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好奇怪。)
教堂的外面,阳光明明是如此的明媚。
由于昏暗的忽然降临,几乎就在同一瞬间,我的眼前也是晦涩一片。
与此同时,洛伦佐的身体也一下子就向着前面倾了下来。
【天、天、天呐——好重!】
没想到他这么瘦,可还是蛮有肌肉的喔……
我挣扎着,把他放在了位于房间中最前排的长椅上。
与此同时——
【冰山、女王受——】
仿佛只应该在地洞里面出现的细小声音,就这么忽然地在我耳边响了起来。
【克、克、克莱门蒂娜?】
被吓了一跳的我,在眼睛终于适应了这里面的晦暗光线后,才看清楚她就站在位于教堂中央的圣像前方,大约要偏左一点的位置上。
棕栗色的长发被编成了两条整齐的发辫垂在脑后,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一双圆圆的棕色眼睛藏在一副黑框眼镜之后,散发着像是小鹿一般的温柔光芒。略显矮胖的身材被包裹在了松松垮垮的黑色长袍里,面上还零星地点缀着几个雀斑的克莱门蒂娜看上去活脱脱就像是个见习修女的样子。这可以使得她轻而易举的就隐瞒掉自己身为【代行者】高手的这个事实;换而言之,则就是具有欺骗性。
【有栖川、修女。】
就这么轻飘飘地向我拂过来的克莱门蒂娜,径直绕过了我,走到了已经躺在长椅上并陷入了昏睡中的洛伦佐面前。
由于她是背对着我的,因此我看不到任何能够关于她表情的提示;只听见那犹如叹气般的纤细嗓音自言自语似的再度响起。
【粗粗看上去的确是个漂亮的冰山女王受,不过这天真无邪的睡脸倒也不可忽视……没准他还有成为弱气受的潜质呐;这么说来,三天前来报道的那个艾因兹贝伦的Master倒也是个极品啊,一看就是年上帝王攻的料子……帝王攻+女王受么……听上去很不错呢。怎么样?要不要小受躺在小攻的怀里,哭着叫着喊着说要‘再来一回’呢?啊啊,好想看……】
……我从来都没像现在这一刻这样,如此的感激过洛伦佐他【已经睡着了】的这个事实。
无视于我的独自感动,克莱门蒂娜修女的妄想显然还没结束。
不过——
【啊啊啊——天哪天哪我这是怎么了?我居然在神圣的主面前在这么圣洁的地方在尊敬的有栖川修女面前做如此污秽不洁甚至是有害的妄想,像我这种满脑子里面都装满了垃圾的人形生物早就该去吊死被毒死走路摔死坐船淹死吃饭喝水呛死反正生在这个世界上也是浪费粮食。我不能呆在这么神圣的地方所以我还是赶紧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忏悔或是去自杀好了啊啊啊——】
忽然就这么陷入了暴走的克莱门蒂娜,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几天没见,修女她暴走的功夫好像又大涨了喔——
(是最近帅哥看的太多了的关系吗?)
