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栖川 绫——
【喂、喂?】
拿起仿佛跟我有仇似的响个不停的电话,我恶狠狠地揿下了【通话】键。
【请问,这里是、有栖川、修女家吗?】
【……克里斯修女吗?我是有栖川。】
一面这样作答着的我,一面感到了莫名。
(奇怪……白天不是才刚刚见过面,怎么……)
【‘那位女士’让我转告您,在距离未远川不远处的、海滨公园里,您的姐姐有栖川、羽衣正在战斗中。】
(……果然……)
努力地按捺下内心中的不安,我故意冷淡地回答她道:
【那又如何?作为监督人,我是不能够抱持着私情的吧?】
克莱门蒂娜修女那细小的嗓音,犹如悉悉索索的电波一般继续骚扰着我的耳朵。
【‘那位女士’希望您、能够保护参战的、另一方——一位代号为‘桑格莉雅(Sangria)’的少女。】
真是的……教会什么时候居然和酒扯上关系了?
(注:Sangria是一种西班牙的加冰汽酒。)
【……那女人的意思是,要我公私不分吗?】
我可不想就这么容易的,被她牵着鼻子走。
完全不听我的反驳话的克莱门蒂娜修女,自顾自地往下讲着:
【另外,如果有可能的话,杀掉‘桑格莉雅’身边、名为海伦娜·布拉格里斯的女护卫,然后把女孩带到总部来——以上,完毕。】
讲完了句号的修女,却完全没有要把电话挂掉的意思。
【——顺带一提,有栖川 羽衣的Servant Saber是个不错的帝王攻人选……啊啊,失礼了,那么再见。】
【滴——滴——】
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声,我瞬间又有点无语了。
兴奋起来的克莱门蒂娜修女完全不听人讲话的老习惯,还是一点也没变……
(桑格莉雅以及海伦娜·布拉格里斯?!他们并不是这次登记在册的Master和Servant啊?参战……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想要解开自己的疑惑的话,不管是不是那个女人的命令,不管有多么的……不甘心,我恐怕,都得到未远川去一趟了。
时间是晚上9:30,然后地点则是位于公园外侧不远处的一幢5层楼高的公寓。
视野不错,配上被施过了魔法的夜视镜更是刚刚好;可以让我完全地把就在公园门口附近的空地上正发生着的战斗看的清清楚楚的。
听力也不错,在经过了魔法的强化之后,我甚至可以捕捉的到发生在那块区域里的草叶落地之声。
救援的话……这个距离应该是有点问题;不过现在两方可以说是处于一个势均力敌的状况下,应该也还有时间给我再来磨蹭一下。
如果我没搞错的话,站在我右手边位置的那个少女,应该就是命令中要保护的桑格莉雅。
血一样鲜红的瞳孔,雪一样苍白的长发;长的就像是雪国妖精一般的女孩,同刚刚才发到我手机上面的照片,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而就站在桑格莉雅正对面的那个纤细身影,也依然是那样的……眼熟。
(羽衣姊……)
我在心里面默默地念着她的名字。
3年前逃出本家,一个人来到冬木的时候,她那哀伤的神情我至今难忘。
【……结果,还是不行吗?无论我再怎么努力,小绫你还是要走吗?】
就像那样欲哭无泪的姊姊,让我无力招架。
(对不起,姊,对不起。)
如果可以的话……你,一定要活下来。
不过,姊姊的Servant Saber看上去就是一副强悍的样子。
感觉上,应该远远要比我来的可靠。
栗色的长发被他束在了脑后,露出一张端刚方正的脸来;再加上相当惹眼的粗犷五官搭配着欧美人特有的方式下巴,像是这种男人走在大街上,一定会成为星探或是猛女们的追求对象。
他的身躯虽然高大,挥剑的动作却十分轻盈。被淡金色盔甲所覆盖着的身躯,狞猛的就像是条张开利爪的龙。
虽然打到现在为止,他并未说过一句话;然而从其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无言的气势,却足以令远在几十米之外的我为之战栗。
相形之下,他的对手则要显得矮小了许多。
长有一头蜂蜜色的长长卷发的娇小少女,其身高大概只到Saber的胸部。
其四肢的纤细程度,要是以Saber的视角来评价的话,可能也就和牙签差不多吧?
