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伦佐·维尔威特——
【比赛结束——】
尖锐的哨声响彻全场。
场上的队员们,有一部分人因为延续了和昨天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败北,因而露出了混合着失望、不甘抑或是敬佩的眼神。
才不过一夜的功夫,昨天那还只有3分的微弱优势,便为那个人所改写。
变成了更加会令人感到绝望和丧气的,相差了15分的完全失败。
——而且,那家伙还是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个还能够好好地站在球场上面的人。
在敌我上方几乎所有队员都精疲力竭地累倒在了刚才的战场上面的时候。
那个人,却依然带着一脸让人感到了生气的轻松笑容,就连一滴汗也没有出。
在场边观战的,一年B班的女生们,向着这个几乎是唯一的胜利者,毫不吝惜地送出了她们的赞美和笑容。
【真不愧是维尔威特同学呢!‘运动万能’的名号可不是吹的啊。】
【而且还长的那么帅!】
【家务又好。】
【听说他是英国人哟~先祖还是女王亲自册封的贵族呐!】
【咦咦?是真的吗?】
【好厉害!】
……以及其它诸如此类的,不负责任的传言。
听到这里,就算是洛伦佐·维尔威特,也不禁开始佩服起自己班里的女生们来。
(怎么说呢……还真是卓越的想象力啊。)
就在此刻,在一干人中率先缓过神来的樱井,向着他递了毛巾和水过来。
对于朋友的好意,洛伦佐报以了清爽无比的笑容。
【啊——谢谢。】
【哪里——全都是托了你的福,今天才打得这么痛快啊。】
也算是失败者之一的樱井,却毫不在意地发出了豪爽的笑声。
【就是啊,就是要这样才好!和拿出真正实力的维尔威特你一较高下,可远远比昨天被你给摆了一道来的有趣多了。】
【其实——】
【怎么?】
【……不,算了,也没什么。】
一面做出了这样的回答,洛伦佐一面用毛巾在脸上象征性地揩了两下。
(其实——今天是我第二次打篮球。)
先前所说过的,‘不擅长集体项目’这句话并不是烟雾弹,或者是什么虚伪的谦敬之词。
而是身为【洛伦佐·维尔威特】时,所做出的真心发言。
【篮球】这个东西,包括今天在内,也不过是第二次碰触罢了。
而昨天的那场比赛,则是他确确实实的初体验。
当时还因为不熟悉规则的缘故,而白白地丢失了好多分数。
不过,这种话可不能当着樱井他们的面讲出来。
因为,这是犯规。
——是的,包括能够诞生出【洛伦佐·维尔威特】这个人在内的这一切,都是对于这个世界的,最大的犯规。
是普通人绝对不想、不愿,也不应该有所触及的,禁域。
所以,身为洛伦佐·维尔威特的最后发言,也就只好被淹没在只有自己才能够理解的苦笑之中了。
学校的门限时间是下午六点。
由于还有5分钟就要到点了的缘故,宽大的校园已经变得有些冷冷清清的了。
【——那么,锁门的事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
和同班的樱井一起结束了对于篮球馆的打扫活动之后,洛伦佐直起身体来这样说道。
【没问题。】
一面听着身后的樱井做出了很可靠的发言,洛伦佐一面朝着他摆了摆手,然后就向着球馆的门口走去。
缓步走下楼梯,夕阳洒在身上,是略微有点浑浊的黄色。
直到中午还维持着阴霾的天气,终于有了一点要放晴的意思了。
(嗯?)
立于楼梯尽头的某人,居然是今天早晨才刚刚见过一面的美少女。
玛格丽特·德·罗什福尔,那个甫一来就给自己的班级造成了大骚动的法国转学生。
她那头金黄色的秀发,摇曳在初冬的寒风之中,就像是只有在《天方夜谭》里面才会出现过的宝藏一样,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就那么静静地立在夕辉下。
两人的视线交织在了一起。
本来还有心想要探问一下她在那里做什么的洛伦佐,在同对方的视线所接触的那一刹那——
就已完全了然了。
那个女孩站在这里的缘故不是别的——
而是打从一开始,就为自己而来的。
在离少女还有两步之遥的地方,洛伦佐停下了脚步。
【喔?】
明明站在上位的人是洛伦佐,少女却以打量着臣下的傲慢眼光,注视着眼前的这位身材高挑的少年。
【愚蠢的游戏终于结束了啊——那么,我们走吧。】
几乎不给人以思考的时间,少女转身就走。
没有问她想要去哪里,洛伦佐·维尔威特只是保持着缄默,然后跟上了对方的脚步。
既然双方都已经心知肚明了,那么提问就只是无意义和愚蠢的行为。
两人一前一后地穿过了因为没有人气而变得有些阴沉沉的教学大楼和操场,最后在一块位于校园尽头的林间空地上面停下了脚步。
在这整个过程中,并没有什么人要主动地,去打破这个名为【沉默】的存在。
但那也就到此为止了——
转过身来的少女,其眼神带着前所未见的锐利之色。
如果说,今天早晨出现在那里的转学生玛格丽特·德·罗什福尔只不过是一个伪装出来的【无害生物】的话——
那么,现在立于洛伦佐面前的玛格丽特,则是一把真正的武器。
是无需神态、无需言语、无需动作。
仅仅是她所【站在这里】的这个事实,就会让人产生【想要躲开】或者是【绕着走】,等等诸如此类的想法的,角色。
【不错的战场呢——不仅没有人;若真有需要在这里动手的话,应该也会施展得开。】
一面交替打量着玛格丽特及其周围的空旷地带,洛伦佐低声地做出了如上的评价。
面对还如此若无其事的对手,玛格丽特挑起一边的眉,眸中所射出的是足以冻僵鲜血的冰冷杀意。
【明明知道我是什么人还装的这么有胆——不错嘛,你这家伙。】
【不过,废话也就到此为止了。】
一面如此低语着,少女一面冷冷地抛出了忽然一击——
