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枪口在黑暗中闪着寒芒,眼前的那个女人披着火焰倒十字架的披风,脸颊上留着一条惊心动魄的伤痕,眼神像是独狼般直勾勾地盯着我,仿佛在盯着什么猎物一样。我稍微有些不适应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声道:“达娜,给我一分钟,我给你不杀我们的理由。”
“说。”
那个女人的话语简短而有力,眼睛里似乎冒着火焰。反叛军领袖的名字我还是听过的,不至于这时候出什么问题。
“第一,这是你们这些高层的内战。要说在这种年头为什么还能打起来我可一点都不知道更不用说其余什么内幕了。所以不用担心我知道任何事情。”我的语速极快但却要保持口齿清楚,这可真是一件难为人的事情,“当然理由还不止这一个!”
黑衣人的喘息微微地重了一些。夜色如墨,枪声大作,当然更多的还是刀剑与棍棒实打实的声音,人的惨叫间或夹在里面,就像是野猪死亡前发出的哀嚎。我不由得想起了以前在野外生存的经历,活得越长的动物就越是凶悍。
“第二你现在不是要出去吗?外面都是战场拿刀的拿枪的危险的很你难道有什么万全之法吗?人啊要为自己着想你现在要出去我可以帮你,我就是那种生活在防疫区底层路子横通的人,随时随刻都能找到逃出升天的路子!”
埃尔夫的手贴在了破烂的口袋里,目光警惕地盯向那个女人——我用眼角余光瞟了眼他。而那个叫达娜的女人稍稍笑了笑,“我知道你,‘老鬼罗克’,大家都这么称呼你。我记得你才来罗达那不久。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我们会打得起来。因为有其它地方的人插手了,大概就是达成了什么交易或者煽风点火了一下。”
“合作愉快。”
我知道她这么说就是变相答应了我的要求——她不杀我,然后我带她离开。我微微垂下眼帘,“跟我来。”我朝埃尔夫招了招手。而那个女人也在黑暗中挥挥手,一个黑衣人留在了原地,握着枪警惕待命。埃尔夫勉强打起一丝精神,沉默地跟在了那个女人后面,但愿他别现在突然动手。
我快步朝前走去,只能相信埃尔夫现在不会有连累我的打算。他要是偷袭达娜,我就是第一个被子弹打死的。“前面出街上左转,第三个缺了半边屋顶的房子,那里可以走。”达娜走在我左侧约两米处,破烂的披风猎猎作响,夜风狂暴怒号。前面的街道上是肉搏的主阵地,似乎有一拨人打算从这边围过去。
“看你的了。”
我停下脚步,向达娜打了个手势。她略略点了点头,然后拿出了一个破旧的电子遥控器。黑色外壳,三个红色的按钮。这个女人按下了第二个按钮,然后短促的警报声陡然响起。街上的那些人——穿着火焰倒十字的那些人突然开始撤退了,边打边退。战场飞快地向别处转移去了。
脚步声匆匆,嘶喊的声音稍微远去了一些。真不愧是领袖,这种时候瞒得手下换来自己逃开。我忽然感到脑袋有些晕。大概是受伤的问题。打了个无声响指,我弯下身子,继续朝前跑去。
穿过了街道来到了房子里。半边屋顶滴答地滴答地往下漏着水,地上积水一片,破旧的床铺上睡着一个脏兮兮的流浪汉。月光照在地板上,我蹲在地上,用力搬起了一块地板,然后跳了下去。埃尔夫也跟了下来。
“对了,我还是有个问题不得其解。”在充满土腥气的地道里摸黑前行着,我随意问了一句,“我他娘的很想知道,就算有外人推波助澜,你们打得这么拼命原因究竟何在?现在想想太不可思议了。”
“这个问题你打算用什么来换?”跟在达娜身旁的还有一个黑衣人。黑衣人握着枪,注意力紧紧地集中在埃尔夫身上。而达娜似笑非笑地盯着我。上方地面传来的战斗声这里还隐隐听得见。
“既然不能说就算了。”
