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叫你纠结那些事情啦，给我好好看那些人的表情。”
“散发着无聊的微笑呢。”
林雨萌不喜欢这样的笑容，真正的笑容应该是通过高雅的艺术来实现的，而不是这种低俗的娱乐。
当然，她并不否认低俗娱乐的价值；在参观过陆航的公司之后，她更是对这个行业的前景有所期盼。
不过这是站在投资者和公司的角度上，并不是站在玩家的角度上就是了。
“他们已经是重点高中的学生了，为什么不能享受一下这样的娱乐呢？因为是娱乐，所以只要不伤害到别人，都是可以被理解的不是吗？”
“可是，仅仅是和普通的学生比较不是太鼠目寸光了吗？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加厉害的人，要是随随便便放松下来的话——”
林雨萌还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却被陆航的表情吓到了。
并没有特别的表情，只是普通地看着她的眼睛。
她的话语并没有对陆航产生任何的影响，反而是自己这边受到了质疑。她刚才说的话有哪里错了吗？不可能的，这可是她读了无数本人物传记之后所得出的结论。
说以——
“你看了太多的人物传记了吧，我猜。”
“哎——！？”
林雨萌这时更加惊讶了，她的所作所为应该没有被任何人发现才对。
为什么，他会知道就连白梦凝都完全不知道的内容？
“因为，你的想法跟我读到的完全一致。”
“什么！？你也看吗！？”
“只是读了一两本而已，并没有看很多。”陆航和她缓慢走在过道里，期间还有好几个人在一起玩游戏，同样也快乐地完着各种各样的游戏，“知道‘幸存者偏差’吗？”
“什么？”
“因为你看的是优秀的名人传记，而那些名人和精英不仅仅喜欢鼓吹自己的努力，更喜欢宣扬自己高人一等的理念。你看到的全部都是成功的人写的传记，而成功的人总是认为成为人上人和统治者是一条幸福的道路。”
“的、的确……”
“但这是错的，因为成为普通的人也同样是迈向幸福的阶梯。”
“成为普通人有什么好的，当然是成为‘强者’才比较好啊！”
林雨萌激动地说，她望向周围的那些年轻男女，正在盯着手机和PSV这样的掌机玩游戏，就觉得她们这一代着实完蛋了。
“那么我反问你，你觉得当你成为统治者的时候，就能够变幸福了吗？然后呢？你想要做什么？想要实现什么愿望？付出了如此之多的艰辛努力，心无旁骛的学习和工作，想要得到什么样的东西？”
陆航用超快的语速说了出来，然后抓住了林雨萌的双臂。
“现在就告诉我，你的答案。”
“我……我……”
林雨萌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样的答案，她只是觉得努力可以成功，而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为何而努力。
“想不出来吗？这是当然的，因为你根本就不可能想出来。你从来都没有用普通人的思维模式去想过问题，那就是人不一定要成为‘最强’。”
“是、是这样吗？”
“没错，玩游戏是这样，人生也是这样。你看看那些正在玩游戏的人，他们的快乐难道是假的吗？”
“当然……不是。”
虽然林雨萌还是感觉不能接受，不过却不得不得出肯定的回答。
“没错，他们的快乐是真实的，这是你绝对不能否定的。游戏里当然有能够让人冷静思考的艺术品，自然也会有如同好莱坞大片一样让你有着纯粹的享受——这就是游戏的价值。”
这种东西是让你享受其中的，让你感到快乐的东西。如果真的细究的话，人类从出生的那天开始就迈向了死亡，无论做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无论做什么都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这当然是错的，在这个世界上走上一遭，就是为了去享受美好生活的，去感受快乐与幸福的——如果游戏能够给予他们，那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可是这个行业里有太多的黑暗了！过度充值，沉迷游戏的人是确实存在的吧？不要说什么‘是他们自控能力不足’这种鬼话，如果没有游戏这种东西的话，那这些事件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林雨萌相当认真地做了记录，这些悲伤的故事一遍又一遍地经过自己的脑海，自己绝不能够认输，不仅仅是要反驳陆航的观点，更是想要证明自己是正确的！