然而,这看似不堪一击的文弱女孩,在其手中挥舞着的,却是被称为是【Claymore】的苏格兰大剑。
是一把长度大致在1米5左右,宽度则约为20公分的双刃剑。
只着单衣、只要单手就可以轻轻松松地挥舞着这把怪物似的大剑的女孩,在由Saber所掀起的剑之风暴之中,可以说是混迹的游刃有余。
【真是令人赞叹。】
悠哉游哉地挥出各式只要一击就能够要了我的命的精彩剑招,Saber低沉而明朗的声音首次在这片战场上响起。
【在吾所活跃着的时代,都未曾碰到过如你一般的对手;没想到在成为了英灵之后,居然还能够和一个人类打得如此痛快。女剑士,请报上你的名字吧,你值得吾全力以赴。】
这算什么?狡猾的套话吗?对方可是——等等!他刚刚说什么?
人类……吗?
能够和位于最强的、剑之王座上面的三大骑士之一的Saber轻轻松松抗衡的人,居然只是个……人类?!
【人家的名字可是相当好听的‘海伦娜·布拉格里斯’唷~帅哥,你也不赖啦!值得人家报上名来——】
少女的嗓音,甜的就像是上好的土耳其软糖。
然而,我却完全无暇去思考她话语中的其它部分。
仅仅是她的姓名,就分去了我的全部心神。
(海伦娜·布拉格里斯——)
原来,这就是她的名字。
(【另外,如果有可能的话,杀掉‘桑格莉雅’身边、名为海伦娜·布拉格里斯的女护卫,然后把女孩带到总部来——】)
虽然,克里斯蒂娜所使用的词汇是【有可能】。
但如果真的是那个女人亲口所说的话……
那对我而言,就是命令。
杀掉海伦娜·布拉格里斯——
带走桑格莉雅——
到现在,我终于理解了这个命令的全部含义。
如果真的要这样做,那么,我便只有一条路好走了——
那就是,死。
下这个命令的人,其本意就只是想让我死而已。
我笑了。
想要和海伦娜·布拉格里斯抗衡,那对我而言,就像是要去用前臂挡车的螳螂、或是以漏勺来舀水的愚人一般。
玩的话我也许能和她过上个十招,可她要是认真起来,那我大概也就只剩下了被她砍飞到未远川里去喂海鱼的命运。
我和海伦娜·布拉格里斯的差距就是如此。
是比从天堂到地狱还要远的路程。
是完全没有道理好讲、完全令人绝望的现实。
当然,我若绞尽脑汁的话,倒也不是没有路可走。
——那就是趁海伦娜·布拉格里斯和Saber之类的英灵拼的两败俱伤之时,打倒他们身边的Master,然后渔翁得利。
只不过,那个成功概率也可以忽略不计罢了——
而且,现在站在战场上的人,有我的姐姐。
我最喜欢的姐姐。
不管怎样,我都不想被她看到成为了教会手下的我。
被教会所驱使着的我。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今天我大概也就只有忍耐了吧?
(不过,还有一件事也挺奇怪的——)
桑格莉雅,以及她的护卫海伦娜·布拉格里斯。
从我现在所掌握着的全部资料来看,这一对组合并非是Master与Servant。
那么,究竟是为什么呢——
本应该是无辜的她们,也被卷到了这场战争当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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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视于我一个人正在绞尽脑汁的事实,他们的打斗还依然在继续着。
(……这两个破坏狂!)
就在我的眼底,被剑锋无情地劈开的路面、吹翻的绿化带、毁坏了的长椅、植物的残骸正四散的到处都是。一想到要把这些恢复原样,在天明后就都将成为身为【监督人】的、我的责任,心情就高兴不起来了。
长剑和长剑之间用尽全力的碰撞在了一起,火花在半空中飞溅开来,宛如尽情绽放着的夏日烟火。
海伦娜的大剑自下而上的斜挥过去,举剑格挡的Saber,其手中的武器竟被撞得歪向了一边;趁着这个机会,大剑横扫过来,不偏不倚的斩在了Saber的腰间——
【击~中~喽~】
【Saber!】
两个女高音合在了一起;本以为姐姐的Saber会是史上第一个【不幸地】挂在人类手里的英灵的我,在看到那个家伙居然踉踉跄跄地站稳了脚跟时,也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吓死了……还以为他被腰斩了呢!)
