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已到,繁绣楼这一日的生意也该做完了,客官们已在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哎呀,没曾想这繁绣楼打烊打的这么早啊,我二人还没与福祉姑娘喝尽兴呢。”
“还请二位客官恕小女子不能陪二位尽兴了,今日繁绣楼里的姐妹们实在不多,要是将繁绣楼开足一整日可是吃不消呐。”
繁绣楼门前,福祉正在恭送两人。
说两人能纠缠还真不错,福祉本以为她去小灶时,两人便会去寻喜欢并把她忘了,虽然同情被两人缠上的新欢,可福祉还是想着能从两人那得到解放,然而福祉终究是小看了两人的毅力,她去小灶的时间不算短,但两人一直等着她,等她一出来就又缠了上去……
此刻福祉是欢心不已,两人终于要走了!
“要是二位客官今日不尽兴那大可过几日再来,上山修炼的姐妹们一日后便会回来了。”欢心不已的福祉随口一说。
“好呀!正好我二人要在冬秋镇待上几日。”
“那就这么说定了,这几日我俩每日都来,哈哈……”
说罢,两日扬长而去,只留下恨不得撕了自己嘴的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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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懊悔不已的福祉截然不同,那个泼了阿悌一身酒的酒鬼此刻是畅快无比。
他侧卧着,右手撑着头、左手拎着酒壶,一个人就占了整张榻。
一双散着温温酸臭气的脚互相抠挠着,也不管头上那依旧被缠在“乱草堆”中的发笄,酒鬼左手一弯就往嘴里送了一口酒。
“哈哈哈!”一口酒下去,酒鬼便放声大笑,全然不理会打没打扰其他客官,俨然一副“唯我独尊”的架势。
实际上还真是唯他独尊了,其他客官看见他都不敢大声喧哗,都是低着头、安安静静地从他身旁绕过;他和别的客官都要茶时,别的客官总是将茶先让给他喝;不论他是抠脚、打鼾、大喊还是大笑大叫,别的客官就是不理会,全然没有要让他消停的打算。
照理说一群人都对一个陌生者恭恭敬敬地实属怪异,可酒鬼倒是全然不觉得有何不对,反而觉得别人对他恭恭敬敬是合情合理的、是理所应当的!
要问为什么?自然是因为,酒鬼可是【帝皇境】的强者啊!
看看那酒鬼腰上所挂之物便可知道他的境界了,那是一块不知何种材质的牌子,厚不过手掌、宽一寸、长一寸半的六边形状,边上刻有祥云装饰,牌子正中赫然显着一个“帝”字。
此牌称为“天地牌”,可以判定持有者的境界并显现出来,由于其境界是根据【天地制】来判定的,故称为“天地牌”
酒鬼似乎是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境界,将【天地牌】明明白白地挂在腰间、摆在身前,就像是在显摆。
当然要显摆!爷有这个本事、爷有这个资格、爷可是帝皇!凭什么不能显摆!
酒鬼如是想道。
又喝了几口酒,酒壶喝干了,酒鬼的尿意却上来了。
人有三急不能不急,酒鬼打着酒嗝便下了榻、踏上鞋,他走到就近的一张塌边,以高高在上的语气向榻上人问道:“嗟!你可知茅房在何处?”
“咕!咳……”榻上人正在喝茶又被酒鬼一惊,结果呛了一口。
“咳什么!爷问你话就快答!当心爷叫你好看!”说着,酒鬼还不忘晃一晃腰间的【天地牌】。
“茅房在东边……”
“嗯……这就对了,算你小子识相。”
酒鬼满意地笑着走远去,榻上人则轻蔑一笑、又接着喝茶去了。
酒鬼来到“茅房”、解开裤腰带,边打着酒嗝边撒了一泡尿。
“嘘……”
酒鬼撒完尿、正舒坦着,却有一道声音响起。
“客、客官……”
酒鬼寻声看去,“嘿!假丫头,你怎么在这?难不成你还喜欢躲在茅房偷看客官解手么?”
“茅房?可这是灶房……”
“灶房?方才那小子是说的茅房在东边啊。”
“茅房是在东边,可这是西边……”
“嗯!奶奶的!你莫不是在说爷东西不分!”酒鬼吼道。
“噫……”阿悌缩了缩身子,“客官息怒……小人不是这个意思……”
“切……罢了,爷不跟你这个假丫头一般计较……话说,你在这忙碌的时候待在茅、灶房作甚?”酒鬼看了看四周,一片狼藉,阿悌却光足坐在竹椅上、手里还端着一碟子饼,“嚯!合着你把灶房弄得乱七八糟还在这偷懒呀。”
一下子,酒鬼又像想起了什么,“不对,方才有感到两股气息在这边相冲,怕这灶房是被那两个弄糟的……”
“不过!”酒鬼话锋一转,“你这假丫头偷懒是一定的了。”
偷懒,哼!不务正业的懒人,今个就让爷替你老板管教管教你!