认真的林雨萌决不允许自己的论点有漏洞，必须要堵上——
“你觉得季节性流感是一种严重的病症吗？”
“哎……？”
陆航看似回答了一个答非所问的问题。
“就是每到秋季的时候，你和你周围的人偶尔会有的小咳嗽，并伴有感冒的症状。”
“流感……啊，想起来了。当然不是，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小病而已。你是想说电子游戏就像是流感一样微不足道吗？”
“并不是，我想说的是，在世界范围内每年都会有接近25万人死于流行性感冒。”
“哎——？是这样吗？”
“它的致死率并不高，只是单纯的传染人数更多而已——游戏也是一样的。他的传播范围太广了，当然就会出问题，你做传统的行业，也总有坑蒙拐骗的人。这不是我们这个行业的问题，这是人性的问题，没办法的。”
周围的这些学生不是笑得很开心么？
因为是学园祭，似乎还有把家里的swich或者是xbox带来学校里和朋友们一起玩的人存在，前面好像还有个ps4pro体验店，外面似乎还排着队。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表情，无论他们选择什么样的游戏，无论他们支持哪一家厂商，只要那些人还愿意为游戏花钱，就说明游戏给他们带来了享受。
“还、还有很多圈钱的游戏在腐蚀着学生们的心智吧？”
“难道你没有被成功学书籍腐蚀心智吗？相信着成功就是幸福而忽略了其它的一切。而其它行业的人也会做坏事啊，不然那么多的案件究竟是怎么来的？”
陆航微微叹了口气，自己也有些咄咄逼人了吧。他把林雨萌安置好之后，从旁边的摊位那边买了两个冰激淋过来。
“来吃这个吧？”
“哎……”
林雨萌今天已经是第几次惊讶了？她刚刚和陆航吵过架，他却买了一个冰激淋给她吃！？
“等一下，刚才我们不是在吵、吵架吗？”
“要说确切的定义的话，大概吧。”陆航一边点头，一边咬了一口自己眼前的冰激淋，“啊，香草味真好吃。”
“有没有仔细听我说话——”
林雨萌红着脸说，使劲地用自己的小手敲打着陆航的后背。
“有、有啦！只不过这是理念的碰撞吧，并不是针对你这个人。如果你执意相信‘电子游戏’本身是‘邪恶’，那我也会尊重你的想法。”
林雨萌不是执迷不悟的人，至少不会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
她已经没有整天在白梦凝的面前说三道四了，也能够普通地和她一起上下学，说明她的心中已经意识到了，白梦凝的决心是无法被撼动的。
所以她不会去影响别人的生活，只是会拥有自己的想法而已，这样的人不会是坏人，也绝不会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因为有着这样的心情，也是因为心中的善良吧。
“所以你不必有压力，也无需欺骗我，告诉我你现在真实的想法好吗？”
“唔……唔……”
林雨萌一脸生气的样子，在看到普通人的笑脸之后，的确没有办法简单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了。
在这之前，林雨萌从未重视过她身边那些同学的想法；在她的心中新换游戏的人就只是一个符号，一个象征，一个应该被阻止的东西而已。
但那个“象征”变成了活生生的人，热爱着游戏的人们就在这个学校里，享受着他们所喜欢的游戏。
不是为了赢得人生，而是纯粹地享受游戏所带来的乐趣。
虽然不愿意承认，不过陆航的谈判技巧实在是高超呢。这样下去的话，自己说不定真的会被说服也说不定。
“林雨萌，你会感觉到疲倦吧？”
“不，我每天都有好好地休息的。”
“我不是说身体上的疲倦，而是精神上的。”
“是吗……”
“精神健康也是很重要的，你一直给自己如此巨大的压力，想必也会非常难过吧。”
陆航就带着她在校园里随意的闲逛着，也稍微吃了点学生们制作的小吃。虽然味道并不怎么样，但毕竟是学生们做的，感受起来也别有一番味道。
由于陆航吸引了绝大多数的视线，林雨萌就像是幽灵一样穿梭于学校之间。不需要感受别人对她的视线，纯粹地享受着学园祭带给她的快乐。
放松的感觉，就是如此的美妙。
林雨萌发自内心地流露出了一丝微笑，陆航并没有看漏这一点，能够让她了解这种感情的话就太好了。
不过也不能够盲目乐观就是了……
陆航知道，想要让她理解白梦凝的话，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