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看见的是陌生的天花板,涅尔夫抬起头,见到的是一间从没见过的房间,他正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于是打开房间门,发现自己所在的是二楼,于是下到一楼,客厅里一个金色短发的男人引起了涅尔夫的注意。
男人也是注意到了涅尔夫,向着他打招呼。
“你醒得正是时候,国王刚好通知我要带你来一下。”
“啊!你问什么事?”
托马斯用右手摸了摸他那稀疏的胡子。
“当然是赐予你勇者称号的事了,你为国家做了一件大事,这个称号你值得拥有,你要先吃点东西再走吗?”
涅尔夫摇了摇头。
托马斯站起来,叫来一架马车和涅尔夫一起坐了上去。
涅尔夫此时终于把那件自己在意的事问了出来。
“你问那个在龙肚子里的女性吗?”
托马斯也猜到他会问这个了。
只见他叹了一口气。
“我们发现她的时候,我立刻联络了治愈魔法师,但是她早就断气了,体温都已经凉了。”
这是早就知道的事情,涅尔夫看到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死了,即使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魔法师,都无法救活已经死了的人。
之后的仪式,涅尔夫几乎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进行的,国王亲自给自己颁发勇者证,而且因为他所作出的贡献,还给了他黑卡作为奖励。
黑卡实际上就是使用国家的钱的一种道具,不管使用了多少钱,国家都会给你报销,所以涅尔夫已经可以说是一个有钱人了。
但是涅尔夫一点喜悦之情都没有。
回过神来,涅尔夫已经来到了一个大型建筑里,这里是涅尔夫打听到的,其他人都在火龙来袭时躲在来这里,这是一个临时收容所,平常是没用的空房子,只在有需要的时候开放。
涅尔夫打开门,进入收容所,许多人来来回回的,有的人在做着回家的准备,还有的人看起来还要再住一阵。
一个修女摸样的人转过了脸来。
“涅尔夫,欢迎回来,两天不见了。”
里希看见涅尔夫,站了起来。
她的眼睛红红的,还带着一点黑眼圈。
看起来她好像已经一天没有合眼了。
憔悴的程度不管是谁都能看得出来。
她的身上穿着一如既往的修女服。
但是他后面的小孩,每个人都穿着黑色的丧服,看来他们已经知道了。
“绮丽亚呢?”
涅尔夫发现了,这些人中,还有一个关键的人不在,那个猫眼的,蓝色长发的少女。
她一大早就出去了。
这是里希的原话。
而赛德薇尔的棺材此时正放在一家教堂里面。
她们刚好现在要去那个教堂,里希询问涅尔夫现在要一起去吗?
涅尔夫点了点头。
虽然才过了两天,但是涅尔夫觉得,也是时候去接受这个现实了。
那么走吧。
去她的葬礼。
街道上满是热闹的气氛,人们在讨论着那位屠龙的英雄,但是因为关于那位英雄的信息太少了,所以他们几乎讨论不出什么新的信息来,甚至只知道他的名字这种程度。
但是即使如此,也足够他们讨论的了。
热闹的街道,热闹的人们,然而这热闹是他们的,与绮丽亚一点关系都没有。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了妹妹的遗体,也许绮丽亚还能够说出,那也许是别人这种话。
妹妹真的已经……
绮丽亚不知不觉走到了孤儿院的门口。
也许是这几年下来,自己已经记住了这条路,于是不知不觉走到这里来了。
绮丽亚拿出钥匙,打开已经锁上的门。
她走到厨房,仿佛看到了妹妹正在做晚饭的身影。
就在两天前,自己还和里希姐说着要喝酒的话题,妹妹劝自己不要刚成年就喝酒。
还有那天自己和涅尔夫离开的时候,她还叫住两人,告诉他们晚上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但是现在已经无法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突然,她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目光,她转过头去,瞳孔放大,眼前的人她熟悉无比,那是自己的妹妹。
“你是赛德薇尔?”
绮丽亚虽然觉得高兴,但是更多的是疑惑,以及恐惧。
“赛德薇尔”朝着绮丽亚微微一笑,就往二楼跑。
绮丽亚立刻也跟着追了上去。
“等一下!”
但是对方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只见“赛德薇尔”跑进了一个房间,然后就没有动静了,那个房间是赛德薇尔的房间。
绮丽亚下定决心,轻轻地推开了门。
然而里面空无一人。
绮丽亚踏进房间,一股清香飘来,是赛德薇尔放在桌上的,大波斯菊的香味。
据说是卖花的阿姨送给她的。
绮丽亚盯着桌子,她注意到了,自己进来的时候,感觉这间房间多了什么东西。
确切的说,是放了什么东西。
桌子上多了一本笔记本。
看起来是用特殊机关开启的笔记本。
但是此时却不知为何没有锁上。
绮丽亚翻开笔记。
“这是!”
人死后会去哪呢?
这是涅尔夫盯着棺材的第一感受。
赛德薇尔就躺在那里面,脸上是那么安详。
但是里面的人,还能够被称为赛德薇尔吗?
