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吧——Rider,已经没有隐藏的必要了。】
对着身后那虚妄的空气,玛格丽特语气平静地命令道。
然后——
在那虚空之中,便出现了一道身影。
一个男人。
略带了点卷曲的金发下面,是一张泛着小麦色的脸;一双威严而凛冽的蓝眼睛,那五官虽说不上是惹眼,但面部的线条却十分刚毅;看他的侧脸,就像是用花岗岩做成的一样。
比洛伦佐还要魁梧了无数倍的壮硕身躯上,披挂的是充满了希腊风的青铜铠甲和泛着银彩的丝质披风。奇妙的时空倒错感不但没有让他显得可笑,反而为其凭添了一份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神秘和凄怆。
一个有温度,有呼吸,有表情的男人,夕阳染红了他的铠甲,那血一样的颜色,让人凭空就联想到了不祥。
因为——任谁都能看得出,这个浑身上下都透出了一股子奇妙的男人,并非是人类。
这就是身为魔术师的玛格丽特·德·罗什福尔,根据圣杯战争的规则所召唤出来的从者。
也是古往今来为无数人所称诵的,位于各个时期的英雄们,凭借着圣杯的魔力从而能够于现世实体化的存在。
其名为【英灵】。
是与魔术师们通常所能够驱使的【使魔】们稍许相似,但却又远不同于其本质的,迷之精灵。
是完全能够压倒最强的魔术师们,
是甚至在面对那5位唯一的【魔法使】时,亦完全都不会逊色的——
字面意义上的,人类最强。
【Master,请下令。】
忽然就那么出现在了两人面前的谜样从者,向着玛格丽特恭恭敬敬地问道。
而后者的面上,则首度浮现出了令人战栗的微笑。
【打倒洛伦佐·维尔威特,然后——杀了他。】
听到了命令的从者,慢慢地把身体转向了洛伦佐·维尔威特的方向,稍稍地打量了对方大约1、2秒钟的时间后,他上前一步——
【很抱歉——不过这可是Master的命令啊小鬼;既然你也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那就安安静静地受死吧。】
对此,从刚才起就一直未曾出过声的洛伦佐·维尔威特,其面上亦再度地浮现出了可以称之为是【苦笑】的神情。
【没关系,我理解——】
(什么啊,这混蛋。)
心中混合着杀意与不屑,玛格丽特冷冷地想。
(明明不过就是一介凡人罢了——居然还妄图装出一付【能够理解英灵】的样子来,还真是有够恶心!)
【不过——】
洛伦佐低语着,眼神亦为之一凛。
仿佛是以此为信号,Rider那本来空空如也的右手里,忽然浮现出了类似于【长剑】的投影。
【我可不会因此就乖乖地束手就擒喔——那样可一点也不像我。】
不知道玛格丽特是否也有所察觉呢?以此为分界线,少年的语气里,的的确确的产生了些许的转变。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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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格丽特·德·罗什福尔感到了不安。
是的,不安。
无法用言语所形容的、亦不知是在畏惧着什么的——
不安。
就算她召唤出了Rider,去解决掉那个几乎已经算得上是【必死】了的,同班同学。
在她心底的某处,仿佛还是有一个细小的声音,在悄悄地提醒着她——
(一定、不会这么顺利的。)
啊啊,骗人!
玛格丽特不耐烦地想。
洛伦佐·维尔威特一定会死。
洛伦佐·维尔威特必须得死。
这是在Rider被叫出来的那一刹那,就已经决定好了的——事实。
不管嘴上说的再怎么厉害,只要洛伦佐·维尔威特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就逃脱不了这个既定的命运。
不是吗——
先前就此悄悄地询问Rider之时,他也是这样肯定着的。
【洛伦佐·维尔威特不是从者。】
(既然如此,那我到底——
还有什么好怕的?)
一面这样想着,玛格丽特一面漫不经心地,将视线投向了现在已经成为战场了的空地上。
Rider,以普通人绝无可能防御下来的高速,轻描淡写地,便挥出了几乎是完美的一击。
然而——
【骗人!】
玛格丽特·德·罗什福尔惊愕地叫出声来。
于她面前再现的,是本应该只出现在幻觉里面的场景。
是跨越了时空的,英雄与英雄们之间的对决。
划破了天空,割裂着大地,撕扯空间,破坏平衡。
完全无视所处世界的法则,形成任何法术都无法达成的奇迹——
这让她终于亲身体会到了,何谓【圣杯战争】。
然而,讽刺的是——
敌对的两者间,其一人并非英灵。
而是一个人。
一个,她之前还完全看不起的,【普通人】。
凝视着自己倾其一生都不可能及之所,玛格丽特·德·罗什福尔理解了方才的不安到底为何。
(原来,是那个——)
名为洛伦佐· 维尔威特之少年,当他第一次与自己的Servant正面相向之时——那个场景,又再度的,从头脑之中给复苏了出来。
身为人类,在面对着那些名为【Servant】之存在的时候,就算是根本就对对方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也会轻而易举的就被他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威势给压倒了。
因为他们所面对着的,并非是与己对等的人。
而是承载着不同的时空中,各种各样的民众,其景仰、敬慕、畏惧之情混合在一起,所凝聚而成的——结晶。
是仅凭着一己之力,就能够与神平起平坐的角色。
亦是传说,是历史的本身。
就算是身为魔术师,并因此一直对己抱持着优越感的玛格丽特本人,在见到了降临于此世界的Rider之正体时——
就算明明知道那是何物——
就算一直都明了自己就是他的【主人】——
也完全没有想要将之作为普通使魔看待的想法。
以及,勇气。