【我问你——洛伦佐·维尔威特,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终于要放弃装成‘大小姐’了吗——就诚如你所言,我不过就是一个人呐。】
面对着少女的质问,洛伦佐·维尔威特只不过是轻巧地挥一挥手,就把这个尖锐的语气给完完本本地,挡了回去。
【撒谎。】
面对着这毫无诚意的回答,少女冷淡地反驳着。
【你分明就看得到吧——我身后的Servant。】
(啊啊——早知道是这样,今天早晨就应该装傻的。)
洛伦佐望着天空,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的确,以常人的眼看来,在说出谜样话语的美少女——玛格丽特·德·罗什福尔的身后,本应是空无一物的。
但,那也只是一般情况而以——
【不错,我看得到。】
是知道装傻也没用吗?这一回,洛伦佐·维尔威特老老实实地承认了自己的败北。
不过,接下来,他以若无其事的口气所放出来的一击,却让面前这位本来是凛然而立的美少女神色大变的叫了起来——
【不过,那又如何呢?】
【什么意思?你居然说‘那又如何’吗?!】
一直维持在面上的冰冷面具为之一颤,少女的口气忽然地,就变得激动了起来。
【是啊,我是说了‘那又如何’;因为我现在,可是和你们的战争毫不相干的普通人喔——像是这样的我,你又打算要怎么办呢?罗什福尔小姐?】
仿佛是觉得无奈似的,洛伦佐·维尔威特微微地翘起了嘴角。
与之相对的,则是玛格丽特那串满了刺的视线直射了过来:
【‘毫不相干’?说的可真是轻松啊,你这个……令人讨厌的诡辩家。】
唇边还噙了一丝冷笑,从玛格丽特的口中所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雹一般砸向了对面的人。
【你刚才也提到‘战争’这两个字了吧——先不说你有看见我背后隐形的‘Servant’之能力,就单凭这两个字——对于我们这些人为何要聚集在这里,要去做什么之类的,你这家伙,其实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吧?!】
对于这一连串饱含了指责的话语,洛伦佐唯一所能够做到的,便是报以了充满无奈的苦涩笑容。
【这还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没办法,稍微一不谨慎,竟然就被人给逼到了这步田地,我这也算是退步了吧?】
【回答我的问题!】
如刀锋般的话语,毫不留情地就切割开了本来充满在两人之间的空气。
【是,没错,很对——既然如此,那么大小姐你,接下来又打算要做什么呢?】
似乎的确是回答了她之前的提问;然而,就在此时,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比面前的这个男人,以及他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更让玛格丽特感到生气的了。
========================我是· 战争即将开始的分割线2============================
圣杯战争。
——如果没有听说过这个名词,那个人就一定不能算是一个魔术师。
不是国家与国家间的战争;
亦不是军队与军队间的战争。
是人。
是仅有7个人。
是仅有的7位【被选上的】魔术师,以及由他们所召唤出来的,7位从者之间。
才会发生的,残酷战事。
是在由最后的、唯一的胜者,用其双手亲自捧起那可以实现一切愿望的万能之杯前。
所必须要献上的,一场最最盛大的,狂宴。
然而,就算是这样——
就算是如此——
这仍然是世界上的所有魔术师们,所期待所向往,愿意前赴后继,为之献身的——
最高祭典。
对于他们来说,这不仅仅是一个机会——
更是一场,至高无上的——
荣耀。
能够为圣杯所选上的魔术师,至少要符合以下的两个条件。
实力当然是一方面。
更重要的,那就是被选上的那个【他】,必须要怀抱着一个单就人力而言,不能达成,抑或是无法超越的、唯一的目标。
或者说,是愿望。
除了有极少数的偏差值存在外,大部分愿意站在这片名为【冬木】的土地上,并且愿与很可能是在此之前从未谋过面的对手之间,展开一场毫不留情地残酷厮杀的,魔术师们,大抵都是如此。
玛格丽特·德·罗什福尔亦不例外。
这位来自【时钟塔】的优等生,同时亦是魔法名门【罗什福尔】家的次女——
怀抱着【非要实现不可】的愿望,并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觉悟,来到了这片早就为战火所浸润了无数次的,诅咒之地上。
在她看来,圣杯是神祇,是奇迹。
而战场,则是通向这片奇迹的圣地——
是心中充满着虔敬之人,才被允许涉足的秘密领域;
是不可侵犯,是至高无上。
亦是她的,无价至宝。
现在,却有这样一个人。
明明知道这是什么,明明了解了这是怎样的存在,明明猜测到了他们正在进行着的神圣行为——
却是如此的不在意——
如此的无所谓——
如此的傲慢——
让人讨厌,却又——
无可奈何。
玛格丽特·德·罗什福尔的心中,充满了对这个才刚刚见过了几次面,就毫不留情地折辱了她心中的禁地的,同班同学的愤怒。
杀意在悄然中疯狂滋长,蔓延——
(混蛋。)
(该死的家伙。)
(不可原谅。)
只用了一瞬间,玛格丽特便做出了决定。
不管这家伙是谁;
也不管他要去、正在、或者说是——已经做了什么;
他接下来的路,便就只有一条了。
——那就是,死。
是的。
折辱了她玛格丽特·德·罗什福尔的家伙必须死。
折辱了圣杯的家伙——
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