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 儿女情长总是影响人行走江湖

作者:煮雨 更新时间:2024/2/18 13:31:59 字数:4980

“你是怎么想的?”

目送小师妹走后,小九仍站在原地踌躇不定,大概是终于看不下去了,周海平从暗中现身,走到小九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师妹这么漂亮的姑娘,对你那么温柔体贴,你一点也不心动?你就不怕等你成为天下第一的时候,小师妹已经被天子赐婚或者人老珠黄了吗?”

“师兄,我也知道小师妹很好,可我就是……”

“呆子,你就知道练你的剑,剑有什么好的,又硬又冷,还不能陪你说话喝酒。”周海平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要不是小师妹不喜欢我,我早就把小师妹给娶了。”

“师兄你也喜欢小师妹吗?”小九略为惊讶地侧过头——以前一点也没看出二师兄对小师妹有什么男女之情啊?

“你又不喜欢,为什么要说也?”周海平白了小九一眼,又看了看天色,一本正经地说道:“而且,谁告诉你一定要喜欢才能娶了?只要长得好看不就行了嘛。”

“如果八师兄听到这话,他一定会跟你拼命的。”小九大为震撼,周师兄不愧是传说中最不正经的亲传弟子。

“没事,他打不过我。”周海平摆了摆手。

“……师兄,你觉得剑不好,那你为什么还要上山练剑?”

小九只是随口一问,但周海平却是很认真地回想了好一会,拿着酒葫芦的手许久也没有将酒送入口中,眯着眼睛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是被骗上山的啊。”

“被骗上山?”

“是的,被骗上山。我出身富商之家,小时候我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喝酒,十岁开始就整日混迹于勾栏酒肆。到了十二岁的那年,我爹说他弄丢了一批官府的货,带着我逃到望仙镇过活。我没钱喝酒,就去给人打过杂工,但也买不起几斤酒喝,两个月后我爹跟我说北辰阁的亲传弟子每个月有十两银子的月钱,他打听过了,那时掌门正在物色亲传弟子,于是我就上了山。”

“所以,师兄你练剑只是为了有钱买酒喝?”小九理解不能。

“什么叫做只是?有钱喝酒那可是天大的事情!”周海平厉声暴喝,给了小九的脑袋一掌,又恶接着说道:“后来我勉强通过了外门弟子的考核,可能是因为年纪比较大了,又没练过什么打基础的功夫,一开始掌门和几位长老都不是很看好我。我很不高兴,因为外门弟子是没有月钱的,但来都来了,也不想轻易离开。于是我开始认真练了三年剑,想着哪怕只是成为内门弟子,每个月能有一两银子买酒喝也好。这三年我练剑练得人都吐了,全凭对喝酒的一股执念吊着,剑术却一直练得一般。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我的剑术虽然练得一般,但我的内气却增长得很快,三年后我的内气就超过了门内绝大部分人,掌门觉得我天赋过人,就把我选成了二弟子。”

“那这跟师兄你被骗了有什么关系呢?”虽然三年没钱买酒,但北辰阁的内门弟子月钱的确是有十两银子的,小九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被骗。

“成为亲传弟子拿到第一个月的月钱后,我就立马偷偷下了山买酒喝,顺便去找了找我爹。结果我发现我爹在我上山后第二天就离开了望仙镇,他根本就没有弄丢什么官府的货物,就是不想我再待在家里喝酒不学无术才把我骗到望仙镇,在我想喝酒想疯了的时候又把我骗到山上,害我足有三年的时间几乎没喝过酒。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周海平咬牙切齿的表情很是认真,小九愈发理解不能。

“师兄,喝酒真的有这么重要么?”

“那当然,饭可以不吃,酒是万万不能不喝的。让我不喝酒,不如直接让我去死。不信你看我名字,海平海平,意思就是酒量如海,走路才平稳,我天生就该是喝酒的。”

“……”

对于师兄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小九无言以对。

“算了,光说你肯定不能理解。正好天快黑了,我带你去一次醉生楼,试过之后你就能理解了。”

不容小九多说什么,周海平拉着小九就走。

两人很快就到了醉生楼前,小九抬头看了看醉生楼的牌子和在二楼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觉得这里和自己以前去的勾栏好像区别不大,就是姑娘整体要漂亮一些,规模也大了不少。

付过十两银子的入门钱,周海平又花了三十两银子要了个雅间点了些酒和瓜果。此时天色刚黑,还没有花魁头牌出场,周海平顾忌小师妹,只点了两个清倌人先陪着打发时间。

以前跟着水洛去勾栏时因为水洛是个女子,歌女没有皮肉生意都穿得比较得体,昨日又被梅不落和柳菁搅合,几个歌女也穿得很老实。因此,小九是没有见过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跟自己献媚的姑娘的。

此时身边两个花枝招展的清倌人一边唱着柔情似水的勾魂小曲,一边又暗送秋波对着自己献媚,搞得小九颇为不自在。

小九想说点什么,见师兄在那摇头晃脑一副很享受的模样,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一曲唱罢,小九身边的清倌人看出了小九还是个初来乍到的雏儿,又模样生得极为俊俏,便放下手中的琵琶,拿着一只酒杯贴了上去。

“这位公子,奴家唱得您可还满意?”