因为,甚至是那还未说出口的念头本身,就意味着那是对于英灵们的亵渎。
就意味着——死。
但是,那个少年不同。
那家伙,打从见到Rider的一开始,就没有把他当成过是什么特殊的存在。
虽然明明是知道的,那个【Rider】的真身可能为何——
虽然明明清楚着那到底又意味着什么——
名为洛伦佐·维尔威特的少年,与现在,还是被称之为【Rider】的无名英灵之间——
却没有俯视与仰望,只有目光持平。
没有高贵与卑微,只有同等的地位。
甚至,当Rider说出了轻而易举地,就能够冻结住常人之战栗的,死亡威胁后。
那家伙就像是平日里一般地微笑着。
没有例外,没有顺从——
甚至,还带着一份难以言喻的,凄厉——
以及,优雅。
玛格丽特·德·罗什福尔忽然感到了后悔。
啊啊,对了——
早在他说出那个【没关系,我理解——】的时候,自己就应该警觉的。
可是,不管现在说什么,也都注定要迟了。
到目前为止,所有的她所能够做到的,也就只有拼了命地抑制住那份盘踞在了胸口上的,惊人的【躁动感】。
同时努力地祈祷着——
企望着自己的Servant不会轻而易举地,就这样地输给了一个【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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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der的手中,浮现出了的是枪与长剑。
时而以长剑做出绝无多余动作的进攻或是截挡,时而把枪当做标刺投出;倒是与《伊里亚特》或是《奥德赛》中所描述出的英雄们,其行为颇为相似。
而用来抵御这些进攻,或者是刺穿这些防守们的,则是在战争开始前的那一刻,忽然的就出现在了洛伦佐身边的长枪。
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了赤红光焰的长枪,其长度接近两米。
时而将它单手挥舞,时而又双手交握着长枪的洛伦佐,其华丽而又变化多端的体术简直就可以称为是【神迹】的一种。
仅仅是常人眨一眨眼的瞬间,两人之间早就已经交手了无数回合了。
彼此都未能够伤及对方。
亦未能够在对方的手底下讨到便宜。
维持着这绝妙而危险的平衡,双方的身影,于半空中再一次地交错而过。
将对手的每一个漏洞都毫不留情地贯穿的枪;将对手的每一痕残像都直劈成两半的剑——
均无法用常识来衡量的两人,让在一旁的玛格丽特看的惊心动魄的攻防战。
利用枪与剑,左右交替地散发着杀气的Rider——
以及只用单枪就能够与他势均力敌的洛伦佐——
玛格丽特·德·罗什福尔咬住了下唇,打从心底里面浮现出了无法被忽视的后悔。
【没想到,在人类里面居然也会有能够跟我匹敌的对手呐——】
与自己的Master不同,仿佛是真心的享受着这个充满着危险的过程,Rider那如同雕像般的脸庞上绽放出了一个可以称之为是【舒畅】的微笑来。
充满着彪悍,又兼具了斗志昂扬的畅快笑容,是只有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之人才会明白的特殊表情。
【——是赞美的话,我收下。】
少年的枪士微笑着低语道。
【啊啊,如果不是这样的场合,还真的想和你再多交几回手呐!】
不知为何,Rider的声音里面,居然漏出了些许遗憾的滋味。
【可是没办法——Master的命令,可是叫我杀掉你啊!】
伴随着这个充分地渗透了不祥的句子,Rider朝着洛伦佐激射出了标枪;并趁着对方在做出了【无法硬接】的结论并后退出了大约3米左右的距离之后,趁机拉开了两人之间的差距。
就在那一瞬间——
洛伦佐充分地品尝到了【空间被冻结】的滋味。
那并非是因为立在一旁的玛格丽特动了什么手脚的缘故。
而是由于,某个正以Rider本身为中心,形成中的巨大,而又完全无形的漩涡,正在毫不留情地吞噬着、消耗着周围空间里的所有魔力。
那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饕餮】的行为,让就连身为魔术师的玛格丽特本人,亦于周身上下感到了一股不可名状的,恶寒。
【是宝具。】
不用疑问,洛伦佐几乎就是确凿无虞地,这样断言道。
所谓【宝具】,既可以指是英灵们生前爱用的武器;亦可以表现为在其生前所建立的、无数的丰功伟绩们的结晶体。
如果将圣杯战争比作是一场RPG游戏的话,那【宝具】无疑就是这些游戏里的角色们,所握有的最大必杀技。
——例如,在前两届的圣杯战争里,位于【Saber】这一阶职,真身则是名满天下的【亚瑟王】之英灵【阿尔托莉亚】,其宝具【誓约的胜利之剑】,仅一击便扫平了经由敌方巫师从异界所召唤而来的无数巨大怪兽,以及从魔女美杜莎之血里面,所诞生出来的雪白天马。
因此,当拥有着强大宝具的英灵,意欲对其它从者动用宝具之时——
这既是他们【被认可了】的光荣。
亦有可能,也是其圣杯战争的,终焉时刻。
自己正被光荣同死亡一并迎接着——
有了这般认知的洛伦佐,就算是在如此危急的时刻,其面上亦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意味深长】的,凄怆微笑来。
=====================我是·本篇废话即将完结了的分割线2===========================
顿悟到了自己的Servant即将要做什么的时候——
(会赢!)
玛格丽特几乎要乐得蹦起来了。
叹息杂夹着安心,她漫不经心地想。
(就是啊,不是还有宝具嘛!我从刚才起,到底是在慌个什么劲儿啊——真是,太难看了!)
洛伦佐·维尔威特一定会死——
洛伦佐·维尔威特必须得死——
再度对着自己确认了这点之后,玛格丽特·德·罗什福尔那被称之为是【洋娃娃】一般的美貌上,浮现出了能够让花朵自惭形秽到凋零去了的,明艳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