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也好,老师也好,都被困在这小小的空间之中。
失去重力感的时间也没有任何的人去在意这些,即使是第一次坐上飞舰的学生们都有如石头一样一动不动。
身体没有被束缚,但是没有人说话,不要是说话了,连简单地动用长在身上的手脚都做不到,陈腐的空气中弥漫着可憎的气味,就算是这样安静的气氛之下,呼吸声都变得难以去辨别。
爱丽丝就在这些人群之中,与他人一样,神情木讷地望着漆黑的地面,仅仅只是回想而已。
为什么自己会不惧怕飞舰呢?
为什么自己又要选择在天空飞翔所以加入军队呢?
明明父亲也好,母亲也好,都是在飞舰上死去的……
「可以回去?」
「恩,似乎是这样的。」
「可是……母亲大人她肯接纳我……或者说爱丽丝吗?」
「哎呀,亲爱的你还真是多心,或许正是因为爱丽丝的关系,妈妈才会接纳我们把。」
「……不过,无论如何,这样总是好的,这样的话,尽管或许日子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至少爱丽丝可以过上优越的生活。」
「这可不是回去的理由,生活的话,我反而比较喜欢现在无忧无虑的日子,可是,对于爱丽丝来说,我不希望孩子连自己的身份都不知道,而且,我也希望妈妈可以见见这孩子。」
「是,是,还是老婆大人考虑的周到!」
……
「要离开这里了吗?」
「诶。」
「去哪里?」
「到了就知道了。」
「可是,我不想走。走了就见不到米菲,见不到杰尔斯了。」
「妈妈也知道小爱丽丝不想走,可是也不是不能回来,只是回去让外婆她看看而已。」
「外婆?」
「恩,外婆。你到了啊,就一定会看到了,外婆可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呢。」
……
以『一定会回来』作为约定,爱丽丝告别了童年的伙伴,和父母一起离开了这里,去见自己印象中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外婆。
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在豪华的座位上,当时只有6岁的爱丽丝那样子思考着,用来消磨时间。
只是在还没有得到答案的时候,『事故』就发生了。
虚假的卑鄙的小小的事故而已,就让爱丽丝失去了父母。
救援来得很快,只是飞舰的坠落却是无法避免的。
至于爱丽丝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连爱丽丝本人都记不得了。
忘记得很干净,飞舰的摇动,人类本能的呼喊,父亲眼中的愧疚,母亲抱住自己坚强的身体,什么都……
就爱丽丝来看,确定的事情不多——自己,回到了原来的地方,而父母,却永远沉睡在海里,就是那么简单,连落泪的准备都没有给予,就这样子把幸福轻而易举地击碎了。
哭,或许没有吧,因为对于那时的爱丽丝而言,感觉或许只有一个,那就是茫然。
发生什么了?
就这样,什么都没有了吗?
当时陪在自己身侧的只有一对兄妹而已。
1年后,妹妹离开去了外国,就只剩下选择去军校的犹如大哥哥一样存在的男孩子了。
……
当时真的很痛苦啊,爱丽丝回想起那个时候,都觉得可以过来真是不可思议,也许这就是一个人独享孤寂以及拥有可以分享悲伤的伙伴的区别。
而要是再没有那封信的话,大概在杰尔斯学长去军校,自己一个人的那段日子,或许就已经撑不住了吧。
「你的父母是被人杀死的,想要报仇的话……」
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所以才要飞翔,表面上也许是寻求自由,可是实质上却只是给自己加上了一层枷锁——名为复仇的沉重的枷锁,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无法实现与学长的约定……
杰尔斯学长,想到那个温柔的少年,爱丽丝视线望向了另一个方向。
你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事吧……
另一边杰尔斯以及菲尔特……
「看什么看!」
「我……」
哇,被瞪了,之后还被施以小拳头重击。
少女的拳头打在身上没有任何的痛感,而且总感觉有什么奇怪的感觉一样,在看另一边的少女,低着头,虽然看不清脸,可是脸红的状态却是可知的。
「那个……菲…菲…菲……」
「……啊!!!!!!菲尔特啦!明明是口吃就不要随便说话!」
「……对不起。」
「才不需要道歉,真是的,老是对不起,是不是男人啊!」
「我……」
「真是的!」
说着菲尔特开始在这个小房间里到处走动。
说一下现在的情况好了,杰尔斯与菲尔特是率先上飞舰的,两人现在身上已经没有绳子的束缚,可是,有和没有也没有什么区别,因为两人现在被带到了一个小房间里,房间门外都有人把守,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天空,这里是确确实实的闭锁空间。
「就不会有什么暗门吗?」
有暗门的话,为什么连这艘舰上的人都没有发觉甚至还把人质关在这里,而且,就算有也不可能很容易被发现,退一万步来说,发现了,然后离开,结果在出口,那里也有人在等着——最坏的结果。
在杰尔斯心里吐槽菲尔特的同时,也感到深深的绝望,这就是所谓的毫无办法吗?
