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难以忘怀的往事,黎嫣依旧看着阿悌、沉浸于幸福中,她曾天真地认为那厮是自己的真爱,现在她知道了自从阿悌出生起、她的真爱便找到了……
当时那厮在施法时首先将阵式连通到了黎嫣身上、打算以黎嫣作为枢纽聚集一众女子的【气力】并传到自己身上,因此最后阵法崩溃之时、黎嫣于那厮一同遭到了反噬,由于对【炼无换天大法】这种偏门违禁法术没什么研究、黎嫣全然不把当时浑身的刺痛放在心上,结果本来即将冲关【寰宇境】的她又落回了【昊天境】入门的境界……
其他女子都为黎嫣可惜,而黎嫣本身却从未就此抱怨过哪怕一句,她觉得既然阿悌豁出自己的命救了她一命、那她便没资格再强求什么了。
黎嫣是真心感激阿悌当时救了她,她也想不到一个三岁的孩子居然能做出如此英勇的举动,同时她也在为阿悌感到不值,如果当时阿悌死了、那就相当于是拿阿悌今后的无限可能去换取黎嫣这样老妖怪的老命……若是其他孩子,黎嫣说不定不会在意,但这是阿悌呀、是从出生起就被黎嫣爱护的阿悌呀……
阿悌差不多是死过一回了,所幸有一众女子为他献出【气力】他才捡回一条命。不过,毕竟是女子提供的【气力】、其中自然蕴含着女气,所以阿悌的体态、形貌也变得阴柔了……据华萍对阿悌的检查,他身体的成长发育相较于一般的男孩子要来得缓慢些,到了如今他想要再长高几乎是不可能了,而他本来乌黑的头发也从那时起变得颜色稍淡了。
尽管和黎嫣开始幻想的英俊男子形象大相径庭,但黎嫣依旧喜欢现在的阿悌,虽然不能说是英俊、但是很可爱呀!
在黎嫣眼中,阿悌微张又随呼吸浅浅颤动的双唇恍若是青涩又诱惑的果实、叫她情迷意乱地想咬上一口。
黎嫣脸上泛起赤潮、眼眸扑朔而眼神迷离,伴随着胸口的起伏、从她精致口鼻中呼出的气息灼热地似乎能灼伤皮肉,恍惚中、她的脸不住地缓缓向阿悌的脸靠去,越来越近、她的呼吸也愈加急促,黎嫣呼出的气息已能吹得阿悌额前的刘海以及眉下的睫毛轻轻摆动了。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二者鼻尖相距已不过一分,同样是小巧玲珑、宛若精雕美的两只鼻子相对着,就像在等待着即将来临的亲密接触……
即将亲密接触的不只有鼻子,还有黎嫣和阿悌二者的四瓣软唇,照这样子、黎嫣就快要如愿以偿地尝到那“青涩果实”的滋味了……
四瓣软唇只剩一线之隔、下一瞬便要湿润地贴合在一起!而黎嫣却在这一瞬猛然抬手捂住自己的嘴!结果变成黎嫣吻在自己手心、阿悌吻在她的手背。
尽管黎嫣是妖怪而不是靠异性精气为生的妖精,但在口鼻靠近他者口鼻时、黎嫣会本能地吸取他者的阳气,这是难以克制的、尤其在口鼻相接触时黎嫣根本忍不住!
阳气可以说是生灵的生命力,虽然被大量抽取会导致生灵衰竭而死,但一般而言妖怪本能吸取的阳气量对生灵不过是九牛一毛、根本不会危及被吸取阳气者的性命。可以说黎嫣如果与阿悌相吻顶多只会让阿悌感到些许疲劳罢了,但视阿悌如命的黎嫣不愿阿悌受到哪怕一星半点的伤害,所以她宁愿自己的愿望得不到满足、也不会去与阿悌相吻。
若是阿悌修炼为至人强者……
不行!怎能为自己的无聊念想而让阿悌冒险修炼呢!
黎嫣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却即刻被她自己否定,的确、对至人而言被吸取一点阳气是不会有事、甚至不会一丝感觉的,但为让阿悌与黎嫣能平常地相吻而让阿悌冒着可能丧命的危险去修炼就是不折不扣的本末倒置了!
