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真相阴谋
终于，到了他的生辰。二十岁的弱冠之年。
“北冥熠……”拖着气息如丝的身体，苏程云虚弱的喃喃他的名字，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颊：“呐……我想，见一面你父亲。我想，把我们的事情公告天下。”
“好。”北冥熠抱起那纤细的身体，回答得毫无犹豫。
为什么呢？苏程云被抱起的时候想。他可以那么轻易的答应自己无理取闹深有含义的请求，我明明……是要把他推向深渊的。
北冥熠的父亲果真气得要死，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丑陋无比。苏程云露出一抹冷笑，他也是可以像北冥熠那般笑得寒冷无比的。
他踏前一步，面对所有人鄙夷的目光：“我是来报仇的。”
全场一片哗然。老管家把下人都赶走，豪华的大厅内只站着三个人，怎么都会显得有些寂寞空旷。衰老的父亲看着眼前的少年，有一种仿若隔世的感觉，那胸有成竹 的神情，宣告了一切的失败：“终究……还是……太像了啊……”他口中喃喃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北冥熠，已经招了哦。”他笑得依旧纯洁无害，清澈的声音和血液的流动声回响在这里，掏出那张他写的娟秀字迹的纸，上面是用他的血迹写下的指纹。
北冥熠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神情，只是淡淡出口：“为什么。”
为什么？真可恶啊，明明你什么都知道还要问我。不过……终于可以和你坦然相见了，若儿他，也是那么希望的吧。
不想受你的保护，或者父亲的保护，亦是束缚。
北冥熠，你知道吗？我现在，已经完全不怀疑自己就是若儿的转世了，他跟我太像，或者应该说，我跟他太像。
“这些，确实是我做的。” 北冥熠的父亲看都没看，眼睛直直的盯着苏程云：“真是像啊……你和你爹。我灭了你娘的家族，没怎料他们以成亲之名联手对付我。他们没有能力在与我抗敌。居 然……用了二十年将这份仇恨在你身上传承。看在熠儿与你的关系，饶过他……。”他气喘吁吁，已经无力再说了。
“自己清楚。你的罪孽不止这些。”苏程云丝毫没有饶恕之意，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大度的人，杀父之仇，弑母之恨，谁能了之：“我爹和我娘，用了自己的生命留下 我，并不只是为了复仇。”
不只是为了复仇啊。因为他们为人父母，纵使……若儿完全就不是爱的结晶。
但是现在都结束了啊。
苏程云笑得越发灿烂，狠狠的咬着牙：“真可惜，我已经报一份给当今圣上了。”那份冰冷的绝望之意似乎透过空气传达到他的身上了。
苏程云转身与北冥熠侧身而过，毫无留恋的没有看他一眼，望着远方的天空，眩晕的光线。万里无云，真是再好不过的天气。
手腕被人紧紧的抓住，回头一看北冥熠已经跟他出来了：“我不阻止你，只是因为这是北冥姓氏的罪孽。但是，别死。”千万别死。
“是吗……”苏程云低下眼眸，轻轻收回手中的发出银光的匕刃：“你欠我的，陪我一天，我们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我不欠你，你不欠我。真的……可以吗？
22.告别时刻
两人沉默的走了很久，那菊花全绽放开了，混合着夜晚朦胧的薄雾显得迷离不清，后园的湖水仿若深潭般不见底。若是可以牵着彼此的手，一直……一直走下去就好 了。
“你恨我吗？”北冥熠突然停下，低沉的嗓音顺着风传到他耳里。
苏程云莞尔：“怎么不恨，恨到爱你，爱到想死呢。”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他们只是看着皎洁的满月，心中存放着彼此的事情。或许早就破裂了，不管是谁和谁，中间总有那么一条界线。
“北冥熠，我给你讲个故事，讲我爹的故事。”
北冥熠不说话表示默许，他也想知道苏程云究竟知道多少，连他都不知道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苏程云用手折下一朵菊花，细细抚摸：“你记得我逃跑吗？到了苏州，爹在那埋下了所有世事的伊始，为了让我全数知晓。”
“爹他少年时期和娘的兄长私交甚好。就像……我们一样的关系。他们不在乎名分或对错，义无反顾的在一起。但是你爹，毁掉了娘整个家族。唯一幸存的娘去找到 了爹。他们悲痛欲绝，只为复仇之信念而活。”苏程云讲的很动人，用手一下一下去扯花瓣。
北冥熠很认真的听着，一言不发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片刻他又开口：“所以若儿从小为复仇而活，一点都不快乐。但是遇到了你——”
你可以想象那种感觉吗？我知道你可以，因为我都可以。仿佛一束光芒射向幽暗的角落，少年寻着光芒走去，试图拥抱他感受他的温暖。