只是杰尔斯有些无聊地想到,这样子和一个美少女被关在一起,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啊!!!!!!!本小姐太生气了!喂!杰尔斯,你就没有什么办法吗?」
「诶?我……我吗?」
「真是什么用处都派不上!」
「哦……」
虽然这是事实可也太伤人了吧。
「就是因为这样,没有用处的你要陪我说话!」
「哈?」
菲尔特有些扭捏地坐在床上,微微偏过脸颊。
「闭嘴,什么都好,说点什么吧。」
菲尔特的内心描述:笨蛋,你以为我不知道现在什么办法都没有了吗?都到了这种绝望的地步了,反正都是会死的,与其这样,既然杰尔斯这家伙都向人家告白了,那么就像是寻常的恋人一样,说说话好了。
结束。
当然,杰尔斯是不知道的。
「那么……吉…吉罗小姐。」
「叫我菲尔特就可以了。」
「哦……那…...那个,菲尔特,那个,吉罗财团是……」
「哈,那个啊,马克洛夫.吉罗是我父亲。」
菲尔特满不在乎地说,事到如今,身份什么都无所谓了。
「什么!那…那么你真得是吉罗财团的大小姐,总裁马克洛夫.吉罗的掌上明珠?」
「是啊,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本来只是猜测而已,现在被证实了,反而觉得超级惊讶,为什么平时连看都不能看到的千金小姐会出现在这里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知道有用吗?」
不知道为什么杰尔斯觉得有一种冲动渐渐支配了自己的思绪。
「我不是说要保护你吗!那么,我想要知道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行不是吗?」
喂,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呀,而且,竟然不口吃了?
再反看菲尔特,先是惊讶的样子,两个铃铛一样的眼睛瞪得老大,杏嘴微张,再接着又满脸通红地低下头去。
「真是的……那么大胆……」
菲尔特低着头在那里说什么?
「啊!!!知道了啦,告诉你可以了吧,真是的……」
两周前,不对,确切说的话,事情或许要从1个月前说起,法勒帝国的皇帝陛下(虽然杰尔斯并不认识)准备在整个世界上的几个国家进行走访,所以将国事托付给了宰相奥德罗.瓦尔克。
原本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可是,仅仅过了两周,也就是现在的两周前,宰相突然发起了对于吉罗财团的清洗。
吉罗财团是世界上最知名的财阀,用杰尔斯的话来理解就是世界上最有钱吧,当然到了菲尔特嘴里就知道其实吉罗财团远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闲话打住——虽然是世界级的,可是本部依然是设置在了法勒帝国,而且现今总裁马克洛夫.吉罗,更是和如今的皇帝是挚友,宰相的行为说穿了其实就是先斩后奏的策略。
「哇,好像在听……听历史说书一样。」
「哼!反正事实就是这样。」
「所以,你父亲才会失踪,这样子只要总裁依然还在,就足以撑到皇帝回来的那一天。」
「恩。因为父亲大人知道皇帝陛下一定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而且虽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可是吉罗在上面也是有盟友的,这也是为什么宰相无法调动太多的力量的一大原因,要知道站在宰相那边的只有五大中将的两个而已。」
「所……所以才要抓你?」
「没错,父亲的话,为了我一定会不顾安危出现的,到那个时候,由于盟友只能不去帮助宰相,但是如果父亲有难的话,没有人会帮忙的,最后吉罗一定会完了的。」
「……恩……」
说实话,杰尔斯只是觉得听了一个难以想象的故事而已,一点头绪都没有,也无法去帮助眼前的少女。
「哼!放心吧,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诶?真的吗?」
「啊,再怎么说,他们也不会做那么绝的,顶多我就从一个大小姐变成一个普通人罢了。」
骗你的。
「而且……」
「而且?」
「一开始事件发生的时候,很混乱,现在也无所谓了,静下来好好想想的话,真是奇怪啊。」
菲尔特闭着眼睛,好像抓住了什么。
「虽然宰相与我们家不说是深交的朋友,可是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敌意。而且,那么做得原因也很奇怪,清洗的原因,一开始只是觉得是为了战争而积累资金,可是,第一,军部并不缺钱;第二,即使清洗成功,要消化吉罗这个庞然大物也要花费很长的时间,那段时间国家一定会很不稳定,再加上原本站在吉罗这边的人,要变成原来的样子又要花上更多的时间,那个为了帝国的荣耀,深谋远虑的老狐狸竟然作出那么失策的决策,真是太奇怪了。」
听不懂,杰尔斯完全糊涂了。
「…….啊!!!!!还是不明白啊!」
菲尔特把自己的小脑袋像是拨浪鼓一样摇起来。
「都怪你!杰尔斯!」
「我?」
「谁叫你说到这个话题的!你给我转移话题,快点,负起让我头疼的责任啊!」
「可……可是,要说什么?」
「合格!让我笑的话,就合格,不要再讲什么口吃的冷笑话了。」
「明白了,我,我会努力试试的。」
就这样,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坐在床上的8岁少女,坐在地上的11岁少年,开始了彼此的交流。
小时候,跟着作为情妇在地下生活的母亲一起的艰苦日子;
小时候,帮妹妹做牛做马的轻松的日子;
第一次看到那个一眼看过去就讨厌的哥哥;
第一次见到了有些孤独落寞的伙伴;
作为继承人要不断学习的觉悟;
想要让妹妹幸福的付出;
母亲的离世;
与妹妹相依为命的开端;
一个人,没有朋友,因为要作父亲的继承人,所以才要不断地进步,与那个改变了的兄长进行竞争;
又剩下一个人,妹妹去了国外留学,在学校里被人轻视,仍然不断地去努力,可是最终还是一事无成;
一件件,一桩桩,那是少年与少女之间属于自己最珍视的记忆,这一刻成为了两人的羁绊。
无论菲尔特看上去有多别扭,杰尔斯总是尽力去想些东西让她开心;
杰尔斯吃力地叙说着,看上去滑稽,但是那种新奇的事物,让菲尔特觉得出自温柔的少年的口中的话都带有莫名的气息让自己内心愉悦。
时间也是在这种幸福的气氛下流失,仅仅是为了暴风雨的悄然而至,物语的舞台在这种真实但又短暂的气流的包围下悄悄转移到了赤色的巨狼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