被留下的我,守在了洛伦佐身边,又独自一人陷入了这种无意义的思考状态中。
等到心绪终于平静下来了的克莱门蒂娜修女再度登场,已经是十分钟以后的事了。
【让您久等了。】
此时的克莱门蒂娜。看上去就庄重了很多。
那又轻又快的细小嗓音,也比从前清晰了不少。
【真是抱歉,让您看到了我不稳重的一面;方才的那个样子实在是太失礼了。】
【哪里。】
先是冲着我羞涩地笑了笑,克莱门蒂娜修女神色一正,然后便继续开口说道:
【请您先跟我来。】
我知道,有些话她并不想当着洛伦佐的面同我谈;哪怕他此时睡得像是个死人一样。
于是我便顺从着她的意思站起身来,跟在她的身后踏入了另一个小房间里。
先是关上门,又谨慎的对着房间本身检查了一番后,克莱门蒂娜修女这才露出了【要进入正题】的意思。
【就诚如我昨天在电话里面所说过的那样——这次圣杯战争中的七名Master已经全部产生了。】
我点点头,【可不可以告诉我……都有哪些人呢?】
【当然——在本次战争中,教会给予我的任务就是作为您的助手协助您,所以您不必这样客气,尽管吩咐我就好。】
这样笑着对我述说着的克莱门蒂娜修女,在得到了我的点头同意之后,方才继续了下去。
【根据这几天到教会来报到的人员显示,本次圣杯战争,参赛的七名Master如下:
Servant·Saber,其Master有栖川 羽衣,是本家位于关西的魔术名门之一‘有栖川’一族的长女;鉴于有栖川一族在本国魔术界里的地位仅次于久居冬木本地的‘远坂氏’,有栖川 羽衣本人又是您的同父异母姐姐;因此,万一有需要对上她的时候,您一定要小心地加以应对。】
我微微一晒,点了点头。
克莱门蒂娜修女的声音再度在空空如也的小房间内响起,带着足以敲打我记忆的回音:
【接下来是Servant·Lancer,以及其Master二之宫 遥奈。‘二之宫’乃是‘远坂氏’里面的分支;二之宫 遥奈又是分家中不可多得的出类拔萃者,据远坂家的现任族长远坂 凛评价,二之宫 遥奈对于宝石魔法的操控能力尚在同年龄时候的她之上,可以说是这一族里面被寄予了相当的厚望的人物;加上她亦获得了十分强力的Servant之缘故,因此——】
【她也是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啊——】
这下可有趣了哟……我漫无目的地扫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Servant·Archer的Master,则是来自于中国四川的叶颀,他也是本届圣杯战争中年龄最小的Master,上个月才刚刚过完了他的13岁生日。叶家是中国的道术名门,于卜卦一道十分精通;至于叶颀本人,在9岁的时候就能够单凭面相推出一个人的出生籍贯、生辰八字等种种私密轶事;就连他的母亲,亦是同您颇有渊源——】
【没关系的,我来告诉你好了——】
望着克莱门蒂娜的脸,我感觉自己是在似笑非笑:【叶颀的母亲容宛苑,就是我的亲身生母;同我和有栖川羽衣的关系一样,我和叶颀,可也是同母异父的姐弟唷。】
【呐,克莱门蒂娜,你不觉得命运很奇妙吗?一对没有着任何血缘关系的姐弟俩即将在战场上面兵戎相见,而另一位同他们有着共同血缘关系的女孩居然就是这场战争的见证者。】
我仰起头来,笑出了眼泪。
克莱门蒂娜那平板空洞的音调声再度于此地内回响了起来,此刻的她仿佛被冻结了一切的情绪,只有机械地读读读读读读读读读读读读读读读读读读读读读读读读读读读读读读——而已。
【至于Servant·Rider的Master,玛格丽特·德·罗什福尔则是来自于法国安茹的魔术名门‘罗什福尔’家的次女,虽说是12岁就进入了‘时钟塔’的天才少女,其魔术回路的数量也远在其兄之上,不过她本人在其家族中似乎并未得到过相应的重视,直至本次圣杯战争——】
(玛格丽特·德·罗什福尔吗……原来如此。)
一面听着,我一面又不自觉地想要笑出来,是说这场战争里面,和我有关系的人还真多嗳——
【罗什福尔家所擅长的,是以四元素为基础的古典自然魔术,尤其是在攻击方面;至于玛格丽特·德·罗什福尔本人,由于对圣杯是志在必得的缘故,恐怕会相当的不择手段;听说她最近转到了您所在的学校里面去就读,所以,当您去上学的时候,也请一定要千万小心——】
我慢慢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Servant·Caster与其Master,路德维希·冯·艾因兹贝伦亦是一对相当麻烦的人物。Master路德维希身为‘创始御三家’中,艾因兹贝伦一族之长,对于炼金术一道十分精通。并且,由于其体术过人的缘故,我们猜测艾因兹贝伦氏很有可能会沿用上一届的圣杯战争当中,Servant·Caster及其Master的配合模式,即——由Servant将其Master施以强化的魔术,然后自己充当起‘魔术师’的角色,而将Master当做本该用来保护Master的Servant来使用,以达到胜利的效果。】
有可能,听起来——这倒也是个相当可行的战法嘛!
