗？
经历了十几道催醒耳光，基蓝还是没有醒来。
不会啊，这招不是应该很管用的吗？
这是夜缺和汤姆共同的心声。
不会……被我弄死了吧。
这也是夜缺和汤姆共同的心声。
不同于夜缺这个罪魁祸首，汤姆是认为自己的体罚让这些学生出了事。
汤姆颤抖地伸出手指，把它放在基蓝的鼻子下面。
“啊！”汤姆一下子瘫倒在地，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死……死……了吗？”夜缺断断续续地说道。
没想到，只是不经意间的一点点情绪，就造成了十几个人的死亡，“憎恶”未免太过恐怖了吧？
我……我真的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
夜缺在心底反问自己。
杀白狼也好，杀了佣兵团的人也好，虽然说不上正义，但绝不会愧对自己的良心。但今天，夜缺竟然将十几个与自己毫无交会的人杀死。
我……我……
夜缺已经大脑当机了。
“你个死鬼！快说，怎么了……”杰瑞那尖锐的声音响起。
“有气！”汤姆斩钉截铁地道。
额，夜缺脑袋已经不够用了。
“有气你‘啊’个鬼啊！”杰瑞伸出手，像是又要去揪汤姆的耳朵。
“我不是太惊喜的嘛。”汤姆小声说道。
可杰瑞还是听到了，“是惊吓吧！还不赶紧去医务室找人！”
“哦哦，我这就去。”汤姆有些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一个闪身就不见了。
玛德，有实力就是好啊，来来去去都是一个闪身，又牛逼又快捷。
“其他学员，照顾一下倒地学员的状态。”汤姆走了，杰瑞厉声说道。
“是。”虽然，很疲惫，但是剩下的学员还是强打着精神，将倒在地上的学员扶到一旁。
不久，医务人员很快到达，杰瑞也宣布放假一天。
只是，最后的时候，杰瑞冷冷地对夜缺说了一句话。
“这位同学请跟我来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