清倌人贴在小九怀中,眉目含情,抬手将酒杯送到小九嘴边,衣袖划落露出一只纤纤玉手在小九的胸口蹭来蹭去。小九虽然被弄得恨不自在,但又觉得或许这其中有自己不懂的什么深意,不然师兄为何要花那么多银子带自己到这里来?于是小九眉头微皱,抬手拿过酒杯自己动手一口将这杯桂花酿吞尽。

见小九如此窘迫的模样,清倌人又忍不住咯咯咯地笑出了声。

“这位公子,当真是很有趣呢,模样也是生得这般好看。一定有不少大家闺秀对公子芳心暗许吧?可惜奴家这蒲柳之姿是入不了公子的法眼了。”

说完,清倌人又自哀自叹地伸出一根葱葱玉指在小九的胸口画起圈来。

周海平见状,心道糟糕,立马出声制止:“我点的可是清倌人,你可别瞧上我师弟把他拐进去了,要是我小师妹知道了,非把你们这青楼拆了不可。”

虽然清倌人确有对小九起意的心思,但听到这个穿着北辰阁亲传弟子衣袍的人这么说,立马就从小九身上离开了。

虽然很可惜,好不容易出现那么个能让自己动心的雏儿,说不定能搞好关系让对方为自己赎身,但北辰阁毕竟是放在整个辰州也算得上地头蛇的庞然大物,就算被周海平口中的小师妹给一剑砍了估计醉生楼也不敢为自己多说一句话,清倌人不得不放弃。

“咯咯咯,周公子,您这可不地道啊,您把您小师妹的心上人带到我们这里来,还是个模样这般俊俏的小公子,您这不是成心与我们为难么?”

另一个认识周海平的清倌人见气氛一时有点僵,立马站出来缓和气氛,并暗中对小九身边的清倌人使了个眼色,暗示她继续去弹琵琶。

周海平拿起酒杯抿上一口,心想我是带他来开开窍,让他知道知道酒和姑娘的好,但我没胆真让你们给他破身开窍啊。

“唉,这事你们不会懂的,我也懒得说。你们继续唱曲儿,别做的太过了。”周海平略为无奈地说道。

“那,周公子想听什么曲子?”周海平身边的清倌人问道。

“冥州那位小将星写的曲儿都挺不错,你随便挑几首吧。”

清倌人想了会,又看了看小九,有了主意。

“那就《雨霖铃···寒蝉凄切》吧?这首曲子可是有不少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听了都要流泪呢。”

“哦?这首我好像还没听过,你唱来听听。”周海平饶有兴致地晃起酒杯。

两个清倌人互相对视一眼,一人弹琴,一人弹琵琶,默契地合奏唱了起来。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该说不愧是望仙镇最好的青楼,两个清倌人的唱功还是很到位的,声情并茂,这首离别相思的曲儿被两个清倌人唱得很是感人,饶是小九也不禁想起了小师妹来。

此曲唱罢,周海平轻轻晃着酒杯回味了一下,又看了看小九,见小九的神色也颇为恍惚,在心中夸奖了一番清倌人的机敏和眼力劲,随即又趁热打铁对着小九问道:“师弟你觉得这首曲子如何?”

小九从恍惚中回过神,又低头看了看小师妹送自己的宝剑,心中不免产生些许愧疚,轻轻叹了口气。

“自然是极好的,师弟也不由想起了小师妹来。”

周海平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道总算是稍稍打动了小九这个呆子,小师妹你日后可一定要记得师兄我对你的照顾啊,将来回了皇宫可千万不要忘了给师兄我送几坛好酒。

“能想起小师妹,说明你对小师妹还是有几分情意的。师兄我也不多说什么,日后你行走江湖切莫忘了你小师妹就好。”

周海平举起酒杯,二人共饮,又说过几句话后,周海平见那冥州小将星写的曲儿对小九颇为奏效,又继续趁热打铁让两个清倌人继续演奏起来。

又过了一会,花魁头牌总算登场,两人一边欣赏着花魁的舞姿一边又喝了不少花酒。周海平喝至微醺之后,该说还是葡萄美酒夜光杯,这花酒看似不烈,却是最易醉人,平日里极少饮酒的小九此时已然是不胜酒力有些迷糊起来。

周海平把玩着酒杯,搂着一个新点的红倌人笑眯眯地看着小九,贱兮兮的问道:“怎么样,现在有没有感觉到喝酒的好?”