不过,路德维希·冯·艾因兹贝伦……
这个人……
【还有Servant·Berserker及其Master;据我们推测,他们很有可能已经与艾因兹贝伦家结盟。】
(结盟?)
我直起身来,【怎么说?】
【双方的Master是一起来到教会登记的,而且,从头至尾都只有艾因兹贝伦的Master一个人在作介绍。那位Berserker的Master,不仅从头到尾都包在一身黑袍里面不说——
他根本,就连一个字,也没有讲过。】
【真的?】
我笑起来,【那样也能够确认他的Master身份吗?】
【是的。】
与我的笑容相对的,则是克莱门蒂娜那谨慎的回答声:【当着我们的面,他叫出了Berserker。】
【就因如此,我亦得以确认了此次参战的Berserker之身份——那可真是个当之无愧的恶魔啊!】
几乎没有什么语气跟表情的克莱门蒂娜,说到此处,却头一回的露出了恐惧感。
(有意思……是个就连手段高明的代行者都要害怕的怨灵么……)
【是谁?】
我紧追不舍道。
向下掠了我一眼,克莱门蒂娜的脸上,浮现出了难以承受似的虚弱笑容。
【Attila。】
终于,她这么回答我说。
【那是‘上帝之鞭’,魔鬼的信徒。】
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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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位Servant,Assassin之Master鹿岛千一,则并非是魔术师。】
听到这个,我不由得抬起头来,【啊啊,烦死了,又是一个‘局外人’么?怎么每回都是这样——】
【他不算是局外人。】
冷静地打断了我的抱怨声,克莱门蒂娜补充道:
【我本来也是这么担心着的,所以稍微和他聊了一下;却发现他所知道的关于圣杯战争的知识,其实相当的丰富,甚至不逊色于那些专业的‘魔术师’;只是不能够使用魔法而以——】
【喔?】
我歪着头,【但他,还是有可能会成为第一个到教会来避难的家伙吧?】
【这也很难说喔……】
浮现出了有点坏心眼似的笑容,克莱门蒂娜继续说道:【本来Servant·Assassin就是以‘神出鬼没’而见长的物种,再加上主人是个骇客的话……】
【什么?】
本来打算就此要放弃掉了的我,在听到了貌似十分奇妙的字眼之后,便从椅子上面一下子就跃了起来。
【你所说的骇客,该不会……就是指那些在网路上面专门搞破坏的人吧——】
【很不幸,正如您所言——】
克莱门蒂娜无情地肯定掉了我的猜测:【他在网路上面的代号之一就叫做‘Zero Fate’,听说还是个相当有名望的人呐。】
我顿时就有了种【圣杯即将沉没】的错觉感。
【好了,有关这次圣杯战争的初步情况,我已经全都向您汇报完毕了。】
在我还在陷入沉思的时候,克莱门蒂娜淡淡地出声提醒道:
【您的朋友,恐怕也快要醒过来了吧?】
我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了门口。
【克莱门蒂娜·克里斯——我要再度向您确认一次,您在本届圣杯战争当中的任务,真的就只是协助我吗?】
【一般情况下是这样。】
得到了一个内涵微妙的回答之后,我便步出了房间。
……同时亦很清楚,自己的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陷阱里面。
(不过——
那到底是左脚,还是右脚呢?不太清楚哎……)
回到了空空荡荡的圣堂里之后,我在圣像前面跪下来,开始祈祷。
那是此时、此刻、此地的我,唯一的,所能够做到的事。
【……有栖川?你在做什么?】
从我身后面传来的那个声音微弱,但却清晰。
并且给予了这个时候的我,一种莫大的安慰。
我知道,那是洛伦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