如是想着,酒鬼向阿悌问道:“假丫头,站起来!看你头发那么短,是个小子吧?”
“是……”阿悌颤颤地站起来。
“那这楼里的姑娘都在干活,你一个小子、男的却在这偷懒是吧?”
“是……”
听着阿悌唯唯诺诺的应答,酒鬼开心地接着问道:“那你害不害臊?”
“是……”
“是什么是!别驴唇不对马嘴的,爷问的是你害不害臊!”
“害臊!”
“嗯!害臊就对了……哎!把你端到东西给爷。”
酒鬼接过阿悌递来的碟子,抓起一只饼就塞进嘴里。
“嚯!这可比爷先前吃的强多了,比客官的吃食都好,怕是这的老板给自己准备的吧……没想到被你这假丫头给吃上了,不光偷懒你还偷吃呀!”
“……”
“哟……还不说话了!心虚了?哼!偷懒又偷吃,你还想偷什么?偷情么?”酒鬼转过身去抬脚就走,“也罢!爷不管你,看在这美味的份上爷就放过你,别再偷懒了啊……话说回来,偷情么?确实这的姑娘都长得蛮中看的、一个个胸挺臀圆的定是很合‘用’啊……哈哈哈!不过是青楼女子、一群贱女子,等会爷抢一个回去做贱妾好了,反正也没人敢拦爷,毕竟爷可是帝……”
乓啷!
酒鬼还没说完便觉得背后吃疼,他一看,身上都湿了、被酒湿了,且身上、地上散落着零碎的破瓦片,看着是酒坛的碎片。
酒鬼又回头看,便看见阿悌怒视着他、右手抬起,像刚扔出什么东西,并且先前滚在阿悌脚边的一个圆碌碌的酒坛子没了……
“好你个假丫头!敢拿酒坛子砸爷!”
“客官你不也拿酒壶砸过我么?”阿悌的语气没有了方才的唯唯诺诺,有了点声色俱厉的味道。
“你敢和爷比!爷是【帝皇境】强者,是帝皇!你不过一介凡人!爷砸你是天经地义,你砸爷是天理不容!奶奶的!枉爷还好心管教你,你砸爷!看爷今天不打断你的手脚!叫你看看一介凡人胆敢冒犯【帝皇境】至人是什么后果!”
说罢,酒鬼身上便爆出一阵猛烈的气浪,比福祉和福皊撕斗时所爆发的要强上不少。
阿悌被气浪刮起的强风吹出了好几步远,最后他是好不容易抓住了灶台的边缘才定了下来。
尽管如此,阿悌仍是怒视着酒鬼,他双眼中的怒火几乎就要烧出来了,而全然不见一丝退意在其中。
阿悌的实力比酒鬼强吗?当然不,阿悌的的确确是一个未经修炼的凡人,酒鬼随便一拍就能拍死阿悌。那阿悌不知道酒鬼比他厉害吗?也不,从酒鬼第一次叫阿悌“假丫头”的时候阿悌就知道酒鬼比自己厉害了,毕竟能在嘈杂的酒场中清楚听到几十步外传来的叫骂声可不简单,何况那时酒鬼又是喝醉的。
但阿悌不想退缩、哪怕是死他也不想退缩,因为酒鬼触及了他的底线、侮辱了他的姐姐们并对他的姐姐们抱有非分之想!
个个来繁绣楼的客官都会或多或少地抱有非分之想,就像那两人,那些客官起码言行是算规矩的,而这个酒鬼却是目中无人、口无遮拦还明言要抢姑娘!
繁绣楼女子们视阿悌若至宝,阿悌也是将他的姐姐们视作命中的一切,所以阿悌自然是不能容忍酒鬼的言行,他下定决心势必要这个酒鬼付出代价!哪怕自己伤残甚至死亡,只要是为了姐姐们……有时候就要笨一些,阿悌是很明白这个道理的,此刻他就要运用这个道理了。
面对实力甩自己十几条街的酒鬼,阿悌得冒着性命危险,用尽自己所能用、想尽自己所能想来与之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