我也是这样的，为了那道从没拥有的光芒。
怎知道，那竟是刺得人鲜血淋漓的冰锋。
“我不拥有那些东西。” 北冥熠冷笑：“但是我爱你，此矣足够。”
“爱……你知道你口中爱的含义吗？”苏程云几乎吼道，心脏还在迅疾的催促着时间：“你的爱太自私了。若儿受不了。不要以为我不知，慕容家的那场火，正是你 策划的。为了你的野心，你的私欲！”终于，终于说出来了。
北冥熠沉了沉脸，他也已经无法保持平时的冷漠：“为什么……我只是爱你！若不是这样，怎能换回你的命？”我只是想要保护自己心爱的人，就算背负骂名！
“不值得……”苏程云将男人的手靠在脸庞，泪水却决堤般的涌出。
他是时候，说出他唯一死守的秘密了：
“我说过的……我不是慕容若，我叫苏程云。慕容若……早在那场火里，死掉了……”
死。这么一个字，放在谁身上都会害怕。特别是当它上面添了一份名为爱的东西。
在那么一瞬间北冥熠全面崩溃之前，苏程云迅速的点了他的穴道，不等他睁大眼睛的惊讶。一步一步坚定的走向湖边。“你……”北冥熠咬下一个字，再无言语。
“若儿是，我也是。这般爱着你啊。披着若儿外表的苏程云，你最终……还是没有看得见我。”泪水滴落，在湖面上泛起一圈圈伤心的波痕。
所以……再见了。
少年毫不犹豫坠入湖中，心如刀割……比这死亡更可怕。
23.千世轮回
北冥熠望着湖水沉默不语，伸手触碰那冰凉的质感，就仿佛那人体温一样，总是要自己温暖的。反射的阳光，照出他英俊的面孔，憔悴许多。
终究……还是感觉到疲倦。
自己害死了两个深爱他的少年，同时把自己推入深渊。不过是年少气盛，那份感情却是真实的且绵延着回忆。无法选择的爱与，恨。悔恨。
“若儿是，我也是。这般爱着你啊。披着若儿外表的苏程云，你最终……还是没有看得见我。”苏程云最后的心声久久地缠绕在他心里。
“熠……”叶灵在身后轻声唤他，长长的睫毛垂落下去。
他心里的难过，自己便是能数十倍知晓的。
男人转过身，背对的阳光的面孔看不清表情，他似乎是笑了，似乎是难过。修长的手臂搂过少年，冷笑：“灵儿，我们该走了。”说着纵身一跃，站在屋顶之上俯视 辽阔的土地和繁华的京城。
这里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我不怪你，这是我的劫。
飞奔的马蹄在空旷的城外显得格外刺耳，扬起的沙尘模糊了最后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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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的感觉很奇妙，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受。因为心碎了，什么痛楚都感觉不到了。
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的梦境，那些精致的雕木，熏香的青烟，华丽的府邸，都里苏程云越来越远了。但是一个少年，却直径踏过迷茫深雾，朝他走来。那个少年有着 和他相似的面孔，一身白衣似脱离尘世般素净淡雅，未开口，一抹清清浅浅的笑已浮现嘴边。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谁。
——你就是我。
无需言语，心中那些复杂的爱与恨就可以清晰的传达到对方心中。然后在滚烫翻腾后归于死寂般的沉静。那一切的纷纷扰扰，现在看来不过生与死一条线，可以轻松 化为乌有。
苏程云也笑，身体轻松了许多。他被那些俗世的东西压得太久。
顿时一道强光，面前的少年同自己的样子，都成了一片茫茫的白色。无边无际，自由空灵的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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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程云猛然惊醒。
扑鼻而来浓郁的消毒水味道，插在手里的针管还在不停的滴着水。一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医院病房。
“你醒了啊。”尖酸刻薄样子的护士看了他一眼：“昏迷了三天还以为你醒不来了。都这么大了要知道出门不要靠近湖边啊。”
“……”我又穿回来了？还是这一切都是场梦？苏程云漠然，头还有些晕：“谁救我的？”
然后他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走了进来，表情冷漠，却非常英俊。那张脸，那样的表情，苏程云再熟悉不过了。
然后，泪水浸湿了他的眼。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