……害得我刚刚还在很认真的考虑,怎么能够带着姊姊安然无恙地、从海伦娜的眼皮子底下逃跑。
【我已经帮你施过治愈术了,没事吧Saber?!】
姊姊急切地问道。
【十分抱歉,让您受惊了。】Saber低沉的嗓音在夜间回荡着,【不过吾并未受伤,刚才一事只是吾大意的结果。】
(不会吧……被那么怪物的剑打中都没事,Servant真的都不是人喔……唉?!)
【讨厌喔——刚刚人家为了砍你,连手都砍麻了吔!帅哥你还真的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哦?】
【这只是吾体质的问题,你无需在意。】
【也是——】
心情仿佛一下子就又变好了似的,海伦娜·布拉格里斯又一次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帅哥你要是这么早就挂掉了,就算是人家,可是也会很困扰的哟~】
(不会受伤的体质……吗?等一下,据我所知,在不同的神话里面这样的人物就有三位;再加上Saber盔甲的样式,以及他的剑术综合起来考虑的话……)
……才排除掉了一个人选吗?我有点泄气了。
剩下的两位由于是出自同源,可就更难筛选了。
不过……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也正因为是出自同源,所以就连那个唯一的、能够杀掉他们的办法也应该是相同的。
这样的话,无论Saber他到底是谁,其实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等、等一下!
我刚才……到底在干什么呀?!
居然开始考虑起要如何杀掉姐姐的Servant之类的问题……
我果然,还是太闲了吗?
【Saber,解开宝具吧,争取速战速决——】
姐姐的声音里,隐隐地透露出了几分焦躁。
是等不及……了吗?
【遵命,Master——】
就在Saber这样回答的同时,周遭的气氛,忽然全都为之一变——
【呀~~~原来你刚刚都只是在玩呐帅哥~害得人家听了好伤心——】
听上去一点都不伤心的海伦娜小姐,笑的甜甜地说:
【这么说来,人家可不是、也要认真了吗~】
我绷紧了身体。
(Saber他,终于要用到宝具了……吗?)
那么现在,就有可能是我的机会——
若是Saber打倒了海伦娜,就在那一瞬间,我便可以趁机劫走桑格莉雅了。
若是……海伦娜她真的是,就连Saber的宝具亦无法战胜的,怪物一般的强者的话——
那么,我……
(不管了,先赌再说!)
就这么单方面的下定了决心之后,我便闭上了眼睛。
呼吸——
冥想——
然后,看见。
这就是只属于有栖川 绫的,最最重要的魔法。
也是她唯一能够,把握得住的,财富——
混沌一片的视野里,由远及近,出现了数个大小不等的光点。
仔细看的话,你会发现那是好多把奇妙的、闪着光的武器。
剑。
刀。
长枪。
短枪。
鞭。
弓。
针。
……以及其它更多叫不出名字的,奇异种类。
(……要是这种距离的话,选择能够进行远程攻击的武器应该更好吧?)
一边这么想着,我的视线被漂浮在了身畔的弓给吸引住了。
在我的身边无声地飞翔着的弓,通体散发出了淡淡的银光。
看上去,并不是很名贵的样式。
却让我产生了一种【如果是它的话,想必什么样的箭,都是能够发射的吧】……等等诸如此类的想法。
(好!就是你了!)
再次地深呼吸了一次之后,我从身边取出了一把黑键,并开始唱诵咒语:
【回应吧、前来吧、孕育吧、诞生吧——穿越虚幻降临于此!‘Calad——’】
【随意地窃取别人的武器,可是不对的行为喔,这位修女小姐——】
(?!)
咒语被突兀地出现的声音给打断了,因为之前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人’的气息,因此我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睁开眼睛,视野的一角里,出现了明亮到了让人为之炫目的大红色。
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之后,我僵硬地转动着脖子。
莹白色的短发,小麦色的肌肤,以及正直直地逼视着我的黑眸。
那个穿着深红色外套的家伙就站在那里,并以一副【相当了不起】的样子上下打量着我,左手中还握着我刚刚才在幻境里面所看到的弓。
【请问,刚刚你想对我的弓做什么呢?小姐——】
(什么?他的……弓?)
我完全呆滞住了。
这家伙,在说什么呢?
可能是看着我一副傻傻的样子终于开始有些不耐烦了吧,这个红衣的家伙略微上前了一步:
【——所以说啊,小姐,我是个弓兵呐;弓兵要保护自己心爱的武器,这可是天经地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