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点，白梦凝到达这个网吧的时候，陆航已经在那边工作了。
“那么早叫我过来，想要干嘛？”
既然是陆航的话，林雨萌姑且是相信了没有安全问题，不过她还是很好奇，这个时间点找她来干什么呢？
该不会是谈判什么的吧……
怀着忐忑的心情，她便来到了预定地点。
老实说，她还是有点心慌的，毕竟网吧的楼上就是宾馆，说不定陆航找她的真正理由是——
“桌子往那边放一点，再过去一点——！”
还没有进门，白梦凝就已经听见了陆航的声音，正在大声地喊着一些什么。
“我来了，该不会是叫我来搬重物的吧？”
看着气喘吁吁的陆航，林雨萌白了他一眼，并且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了。
“当然不是，你在那边休息就好了，另外还可以买了早餐。”
陆航指了指旁边的桌子，由于这个网吧还没有开业，所以这里只有几个熟知内情的工作人员而已。
“所以……？”
“想给你看看，我们的工作状态，以及大家的态度。”
陆航用无比认真的语气说，连林雨萌都有些动容。
“这样没问题吗？你真的觉得我会因此而动摇吗……你也太天真了吧。”
“我才没有乐观到这种程度，不过你从来没有见过一场比赛是如何办成的不是吗？给你一个特等席来观看，不也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吗？”
“我不会吃亏，所以我才会在这里。”
“那就好，要随便玩玩电脑也行，网吧老板是我们这边的人呢。”
举办比赛的话会给一笔不错的场地费，还能够提升这个网吧的知名度，几乎所有的连锁网咖都会承办这样的比赛。承办方拿到了便宜的场地，而主办方则赚到了钱和人气，根本就是双赢的局面。
电子竞技能走到现在，也正是因为合作与双赢。这个行业并不像股票和期货一样，你赚了钱就意味着别人亏钱。恰恰相反，电子竞技是一个与其它行业共同发展的行业，例如电子产品，网吧，直播平台或是手机游戏提供商。
“主管，这个抽签箱放哪里？”
“放这里吧。”
陆航稍稍地跑远一些，然后看了一下舞台的位置，又赶紧跑了回来。
“排队的位置在这边，拉一个封锁线过来，让他们依次排队就好了。”
城市赛举办的是综合型比赛，去年来参加的人超过80人，今年应该会更多吧。从五年之前开始，星际争霸2的发行商暴雪游戏所主办的城市赛从来没有人数下降的时候，基本都是一年更比一年高。
这和电子游戏的普及和被大众的接受程度有本质性的提升，如果用一个通俗的话来说的话——就是顶尖选手能赚得到钱了。一个赚得到钱的行业才会被所有人接受，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举办比赛的预算也不是特别高，不过因为有注资的关系，手头上还算是比较宽裕。
“比赛奖金的牌子放在这边，正面放上水和小零食。那些东西等会公司会运过来，我叫他们尽量采购好一些的牌子了。”
举办比赛这件事，从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打肿脸充胖子”的任务。用有限的金钱让这场比赛举办得更加人性化，同时也向外界宣传自己如何如何的专业，就能在下一次做比赛的时候获得更多的赞助与支持。
“嗨嗨，陆航，你过来一下。”
“我很忙的，要干嘛啊？”
“是你叫我过来的，居然嫌我烦！？”
“是很麻烦啊……毕竟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比赛的签到时间是在10点，也就是说9点之前必须要把所有的东西布置完成。几十台电脑桌的布置和卡片放置，还要在附近的区域放置显眼的海报。
“你不是主管吗？为什么要和那些人在一起工作啊？休息一下不行吗？”
林雨萌没办法理解，陆航给予他的名片是“现场部门负责人”，也就是说是凌驾于那些工人的存在。既然比那些工人职位更高，那多休息一下也是当然的吧？
不管是哪里的企业管理学书籍都这样写道，分工明确是开设一个好公司的第一步。如果领导者和工人一样累，仅靠工资是很难让职工有向上爬的欲望的，而领导的能力也会受到质疑。
简而言之的话，林雨萌不希望陆航这样做，因为这会让他失去作为“领导”的权威。
“啊，我当然明白你的意思。”
陆航一下子就明白了白梦凝想要说什么，但这是不可能的，仅仅限于纸上谈兵的方式。
“听好了，现在公司的人力资源可不能够像这样无端的浪费。”