小九此时该是喝得上了头,直接抱着一个小酒坛不顾形象大口大口地喝着,完全没了之前那一本正经的窘迫感,以至于坐在小九身边的清倌人再度起了小心思,趁着小九和周海平都或多或少有了醉意没怎么在意,又贴到了小九身边。

嗯,听这位公子刚才的话,也是管刚才周公子口中的那位小师妹叫小师妹,这位公子应该也是一位亲传弟子。我如果能把他拿下,再卖弄可怜,哭得情真意切凄惨一点,这么个雏儿一定很容易心软,到时候给我赎身了哪怕只是当个小妾也好。就算那位亲传小师妹生气,想要找我麻烦,在自己师兄面前还是得掂量掂量一下善妒的恶名,只要我能服侍得这位公子舒心,到时候也没什么好怕的。

或许是因为刚被抄家打入贱籍不久,这位清倌人不仅对于自己的才艺姿色有些过于自信,还有些不懂人心险恶的急不可待,见到一个看上去比较老实又模样俊俏的雏儿公子,就开始忘了清倌人想要赎身最重要的矜持。

“嗝——师兄,你说得对,酒真是个好东西。”

小九面色通红,笑嘻嘻地回道。

“嗝——我跟你说,你别光觉得酒好,这姑娘也是很好的。”

有了醉意的周海平,此时也不再顾忌小师妹了,只觉得能让小九开窍,就是对小师妹最大的好。

周海平怀中的红倌人听到周海平这么说,当即举起一只纤纤玉手,将自己用过的酒杯送到周海平嘴边,用手指刮了刮周海平的嘴唇。周海平被挑逗得不行,裆下欲火焚身,低下头对着红倌人就是一个深吻。

小九张了张嘴,理智让他想要劝一劝师兄注意一下自己身为北辰阁亲传弟子的形象风貌,但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吻完红倌人的周海平抬起头,再度看向小九,有些急不可耐地交待道:“我先去房间了,你要是想了就自己点一个,跟妈妈说算在我这里就行,我不管你了,你随意。”

说完,周海平就拦腰抱起笑得花枝乱颤的红倌人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小九看着周海平离开微微愣神,心想周师兄不是最爱喝酒么?怎么就这么突然带着个姑娘走了。

“公子,需要奴家服侍您去休息吗?”

一旁的清倌人趁机贴紧小九,嘴巴凑到小九耳边,气若游丝呵气如兰。

小九被刺激得打了个激灵,有些受不了这么直白的勾搭,再度端起小酒坛仰头喝下一口,稍稍遮掩了一下自己的不好意思。

“不必了,你们继续唱曲儿吧,我再喝会儿。”

“那……奴家听公子的。”

清倌人内心叹了口气,心想自己的梳拢今日怕是有些难办了。

缓了缓情绪,清倌人又抱起琵琶唱起了罗格抄来的《蝶恋花·伫倚危楼风细细》——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君消得人憔悴。”

出于对小九的些许幽怨不满,清倌人将最后一句“为伊消得人憔悴”改成了“为君消得人憔悴”,试图通过自己幽怨的唱腔将扮可怜拿下小九。

然而小九听到清倌人唱得如此幽怨的这首怀人小曲儿,心中想到的却是小师妹日后在山门日日等待自己名扬天下,成为天下第一后自己回去娶她,独守闺阁暗自幽怨的场景。

想到这里,小九忍不住叹了口气,心想这儿女情长之事真是让人伤透脑筋,若是小师妹对我没有这般心意就好了。小九开始怀念起小时候二人尚还两小无猜天真无邪地练剑的日子来。

“公子可是累了?奴家扶公子进屋服侍公子歇息吧。”

清倌人觉得有戏,立马自荐枕席。

“不必了,我自己一个人就好。”

小九推开清倌人的手,摇摇晃晃地走向房间。

“公子就这么嫌弃奴家这蒲柳之姿么?”

清倌人不甘,眼角泛起泪花,最后一次倔强地问道。

小九顿了顿,背对着清倌人,微微侧头,颇为无奈地说道:“姑娘不必如此,在下只是无心这儿女情长之事罢了。”

说完,小九再也不顾清倌人话语中的泫然欲泣,坚定不移地独自走进了房间。

柳青儿跪倒在地,再也忍不住,任由泪水决堤黯然神伤地哭了起来。父亲贿赂朝廷命官被抄家以后,柳青儿就被打入贱籍送入了青楼。被妈妈调教了几个月开始接客时,就有前辈姐姐说烟花巷柳之地尽是无情负心人,偶有良人也轮不到他们这些青楼女子占有。

前辈说青楼女子本就该是无情的**,一如恩客带恩却也寡情。柳青儿往日还会偶尔反驳,今日却是彻底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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