“不是不能。”达娜给手枪子弹上了膛。噢,即使是手制子弹我也很想要啊。而她划着伤疤的脸笑了起来,脸颊两边的肌肉怪异地抖动,非常尽兴地笑了起来,“一个非常让人垂涎的货物罢了,怎么说呢?该说让人疯狂到死都不为过的东西——”
“别说,我不听。”
“聪明。”
我又打了个响指。埃尔夫一直看着我。“接下来就要到目的地了。是东区的巷子。跟您先在这说一声。”
“这么快?”黑衣人沉声问道。
“毕竟是直线距离。”
他没再说话,但好像还是有些在意。到了出口,达娜后退了一步,“罗克,你上去吧。”
“没问题。对了——”
“你一个人上去。”
我叹了口气,你么你这种人就是疑心多。“好好好。”我掀开地砖,然后从湿漉漉的地道里爬了出来。这个地道不是我挖的,但吃的能通鬼神,一个聚集区没什么猫腻就太奇怪了。
上了地面,这是一条没人的小巷。黑暗笼罩着四周,乌云在天空聚集,细雨飘摇,破旧的宣传单飘着飘着落在了身边。我稍稍后退,从砖头缝隙里抽出一个刀片……
第二个上来的是那个黑衣人。我右手刚巧抽出刀片,毫不迟疑地向前一扑,就切向了他的颈脖。他的瞳孔急速睁大,身躯强烈地抖动起来,鲜血止不住地从颈动脉飙射而出,溅了我一身。
底下传来了枪声。但那样狭小的空间里本来就很难施展开来,况且我之前打了一个无声响指后又接了一个,埃尔夫应该已经收到了提示。
“FUCK!”
我大骂一声。子弹穿过黑衣人的身体,直接朝我射来。要不是下意识有了预警,而且黑衣人能替我挡一下,我现在就已经死了!那个女人根本没打算在乎埃尔夫!
我从黑衣人手中躲过步枪,然后一脚踹开了他的尸体。达娜在底下狼狈不堪,头发披散,埃尔夫没什么力气打斗,用的是狂道打法,扯头发踹肚子用牙齿咬,双眼通红,跟头野兽真的一点差别都没有——
我把枪口对准了达娜。
“我之前就想问了。一个组织的领袖,沦落到就带了两个人跑出来,究竟有什么底气对其他人露出那样的表情?”
“罗克,您的搭档可真凶狠。”
“真抱歉,本该成为他小情人的那个女孩死了,所以你可能是被代为受过了。”
达娜毫不畏惧地冷冷笑了起来,嘶哑问道:
“那你想做什么?”
“要那个货物。”我一脚朝着洞里达娜的脸踹了过去,吼道,“我他娘的可不能白来一趟!现在,立刻,告诉我!”
达娜仿佛嘲讽一样地笑了起来。她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你在想什么?”她讥诮道,“这么多人争夺的东西,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发子弹打碎了达娜的脚骨。她瞳孔剧烈收缩,喉咙爆发出极度凄惨的叫声,浑身开始颤抖起来,面色扭曲道:“你会后——”
“别说多余的废话!”我狂吼道,“你在浪费我的耐心!”
面对精神高度紧张的人,只要有足够大的刺激,就能让其彻底放弃心理防线。达娜朝我吐了一口痰,红着眼狂吼道,“杀了我啊!”
我面无表情地擦了擦脸颊。
“埃尔夫,对准她的左肩膀,用她的手枪,开枪。”
达娜的脖子被咬的鲜血淋漓。埃尔夫露出一个嗜血的兴奋表情,狂笑着扣动了扳机!女人的整个手臂直接断地飞了出去,血管和肌体组织爆裂!达娜痛得眼珠几乎要爆裂开来,浑身如同筛糠般抖着,含糊不清道:“在、在西细坊……”
步枪里只剩下了三发子弹,想来之前她逃出来的时候就经历了许多苦战。
“我也没骗你,是把你带了出来,算是交易达成。之前你没杀我,真是太感激你了。”
我漠然地点点头,然后把枪口对准她的脑袋,直接扣动了扳机。人都要活下去,可有的人活有的人最好就去死一死,人是自私的。
埃尔夫冷冷地把她的尸体往地上一扔,嘴角挂着兴奋的、怪异的笑容,好像坏掉了一样。我毫不担心。每个人都会经过这样的历程。坏掉的人才能更好地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