只要能看着阿悌便够了……
如此想着,黎嫣也照着自己所想的做了,她浅笑着安静地看着阿悌……
黎嫣目光一偏、瞄到了阿悌脖子上那一回到卧房便重新戴起的吊坠,吊坠总体呈金色、中间镶嵌有一颗与金色相辉映的银色宝石、边上精细地雕刻这华美的羽翼以及鱼蛇一般的鳞片,吊坠的模样倒是与天端大陆西方的风格相似,据说这是阿悌父亲家传的、也便是阿悌父母唯一留给阿悌的……看着吊坠,黎嫣想念起了阿季——阿悌的母亲、她的好友。
真不知你现在过得如何,也不知你找到丈夫没有……
心中向不知身处何方的阿季问候道,黎嫣又注视起阿悌的可爱睡颜,幸福顿时洋溢在她的心中、她当真觉得只要有阿悌便足矣……
打算一整晚看着阿悌睡觉的黎嫣忽地蹙眉抬头看了看房顶,她嘟起嘴轻声嗔怪道:“真是……怎么这会来了。”
说罢,黎嫣一挥手,草席边上的一个檀木柜子便“嘭”的一声打开,从中飞出的一条白毛毯子和一件素白长袍稳稳地落在黎嫣手上。
轻轻地将裹在阿悌身上的尾巴挪开后,黎嫣又小心翼翼地将毯子盖在阿悌身上,仿佛阿悌是沙子做的、一碰就散一般。
待为阿悌盖好了毯子,黎嫣将那素白长袍披在身上、接着她便走到窗边纵身一跃,却是没有向下坠落、而是高高跃起,高过屋檐时黎嫣又凭空向后翻去、宛如落叶一般轻轻落在屋顶上。
屋顶脊背上不知何时摆上了一张小小的桌子,桌子旁有一个身影坐着。
“你还是喜欢在修炼时偷懒啊。”黎嫣以一副无可奈何地口气对那身影说道。
“哈哈哈……”那身影闻声便大笑,“我已经卡在了瓶颈,修炼地再多、如果不突破这瓶颈就只是白费功夫罢了啊,哈哈哈!”
黎嫣扶额、叹气道:“你别说得事不关己似得,那件事后除我以外、你也是留下了后遗症不是么?”
“与你不同,我是自愿的、你是被害的,你都没有怨言、我又在乎个什么劲?”
黎嫣苦笑道:“你心真大呢,笑笑……”
“别叫我‘笑笑’!”那身影一声吼打断黎嫣道。
“叫你‘笑笑’又如何?”黎嫣走到桌子旁、在那身影对边偏腿坐下,她坏笑着、眼中还闪烁着戏谑的光。
“我的名字叫萧啸,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不会不知道!别叫错了!”那身影严正地说道。
借着月光,那身影、即萧啸的模样也勉强可见,身着白衣黑裤、一双黑丝长靴、一件绣有威猛黑虎纹样的白色大褂,腰间束有一条铜头腰带,头发几近全白、却有道道黑丝夹杂在其中,及腰长发被头上的发冠及青铜发笄稳稳扎成一束,额前刘海三分左偏、七分垂在右侧,一对状圆而黑边白根的虎耳矗立在头上……看样子,萧啸是虎妖一类、打扮地像一位男性侠士,而胸前的隆起却无声述说着萧啸的女性身份。
萧啸有着与黎嫣不相上下的俊俏秀美面容与婀娜缤纷身姿,然而此刻她却是全无女性风范地豪迈盘腿而坐、与对边坐姿优雅妩媚的黎嫣成鲜明对比。
“说说笑又何须在意?……你既然都将桌子摆好了,我也上来了,那……酒呢?”黎嫣莞尔一笑道。
萧啸大气地哼一声、以示不做追究,随即咧嘴一笑道:“酒,我自然是备好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今晚我们在这喝酒的事绝不告诉舞纹。”
“哦?”黎嫣疑惑道:“这是为何?莫非……”
黎嫣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愕然地看着萧啸、仿佛在说“你胆子真肥”。
“不错,”萧啸从大挂下掏出一个酒坛子放在桌上,“这便是从舞纹那偷偷拿出来的白酒,可惜她把上好的酒全锁起来了,不然我非得弄一坛花雕酒来尝尝!”
黎嫣皱着眉说道:“繁绣楼的酒基本都是舞纹酿的、酒水也都是舞纹管的……要是她知道你偷拿酒喝,还不得罚你十天半个月不能喝酒,再者她发起脾气来你受得住?”
“所以我才要你答应不说出去……”
“你只要我答应不告诉舞纹。”
“欸!……哎!都一样,反正你不说、我不说,舞纹也不会知道。”
黎嫣想了想,发觉有什么不对、便问道:“她要是发现酒少了怎么办?”
“我是从舞纹在偏山上的酒窖里偷出来的,那多得是蛇虫鼠蚁,少一坛酒也没什么稀奇。”
顿了许久,黎嫣叹了口气、说道:“算你有理,反正有酒不喝白不喝,今晚我就陪你喝上几盅。”
萧啸闻言、笑容更甚,面貌秀美的她却是毫无顾忌地露齿将嘴笑成弯月状、嘴中还隐约有着一颗尖牙,她的眉毛细如柳叶却像刀刃一般笔挺、没有典雅柔和之美却彰显着英武之气,她的眼睛修长、眼角上挑、而眼神则蕴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刚毅锐利……这模样、这笑容、这气质,当真可以说萧啸是一只“玉面猛虎”啊!
右手一挥、便从萧啸那宽大的袖口中抖出两只酒碗落在桌上,萧啸又用右手提起酒坛在两只酒碗里斟满酒,接着她放下酒坛、将一只酒碗推向黎嫣,右手转而拿起另一只酒碗在黎嫣面前的酒碗上碰了一下,“我先干为敬了!”