涅尔夫不知道。
但是在看着她的遗体被泥土掩埋的时候,一点都哭不出来。
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而是完全找不到合适的表情来表达现在的心情。
或许像里希以及孩子们,还有街坊邻居一样,哭出来是最好的选择。
结但是遗憾的是,直到葬礼结束,涅尔夫也没能哭出来。
就这样在一片失意之中。
葬礼结束了。
绮丽亚翻看的手在某一页停了下来。
这本笔记上记录的,是妹妹的日记。
绮丽亚盯着这页的内容,头深深的埋了下去。
日记停留的正是赛德薇尔生日的那一天。
上面记着这样的内容。
7月24日 晴
生日派对之后。
偶然间在垃圾桶里见到了烟花的宣传单。
不知道为什么。
我竟然从垃圾桶捡起了这张宣传单,只见后面用小小的字体写着,给涅尔夫的约会提案。
这种字,我认识,是姐姐的字。
但是,姐姐为什么要给涅尔夫出这些意见呢?
后面的内容被撕掉了。
7月27日 晴
我看见了。
姐姐从涅尔夫的房间出来。
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悲伤。
本以为是涅尔夫欺负姐姐了。
但是却听到姐姐的自言自语。
“摆出那样一副表情,太犯规了。”
姐姐看着涅尔夫的房间的方向,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这样我不是无法真心的祝福你了吗?”
“这个……笨蛋……”
一滴一滴的,姐姐流下了眼泪。
7月28日 晴
我接受了涅尔夫的告白。
当我看见身后姐姐拼命挤出的开心表情后。
我愧疚的不敢看她。
这是必然的。
所以我决定当做不知道。
对于这样的姐姐。
我很难过。
所以……
8月5日 晴
今天姐姐又在强颜欢笑了。
她和里希姐开着玩笑,和涅尔夫继续着那看似无聊的相声。
这样的姐姐……
不是我希望看到的姐姐……
所以……
我决定了……
明天……
写到这里,绮丽亚已经可以猜到了。
(很难过吧,有这样的姐姐,即使你后面写着,如何想与我断绝姐妹关系的话,我也能接受的,毕竟我们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妹而已。)
绮丽亚承认,自己喜欢涅尔夫。
但是妹妹又何尝不是呢?
所以自己把这次机会让给妹妹了。
但是自己果然还是做不到理所当然的遗忘。
所以赛德薇尔说谎了。
为了妹妹和涅尔夫想出了烟花大会。
为了她们两人想出了约会计划。
撮合他们。
只为了让自己彻底死心。
结果,似乎适得其反了。
不管是受不了两人亲密,最后躲到里希的工作室那一次也好。
还是在两人去看烟花时。
默默留下来帮忙布置妹妹的生日,结果如丧家犬一样的难过也好。
全部的全部。
自己始终都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妨碍着你。
所以恨我也是可以的哦。
绮丽亚翻动书页,睁大了双眼。
眼泪再也忍不住的落了下来。
原来……
不成熟的是她这个姐姐啊……
自以为是的用着姐姐的样子。
认为妹妹就应该躲在自己的后面,然后告诉她什么是正确?什么是理所当然?
但是就像涅尔夫说的那样,妹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
书页上写着这样的字。
(晚上的时候,告诉姐姐和涅尔夫吧,因为姐姐也喜欢涅尔夫,所以,让他同时接受我们两人份的爱吧。)
那是虽然看起来幼稚。
但是却让人无法预料的答案。
“你这种回答!我拼命隐藏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绮丽亚趴在桌子上大声的哭了出来。
原来,妹妹在想着这样的事……
过了很久,绮丽亚听到了楼下有人敲门的声音。
她用纸巾擦了擦自己哭花的脸,顶着红红的双眼,跑到楼下去开门。
“你是?”
绮丽亚疑惑的看着黄色头发的青年。
“啊!我是来送遗物的。”
青年说着拿出了一个信封。
绮丽亚接过信封看了看里面的内容物。
那是一根红色丝带。
“这是死者死前从头上掉下来的东西,介绍晚了,我叫托马斯,是国王骑士团副团长。”
男人微微一笑道。
绮丽亚虽然惊讶于男人的身份,但是发觉自己失态了,于是也向男人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不过,真是不幸,没想到你妹妹会在龙的肚子里,而涅尔夫又恰好刺到了她,即使是这个大陆最厉害的魔法师都治不好了吧。”
“等等!你刚才说了什么?!”
绮丽亚第一次听到这个情报,所以难免吃了一惊。
“难道你不知道吗?不好,我太多嘴了。”
托马斯自知自己不小心说错话。
于是说,刚才的只是自己乱说的,不要太在意,就借口还有事要忙,离开了。
绮丽亚愣在了原地,如果他说的是事实的话,那也就是说,涅尔夫……
“他是个骗子……”
突然一个声音这样说道。
天空渐渐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