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这个行动我也不是没深思熟虑过的。卡达这人本来就很有名,揽下的黑市交易也是有了相当大的规模。这边的这个仓库,几乎罗达那防疫区没人不知道的。
不过但凡有名的人的据点,你要是不知道……大概也很难在这里混下去。
以前就有底稿在心里,所以这次我才敢这么冲过去。而且也没打算硬碰硬。卡达的精锐队伍也很难缠如果单考虑战斗技巧,我进去也就是个队长的水准,然而这里起码有四个队长,而且此刻都在二楼戒备。
“待会你拿手枪,对着铁锁打,把里面的货物都抓出来扔到火里面。木梁是木头的,所幸也可以烧起来……”
“我把对面精锐部队吸引过来。到时仓库后面肯定一团糟,你趁着烟雾伪造出很多人冲进来,然后让他们自相残杀。能做到哪一步就是哪一步。不过这混乱制造不起来也没关系,我在前面会尽可能为你争取时间……”
“之后你冲出窗户,直接从外设楼梯上三楼。你拿着剩下所有的子弹,不要怕浪费……”
然后呢?一切都按照计划发展。
可是最后埃尔夫从三楼窗户扔下来的东西实在是让我说不出话来。先是罐头和压缩食品,有些脏的布匹在空中散开也落了下来。集装箱摔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砰!”
地面灰尘骤起,子弹在集装箱的铁皮上爆发出激烈的火花,刺耳的爆裂声接连响起。
“三楼有人!去看看!”
“你那边只有一个人,放下武器,一切好说!”
然后是数不清的刀片、铁板,当然还有几大长条的香烟。我随手接过一包,然后继续朝前冲去。转过仓库拐角,后方空地刚好有三个人冲了过来。
见鬼,他们身上都穿着防护衣。看起来是精锐队的人。
第一个人谨慎地前冲了一步,然后军用刺刀就凌厉地朝我刺来。我脸色一僵,朝左边躲了一步,然后甩着新弹簧刀打算刺下。只是他冷笑起来,显然刺击只是一个幌子。相当轻易地止住步伐,那人起腿就是一脚狠踹,直直命中了我的膝盖——
“见鬼去吧你!”
在那个男人的怒吼声中,我的身体被踢得倒飞出去,接连退了五六步才倒在地上。坚硬的土地和我的后脑勺亲密接触,痛得很啊啊啊啊啊——眼前一片模糊,脑袋晕乎乎的,身体也飘得不行。
“砰——”
不知何处飞来的一块板砖,直接命中了我的前额。第二个人拿着砍刀,接过第一个人的位置冲了上来,脚步如雷,狞笑着就要一刀把我劈下。
“看看上面啊蠢货们!”
高高地,三楼窗口,埃尔夫陡然大叫起来。三发子弹精准地命中了三个人的脑袋。他们没有发出什么哀嚎,就这么维持着死时的狰狞表情,笔直地倒了下去。
啊,有个远程掩护的就是棒。
可惜三楼已经上了人,响起了不清晰的、刺耳的枪声。埃尔夫回过头去又开始战斗。二楼那边也已经有人拿起了打字机步枪并换上了新子弹,如潮水般的弹幕倾泻而来。
打字机步枪之所以是打字机步枪,就是因为射出的子弹就像是打字机一样有着极高的频率。虽然有效射程不远,但旧时代的那些精密枪械是被淘汰的存在,稳定性才是一切。
我抓起一个人的尸体往后抛去,勉强算是挡了一波子弹,并趁机滚到了一个木箱后面。我用右手捂着脑袋,还有些晕眩,脚步也变得踉踉跄跄起来。
“哈、啊——”我急促地喘息着。来开始思考,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卡达没有把枪械摆在他的仓库里面——也许有其它更保险的地方——但是除非藏在野外,罗达那里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东西我是真的不知道。
况且,还是那么大的一批武器资源。
藏在野外了?
不太可能……这里也加强了防备力量……其他人把仓库借给卡达……哦上帝这更不可能了……那么……我飞快地奔跑着——啊,已经开始交易了么?