“咕咕……”的声音作响、那是酒流过萧啸的喉咙,黎嫣面还没动自己的酒碗,那酒碗中的酒映着月光、莹亮且白茫茫的,酒水一动、碗中便有银光闪烁随着酒水一起晃动,黎嫣看着眼前那宛若盛着月光的宽口酒碗竟一时间犯了难,她喝酒可是习惯用小小的酒杯一口一口地小啜的……
“怎么?你不喝?”萧啸已经将右手上的酒碗喝干,她玩味地向正盯着酒碗发愁的黎嫣问道。
“呜……好!我今个就跟你豪迈一回!”说罢,黎嫣端起酒碗便将酒水灌入口中。
“咕噜……喝哈……”黎嫣吞下酒水、又像泄了一口气似得“喝哈”一声,的确蛮豪迈的。
“来来来!再喝、再喝!”萧啸抬起右手提起酒坛,又是斟满了两大碗“月光”。
黎嫣用手指轻捂着嘴提醒道:“你别这么大声嚷嚷地,当心吵醒了阿悌!”
“嗯?”萧啸古怪地看向黎嫣,“黎嫣呀,我们这才多久不见?你就学会胡乱说瞎话了?这阿悌是睡是醒你不知道?”
黎嫣沉默以对,她一声不吭、端起酒碗便大口喝起酒来。
此刻阿悌的确没睡着、不过黎嫣没有戳破罢了,要说阿悌为何不睡装睡呢?他是在闭目回忆着今日在浴场中做的怪梦。
阿悌记着,他在梦中与一名少年交谈,那是一名长相颇女孩子气的俊美少年、这让阿悌有一股子莫名的亲切感……阿悌与少年在梦中谈论一些关于世界之类的、很是玄乎的东西,而比他们所谈论的更加玄乎的是、那少年似乎是阿悌未来的朋友!
阿悌自己也不知清楚为什么会知道少年是自己的朋友,他一去思索少年与自己的关系便立即在脑中得到了答案、仿佛他原本就知道一般,而且……阿悌还鬼使神差地知道了少年的名字,明明在梦中他自己和少年是从头到尾都未曾提及过自己的名字!
想来想去阿悌都觉得这个梦极其不对劲,难不成真的是梦见了未来?阿悌想得头都要裂了,却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阿悌索性不想了,他仅仅是回忆梦中的一切、以图能发现什么线索,可无奈梦中除了阿悌自己和少年以及他们的对话外其它什么都是模糊一片。
最后阿悌放弃了,他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就当那是是睡迷糊了吧……”,然而梦中那少年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久久萦绕在他的心头、使他无法忘却,据少年所言、那句话是阿悌说予少年听的……
哪怕只剩一颗头颅,哪怕只有一张嘴能动,我也要在对头者身上咬上哪怕一口!
少年原先的语气和态度都很随和、甚至有些软弱,而当少年说这句话时却变得强硬自信、甚至隐约流露着疯狂!这突兀的转变就像一只怯懦的绵羊忽然变成一只凶猛的疯狼一般。
只剩一颗头颅,一般而言就活不了了吧,还说什么咬一口……
阿悌默默地诟病着那句话,但他知道那句话不过是在表达一种精神、一种态度、或者说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
就因为那奇怪的梦,阿悌从浴场回来思绪就一直很混乱,甚至他连黎嫣离开了卧房都没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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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嫣和萧啸偏楼顶上喝酒、阿悌在卧房中“咀嚼”着那句莫名其妙的话,而与此同时、欣榕已经和华萍来到了欣榕的洞府。
欣榕在将被她抓起的男子放到地上后便去睡觉了,华萍也在向不知何时能醒来的欣榕道别后便走到男子边上准备开始审讯。
“喂!小子!醒醒!”华萍向着昏倒在地上的男子吼道。
不知是不是对危险有感觉、男子在华萍动手前便自觉地醒了过来,而他醒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坐在一张悬浮座椅上的华萍。
“我要问你一些东西,你给我老实回答,知道么!”虽然最后是一个疑问,但华萍的口气却是摆明了的威胁。
“是是!”男子急忙答道,他是不想再受苦了“我一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有什么尽管问……”
“等等……”华萍制止正滔滔不绝的男子,“你说话怎么这个样?”
男子说话的声音就像是他故意装着女声一般、尖细而别扭的声音,听着就像在听一个娘娘腔说话一般。
“我、我……”男子一听这个问题便回想起欣榕对他的痛打,他觉得下体突然又痛了起来……
“好吧,你不用说了。”华萍似乎明白了什么便不再追问。
“总之,我问你答,明白么!”华萍再威胁道。
“嗯!”男子猛地点点头以示肯定。
就这样,华萍的审讯开始了,然而她却不知道这次审讯其实牵扯到一场针对繁绣楼的大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