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父亲收养后,我俩也算是同病相怜了,孤独者相依为命,我们相依并不是因为生活的困境,而是缺少活下去的理由,如果全世界都是忽视你的人,而且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你重视的人在身边,这个人就失去了活着的理由。
父亲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但是妈妈和姐姐的去世,让他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我也是不知道怎么生在这个世界上,亦或是不幸,孤儿院虽然是给予了物质上的救济,也其实只是用谎言包裹的看守所,当然也许会遇到虹姐那样的人,还可能遇到父亲这样的养父母给予新生。
父亲没有活下去的理由,我觉得他比我更可怜,虽然虹姐不在我身边,但是我知道有一个人可能牵挂着我,但是父亲真的什么也没有了,所以我开始走入他的心里,直到吃了我那烤糊的蛋糕之后,他才振作起来。
...
这些过往真的如流水一般,在我脑海中循环了一遍。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沉没在反思中的的我心脏吓得一震,慌忙的拿起手机,但是慌张之下竟然把手机碰开,就这样摔到地上,我下床去拿去手机看到是个未知电话。看到这个电话我心里略感不安,但是还是接听了。
“请问是张国强的家属吗?”虽然我很少叫他名字,但是父亲的名字就是张国强。
我是很清楚父亲是没有什么亲人和朋友的,而我平时又比较敏感,这个电话打过来我有两个反应,第一是对面是个骗子,准备用我父亲作为切入点来搭话,然后骗我给医药费什么的。第二是我父亲真的出了什么事,不过我下意识的想忽视最坏的可能,要知道对面的来意我又问道:
“请问张国强发生什么事吗?”
“这样的,他受了重伤,现在在南安县医院高危病房,随时有生命危险,接下来会有一场手术,能请您到医院来吗?”
听到这里。她并没有其它要求,仅仅只是让你去医院,确定不是诈骗了,但我一点也开心不起来,真的我宁愿这是一个骗子,也不愿这是一个真正的通知患者的医院工作者。心里的不安蔓延开,背后深深的寒意开始向四肢渗透,我呆在那里,迟迟没有任何动作,生怕因为我的动作下一秒失去了父亲。但是我很快镇定下来,父亲现在需要我,我要抓住每一份可能让他健康起来。
我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的说道
“我知道了,我马上来。”
我跑出去刷了门禁卡就往地铁站狂奔。地铁上订了到家的票,但是最早的票也要下午三点。心里一阵烦乱,但也只能订那辆动车了。很快到了火车站候车,我心烦意乱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一拳怼墙上,来平息我烦乱的心绪。只听墙上一声闷响,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有病吧这人。”一个华丽服饰的女人说道。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这么心浮气躁易冲动。”一个老婆婆说道。
我也不想理他们,我现在只担心我的父亲。
……
终于,我回到了南安县,虽然已经深夜了,拦下的士直接出发去了县医院。
在的士的时间漫长的像一个世纪,多一秒都是一分煎熬。
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起来,焦急的我连忙接了起来。
“喂,您还没到,再不到就不用来了,患者已经死亡,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能这么无情的,受了这么重的……”
“你说真的?”他大概是以为我在南安县然后没有去看父亲吧,其实我只是赶不到而已。
我把她的话打断立刻大吼道,前面的司机被吓了一跳。“你再说一遍!”
“对,对不起,我不该说您是……”
“不是这句,你说我爸他怎么了?”
“我。。。”,他被我的大吼吓的语无伦次,“我。。我说患者他,他已经抢救无效……”
“够了,我马上就到医院了,最好你们都已经做了最合理的救治!”说完我就挂了电话。拳头狠狠的锤在自己腿上。
……
“到了!”司机战战兢兢的说道。可能是被我的脸色吓到了。
付了钱,下了车。
明明是初秋,可能是因为我平时衣服穿的少的缘故,身上真的一阵阵恶寒。路灯冰冷的白光照在行道树旁,行道树歪歪倒倒的横在医院门口。明明到这里之前我都是狂奔过来,但是现在我却始终不敢迈出下一步。我害怕,十分害怕等待我的是失去,我从来没有害怕过,因为从孤儿院开始,就几乎没有过在意的东西。没有珍视的东西,不重要也就不怕失去,但是现在不一样。父亲现在不仅是我的父亲,还是我的挚友,在孤儿院过去了生无所恋的几年,父亲重新给了我活下去的意义,终于有一个能陪伴自己的人,而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了。我的眼睛已经酸疼,但是忍住泪水,迈进了医院。
已经深夜,我先到了住院部,在楼下找到了值夜班的照顾病人的护士,问道
“请问一下张国强的病房在哪?”
她看到我发红的眼圈愣在哪里,看我也盯着看着她,她有些尴尬的低下头然后开始查询病房记录喃喃道
“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哦对了”
她停止了查询直接正色道:
“这位患者之前在重症监护室,由于抢救无效已经…”
“他现在在哪”我等不及他说完,直接问道。
“太平间。”
我直接回头看了看墙上地图就离去了。
晚上的医院静的可怕,之前的悲伤已经被冲淡,现在心里只有死一般的寂静,我的脚步声响在空旷的走廊里,转角就已经到了太平间的门口。
门口的长椅上,一个短发护士坐在那里,一副时刻要睡着的样子,如果她笑起来一定是一幅是俏皮可爱的模样,不过我现在没心情管这些。坐在那里的护士看了我打量了下我,愣了一下然后说道:
“请问是张国强的家属吗?”
我没说话,微微点了点头。
“那好吧,你跟我来。”她回头然后立刻说道。
他带我到一个白色的床前,上面一块白布,白布下应该盖着一个人,我鼓起勇气缓缓走上去双手有些颤抖,即使已经十分确定我依然害怕面对。缓缓揭开白布,不管怎样,现实就是现实,不管再难以接受,那熟悉的脸就是父亲,与平时不同的是他头上全是伤痕,我把白布一下子掀开,看到的画面已经让我无法忍受,究竟是怎样的仇恨与恶意才需要把它他弄得遍体鳞伤,这绝对不是意外才造成伤势,是谋害,绝对是被人盯上了然后才伤成这样。
我的悲伤已经完全变成了愤怒,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我回头对那个护士说道,明天我来接走他。护士看着我青筋暴露的样子也好像是被震慑到了不敢说话。
我也没说话就离开了,如果旁人看我,一定可以看到我双眼通红,充满血色,我已经不能再更愤怒了,爸爸的为人我是清楚的,他虽然有时候有点无赖,但绝对只是对至亲之人才会显露出的开玩笑的样子。他绝对是一个重情义以德报怨的人,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去主动惹到仇家。那么但只有一个了,那就是这个善良的男人成了某些男人的绊脚石,所以才被害吗。不知何时善良也成了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