前面冲来三个杂鱼。我没犹豫,直接把抽出背后的铁拐棍,然后用锋锐的尖端狠狠刺上第一个人的身体。他明显向往旁边闪。我嘴角一歪,然后帖拐棍刺入了第二个人的胸膛里。
拔出来太费事。拐棍前端有倒钩,我握着把手搅动了两下,鲜血不再喷射出来的时候才彻底放手。这代表心脏已经七零八碎了。第三个人怒吼着从前面冲来。后面也来了一个人。我反手就是一个弹簧刀,机械力量弹出的刀刃没入了他的眼睛里。
他呜呜地颤抖起来,血从凹陷的眼眶里缓缓流出,后退了几步,弹簧刀的刀刃从他的后脑勺冒出来——找到脑骨之间的缝隙,眼睛是最方便的攻击部位。我顺手补了一刀,他的身躯彻底倒了下去。
“待在防疫区久了就是你们这副模样啊!”我大喊起来,然后蹲下身躲过一次横扫,顺势从那人身上抽出一把断了半截的木棒,“所以说啊多去野外转转,给我有点长进吧!”
木棒上敲着钉子。我用尽全身力气,凶暴地砸向第三个人的脑袋。喀嚓一声,木棒应声而断。而那人的动作戛然而止,在原地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然后也倒了下去。
我则根本没管那么多,木棒挥下的同时也跟着冲了出去。仓库后方的铁栅栏被破坏了,这是埃尔夫能进来的原因。我打算直接逃走。埃尔夫怎么办?事先商量好了的,大家各自谋求生路。
有些时候把话说明白显然更好。不过这样我显然更有逃生的机会,所以也约定了抢劫成果**分成。我四他六。
三楼窗户陡然向外破碎开来,三十几岁的男人从中跳了出来——这可真是一副震撼人心的场面。在他身后,一条抓钩深深地嵌在墙上,他抓着链条一溜滑了下来。
“手一定摩得痛吧。”我一边感慨着,一边往外冲去。在他直线下降的时候,楼上的人也冲了过来,很果断就直接砍断了锁钩。
身上鲜血淋漓的埃尔夫直接掉在了地上。
嘛,只有三米嘛。
“能起来就赶紧跑!”
我右手捡起随处可见的板砖,果断回身。这个时候能帮就帮一下。仓库里的火焰渐渐小了起来,浓烟散到了仓库周围。墙壁被熏灰,铁板和木块散落一地,夕阳最后的光辉已经被月色取代。
不远处是嘈杂的人声。两边都有人冲过来。我的板砖只是稍稍阻碍了他们的脚步。几发子弹冲来,隔空就打碎了板砖,碎成一地落在地上。
“他们在那!”
“抓活的!”
“缴械不杀!”
我一把抓起埃尔夫的手,理都没理。埃尔夫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跟着跑。他落下来的时候是蜷缩着身体的,尽可能增大了和地面的接触面积,幸运地没有骨折,而且还能跟着跑。
“得了别废话了,左边的堵过去!对面是老手!外面肯定有离去的交通工具!必须节省子弹!”
一个小队长这么喊着。他说的英语里带有浓烈的方言味道,每一个尾音都提高了三分,听起来就像是在演歌剧。不过他居然猜到了……
“嘛,我是准备了交通工具。外面有我牵着的两匹马。”
眼前的视野剧烈地摇晃着,冷风在夜林中呼啸。我对埃尔夫这么说着。他耸耸肩,指向自己腹部的伤口。这边也是小树林,所以便于逃走。
“啊,大叔,你这次失策了啊。”
“我可能活不下去了。”
他腹部是鲜血淋漓。我看了一眼,子弹留在了体内。
“这运气很差诶。”
“是啊,虽然没打进内脏……不过这地方好像没有合格的外科医生来着。”
“上一个外科医生被街头枪战给牵连死了,这事卫兵队长都大发雷霆呢。”
埃尔夫在夜色中吃吃地笑了起来。“让我在这躺下来自我了断吧。”
我用右手加大了拽住他的力道。
“开什么玩笑。我混走私这行生意的时间比你长多了,好歹也会些医术。真是的,跟你说过多少遍,脑袋最重要,内脏是其次,脖子要保护,手臂挡子弹,扔掉左手好过右手,打不过就赶紧认输。你倒好,手臂完完整整。”
后面的人飞快地追着。埃尔夫的笑声更凄惨了。“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我可是罗达那狂战士啊。”
“是是是,我知道你活着没意思,可你那小情人总有些意思吧?”
“操,你知道了?”
他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弱。
我冷笑道:“东方有一句老话,君可放心去死,汝妻吾可代为养之。你是不是希望我在这里说这一句话?”
“那是我女儿!”
“你看这不是就活蹦乱跳了吗?”
前面就是两匹马,拴在一颗大树上,此刻因为之前的动静正不安的嘶鸣着。我笑了一声,单手把他一下子撑了起来。而他艰难地趴在马背上,调整好了身体的位置。
然后,一声枪响——
和巨大的探照灯光同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