“人力……资源？”
“虽然我们的公司最近的情况还不错，但如果问起来的话，毫无疑问还是一个‘小公司’，甚至绝大多数的电竞企业都非常的小。你觉得这样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公司，会允许我一个吃白饭的留在现场吗？”
“不、不会吧……”
“没错。我成为主管只是因为我比别人更加努力一些而已，并不是我能够懒惰的理由。”
举办好这场比赛，就是陆航自己的责任，他也应该和那些一起工作的人共患难。
“另外，我这样做反而会让他们更加尊重我，虽然沽名钓誉不是我的本意就是了。”
当然了，陆航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利用这份信任。这些人能够给予他这份信任是好事，能够让各种工作的交接任务毫无隔阂。
网吧里有普通的机器与专业游戏的台式机，陆航选择了更加优秀的台式机给星际项目。其实用什么机器都差不多，这个游戏并不是很吃资源，但陆航还是有些私心的。
希望那十几个人来到这里的时候，不会被几十上百个的炉石玩家压得喘不过气来，好好地比赛吧。
林雨萌就坐在旁边看着陆航，心中的感情说不太出来。从他的身上能够看到不断努力的光辉，白梦凝也同样拥有这样的品德吧。
就算是林雨萌再怎么不喜欢陆航，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厉害的人。听说他才退役不超过一个月，换句话来说就是“工作不到一个月”吧。忙碌于游戏的世界，也不可能去阅读什么像样的书籍。
但是他却超越了林雨萌经过数年的读书所积淀下来的理论基础，应该就是俗话说的“实践出真知”吧，自然科学真是一门厉害的学问呢。
她可能是错的，从游戏社回来的时候就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像陆航或是白梦凝这样的人，无论在什么行业都能够如鱼得水的。
可是陆航却选择了这样一个工作，就算当上了领导，也不得不和下属在一起搬桌子和椅子。这种工作，究竟有哪里好了——
网吧里的空调马力全开着，但陆航的脸上还是流下了豆大的汗珠，直到将她的衣服湿透。
这是演戏给林雨萌看的吗……当然不可能，他没有这种演戏的余裕。
陆航不断地努力，将所有的电脑都调试到最好，从很早的时候一直忙到9点左右，第一批选手前来签到。
在那些人之中，也同样有白梦凝。背着一个可爱的单肩包，步履轻快地出现在了网吧的门口。
“老师，我来了。”
她熟练地在队伍后面排队，并且将鼠标和键盘拿在自己的手里。由于有了上次的网吧赛经验，这次的城市赛预选也能够驾轻就熟的参加，精神压力也稳定在一个比较低的层次。
“不多说了，好好打就行。”
“是。”
白梦凝点了点头，便来到了比赛选手的休息区。也有一两个人认识白梦凝的，大大方方地打招呼，然后开始攀谈起来。
基本流程就和之前的网吧赛一样，但牵扯到具体的点上来说，还是有蛮多不同的。
这是一次毫无疑问的正规比赛，会有职业选手前来参加，也有优秀的晋升渠道。从城市赛升上去是大区赛，然后是全国总决赛。在总决赛里获得前位数的选手，会赢得参加职业联赛的权力。
只要是能够打进大区赛的人，和普通玩家就会有极大的差距，更不用说是能够参加职业联赛的选手了。就算用“金字塔尖”来比喻职业选手与普通选手的关系也并不确切，因为他们的关系远到……实在是超乎想象。
“加油。”
陆航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深情，这是让林雨萌没有想到的。这份目光所寄托的情谊并非是“爱恋”，而是某种更深刻的，让人无法忘却的情感。
林雨萌没有办法用自己已知的词汇去揣度陆航的感情，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汇的话，她想用“寄托”。
陆航有某种重要的东西被寄托在了白梦凝的身上，这份感情是不可能割舍的，就算是林雨萌也绝对不可能做到。
“这两个人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雨萌有一个失误，她并不能知道陆航和白梦凝两人互相扶持到现在的联络点在哪里。两人应该有某种特殊的联系才对，但如果那种联系不是爱情的话，那究竟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